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爲人，沒有一個人生來就甘於平凡，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高光時刻。
所以，當高光時刻到來之時，便是那人乘風起浪蒂花之秀的時刻。
看着自己的老父親竟然在張舞陽和自己的雙重打擊之下還生龍活虎，這一刻的孔昱神子大徹大悟。原來，自己比自己的這個父親，還是差得很多。
即便是在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候，自己都被仇恨佔據，可是自己這個老父親卻還能遊刃有餘的進行彪戲，這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的人能夠辦到的，這需要極爲強大的內心才能。
而且，心裡還得髒。
兒子殺自己，孔昱神王驚怒之餘終於解開了身上冰山一角的僞裝。
“逆子！爲什麼！爲什麼！！！”
咚！咚！咚！
可惜回答他的不是孔昱神子的憤怒或者抱怨，而是一個屁股。
此時突然跪在張舞陽面前磕起響頭的孔昱神子，確實也只留了一個屁股爲自己的老爹。
“小弟孔令東！還請生子殿下爲我做主！”
現場一波三折，孔昱神門的衆人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畢竟張舞陽都沒說話呢，他們也不敢亂說，沒看見地上好幾個死人嗎？
看着孔昱神子，張舞陽感覺今天的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一點點預計，和劇本發生了些許偏移。
還好，問題不大，應該能low得住。
斟酌了一下語氣，張舞陽冷清的聲音響起：“做主？做什麼主？若是讓我放過你，這件事還是免談。”
“陰陽聖主逼迫我張家老祖離開，奪我家產，毀我城市，害得我張家聖地此時落魄到了不知何種地步，今日本少既然來了這裡，絕不會未達目的就離開的。”
“小弟知道！”
長跪於地上，孔昱神子眼神坦然。
“小弟從十四歲開始就練習這納陽無極功，時至今日已經二十有四，十年來至少禍害了五百不止的純陽女子。”
“此時此刻，能夠一死，已經是老天無眼，又豈敢求取活路耶！”
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一刻，也確實是屬於孔昱神子的高光時刻。
哪怕這個人以前惡果累累，以前罪名罄竹難書，但是臨死之時卻突然一切都放了下去。
盯着張舞陽，孔昱神子一字一句：“小弟此時只求聖子殿下一事！”
“說！”
“殺了孔昱！”
“嘶！”
“神王父子這是怎麼了？”
“對啊！以前不是還很好嘛？”
“什麼以前，前兩個多時辰時候兩人還有說有笑呢！”
這一刻，原本在一邊的衆人終於炸鍋，開始議論紛紛，對着孔令東一陣指指點點。更有甚者，對着孔昱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父子二人都是僞君子，在門中都有儒雅之風。
如今孔令東死也要拉着孔昱，沒有人會單純地以爲這是單單孔令東的緣故。雖然不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畢竟扇耳光也響亮。
但是沒事兒吧臉湊上去等扇，也不能說沒啥問題，這屬於腦子有病。
那邊，孔昱驚怒交加，一口熱血突然噴出。
“逆子，逆子！爲父含辛茹苦將你養大，如何對不起你了？”
“啊？！”
“聖子冕下，在下願意領死。”
“可是在下畢竟是在冊的神王大能，不想死的如此不明不白！還請冕下幫我問問，我這個做父親的，到底哪裡錯了~”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孔昱頭髮花白了一半。
他是真的對這個兒子付出了心血的，感情......也是真的。
這一幕，看的張舞陽頭皮發麻，總感覺這個孔昱神經病無疑，自己做了什麼事兒自己不知道嗎？
“呵~！呵呵呵呵呵呵......”擡起頭，臨死，此刻的孔令東沒有了畏懼，有張舞陽在身側，目光直視孔昱。
“你還在演戲，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三個好，孔令東站了起來。
“神門弟子聽令！我以神子名義發最後一道命令，所有練了納陽無極功的人，出列！”
場中，上千人彼此相視一眼，有些疑惑，但是沒人有動靜。
“我知道你們不想出來，可是我孔令東雖然不才，卻也發現了一個事情，那就是舞陽聖子前後動手，死的都是修煉此功之人，修煉此功者，需要吸收純陽女子的精氣，致人於死地！怎麼？你們想在聖子面前逃過一劫？是真當聖子和我這個神子一樣無能嗎？！”
這一句話，彷彿決堤的洪水，讓場中許多人促防不及。
其中就包括張舞陽。
他姥姥的！
劇本兒，被孔令東打亂了！
原本自己選擇黑化，只要滅了孔昱神門，在滅幾個其他神門，陰陽聖地必然要追拿自己，這也就將星源界人族這趟水給攪混了。
而他張舞陽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以後只要躲起來看戲就成。
可是現在人設不崩，在悠悠衆口之下，沒有視覺上的那種衝突性的衝擊，自己還是爲民除害，陰陽聖地便不好隨意緝拿自己，說不定還得捏着鼻子給自己一面錦旗，其他聖地也自然不好插手，人族這趟水也就渾不了。
真是...人生如戲啊。
在這個沒有時空命運長河的世界，下一秒發生什麼，沒人算到，錯防不及。
“你們現在站出來，若是情節輕點兒，或許還有活路的機會！！！”
孔令東又開口了，張舞陽乾脆也不在理會了，就那麼靜靜地看着。
看這個原本也是天驕般的人，在這一刻的高光。
果然，隨着這句話的落下，場中開始陸陸續續走出了幾個年小的弟子。
“神，神子師兄，我，我修煉了納陽無極功，”其中最小的一個不過十三，身體都沒發育完全：“可是我還沒有殺人，真的！”
“無礙，”輕輕朝着那個少年微笑，孔令東問道：“我問你，是不是有人在你修煉納陽無極功之後，就找到你，並且讓你給他尋找純陽女子？”
“啊！神子師兄，您怎麼知道？我正打算找老祖宗稟報呢，咱們神門之中竟然還有一個魔頭呢！”
“我當然知道，因爲我也修煉了此功啊！”
此時孔令東蒼然一笑，倒進心酸。
場中，驚呼聲乍起。
“神子竟然也遇到了？”
“可怕！連神子也無法倖免嗎？”
......
孔昱神王的手在顫抖，可是強大的內心卻讓他神情未變。
直到，孔令東指着他突然大叫道：“我當然無法倖免！因爲這個人，正是我的父親！你們的神王老祖！！！”
“他的右手手指比正常人短一截，所以在毆打別人的時候會出現力道上的些許位移，你們仔細想想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逆子！你！你！你怎能污衊爲父！”
“污衊？哈哈哈哈哈哈！若是可以做好人，我又怎麼會成爲一個邪魔！我十四歲便想放棄此功，可是我怕打，我懦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都沒膽承認嗎！”
眼看都要變成一場家庭倫理劇了，張舞陽捏着眉頭輕嘆一聲，突然開口道：“都閉嘴吧。”
一句話場中陷入了安靜。
看了一眼衆人，手指微點，還沒等人們反應過來，場中除了那個沒有殺過人的少年，其餘修煉納陽無極功的人突然全部暴斃。
孔昱想跑，可惜沒等他動腳，張舞陽的眼神就看了過去。
瞪眼，清根眼仙光突顯，無聲無息，一代神王就此隕落。
“你......自裁吧。”
看了眼孔令東，張舞陽嘆着氣轉身而去。
真是，給人添麻煩啊！搞得自己的計劃都得變一變了。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滅幾個神門攪亂人族的水還是有些太狹隘了，或許，自己可以考慮考慮滅幾個仙門，甚至是依靠手段將聖人拖住，然後...滅一個聖地！
身後，孔令東站的筆直。
十多年來，他頭一次站的這麼筆直！
山野之中，高昂的聲音傳遍四野。
“小弟孔令東！謝過聖子！”
“諸位！孔昱神門，今日......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