董晉陪着陸蔓走到餐館門口,在馬路邊等着出租車,看了一眼她的側面,說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回去。”陸蔓連忙搖頭,笑着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對他說道:“你快進去吧,外面風大着呢。”
“你喝了酒,我不放心。”董晉卻是一臉擔憂。
陸蔓看進他的那雙眼眸,裡面全是濃濃的擔憂,心裡不由動了一動,暖暖的,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
“你真當我是紙糊的呀,剛纔喝了這麼多茶,酒氣也散了很多了。”她嗔了一句。
“抱歉,我也不知道會在這裡遇到他。”董晉看着她紅豔豔的俏臉,忽地說了一句。
陸蔓嘴角的笑容一僵,眼簾微垂,低下頭看着腳邊,吶吶說道:“爲什麼要道歉呢,這又沒多大的事。”
“可是,你不開心。”
陸蔓苦笑一聲,嘆了一口氣,看着街上車燈拖曳出的瀲灩燈光,幽幽說道:“也沒辦法,不是嗎?B市就這麼大。”
真要躲,當初就不該回來了,既回來,要見的,怎麼躲也避不了。
“小蔓。”董晉沒有漏掉她眼底的那絲無奈和憂傷,遲疑了一會說道:“我們信和和靳氏有合作。”
陸蔓一怔,看進他的眼裡,清楚明白他的意思。
兩家集團有合作,以後碰面的地方就會更多,如果她不能克服,以後又當如何?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調你去其它部門。”董晉試探地問,其實他也不想這樣,既不想讓陸蔓看到靳成俊,不想兩人有糾纏,可他的私心卻更想陸蔓跟在自己的身邊。
董晉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看着她瀲灩的脣,忽地有些坦然,就算他有那個私心,又如何?
他是喜歡她,又如何?
她已經和那個人離婚,她現在完全可以主導自己的生活和思想。
想到這裡,董晉的眼神變得更溫柔了,那個私心也衝口而出:“但是,我更希望你跟在我身邊。”
陸蔓驚愕地張大嘴,看他黑眸閃動,裡面有些意味不明的東西在躍動,她忽地感到心慌,連忙別開眼去,結結巴巴地道:“沒沒關係的,不用調部門。”
就如他剛纔話中的意思一樣,如果不去努力客服,她見到靳成俊永遠都只能是這副樣子。
她不想避,她也不想因爲靳成俊而打亂自己平靜的生活。
他們是兩條平行線,再無交叉關聯,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而且,她爲什麼要避呢?她並沒有欠他什麼,不是嗎?
想到這,陸蔓說道:“我會慢慢習慣的。”
“那就好。”董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口袋裡的手機一陣震動,他拿出來一看,抿了抿脣,對她說了聲抱歉,走到一旁說起電話來。
冬夜,寒風凜冽,出租車久久也不來一輛,陸蔓喝了酒的頭被風一吹,有些隱隱作痛起來。
“真是好一番郎情妾意。”陰魂不散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陸蔓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靳成俊曼斯條理地走到陸蔓身旁,眯着眸子看着她,說道:“急着要走,陸蔓,你就這麼怕我?”
董晉剛纔揉她發頂的一幕他全然看在眼裡,而她也沒有避開,他只覺得心口火燒火燎的,有一道烈火在熊熊燃燒。
陸蔓離開兩步,打定主意不理他。
“真是有本事。難怪在朝陽,說走就走,原來是靠上了董晉這棵大樹。特助?貼身助理麼?包括特別服務嗎?”靳成俊對她退避的舉動表示很不滿,也很惱火。
自己難道是瘟疫嗎?需要這麼避之不及嗎?那和董晉又這麼親熱?
陸蔓終於被他惹惱,氣憤地瞪着他說道:“靳成俊,不要胡說八道,董大哥不是你想得那麼齷齪。”
“董大哥?呵。叫得真親切,你瞭解他嗎?”靳成俊臉色一沉,冷笑道:“男人的心理,不就那樣。而且,你有什麼本事我不清楚嗎?一個大學都沒念完的人,給一個管理上千億集團的人做特別助理?陸蔓,我該說你太天真,還是說你太傻?”
陸蔓被他刺得臉色通紅,緊咬着下脣,同樣的冷笑:“你放心,我瞭解他絕對比了解你多。”
聽到這樣的話,靳成俊的臉色更黑了,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抓住她,身前卻被擋住了。
董晉擋在陸蔓身前,溫聲對靳成俊說道:“靳總不在裡面喝酒,怎麼出來了?外面冷得很呢,還是進去坐吧。”
靳成俊眯着眸子看他,那向來溫文的人眼中躍動着警告和戒備的火花,他不由笑了出來。
“董總,你知不知道你身後的人是誰?”他笑了好久,忽地開口。
董晉下巴微揚,靜默不語。
“她是我老婆。”靳成俊冷笑出聲:“這樣,你還要攔着我嗎?”
“你胡說。”陸蔓從董晉現出身來,氣得雙眼通紅:“我和你早就離婚了。”
“是嗎?”靳成俊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車子來了,你先回去。”董晉看到出租車來,伸手一攔,等車子停下將她塞了進去:“路上小心。”
靳成俊冷眼看着他溫柔體貼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譏誚地道:“董總真是溫柔體貼,不覺得太過了嗎?”
“靳總。”董晉不溫不火地看着他說道:“我知道你和陸蔓的過往,也知道你們離婚了,我也知道,你將陸中平逼死的事。”
靳成俊臉色暗沉,眸光晦暗不明。
“所以,不管如何,你和陸蔓都回不去了。”董晉的眼睛看着陸蔓離去的方向,聲音如涓涓流水:“你們之間,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那就是殺父之仇。不如放下,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吧。”
靳成俊看着董晉走進餐館悠然的背影,腦子裡嗡嗡的,他以爲他想要和陸蔓再續前緣麼?開玩笑。
鴻溝,無法跨越的鴻溝,短短九個字,卻讓靳成俊的眼閃過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