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臨武一直以來是驕傲的,雖說昔年和杜臨宗爭奪華慶宗的宗主大權敗落,導致此時的他在整個宗門並無實權,可他的兒子長臉。
妻子走得早,也從未想過續絃之事,一個大老爺們兒帶着一個兒子於上千人的大宗門浪蕩。
好在,終究是杜家嫡系,自己也是小週天高手。
更重要的是,兒子爭氣。
三歲識字,五歲斷文,七歲成詩。
十歲,終於開始修行,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十三歲開竅,十六歲通脈,到如今,已經是通脈六條的小高手,更有元體護身,未來可期。
有時候,杜臨武真的想在別人面前說一句:我兒,神通之資!
卻又不想爲兒子平白樹敵,只能按捺於心底。
直至昨日,一切都變了,兒子闖入了議政大廳,當着莫家莫常在,馮家新任家主馮朝宮的面,質問華慶宗主杜臨宗。
質問他們爲什麼會如此心狠,引動數萬人夜夜亂戰,致使潘陽城南至今都鮮血味掩蓋不住。
天……
......塌了!
華慶宗刑堂
老父親跪在兒子身邊,一邊祈求着兒子認錯回頭,一邊給上邊端着茶水的三大勢力掌舵者磕頭。
人卑言輕,若有大周天之力,又何至於此!
護着兒子強行闖出去,天高從此任鳥飛,海闊還能憑魚遊。
“杜儒!你可知罪?!”
對於這個侄兒,杜臨宗並不算很喜歡。
迂腐,倔強,更最要的是比自己兒子還要天資卓越。
下首,杜儒冷眼以對,偶爾會對自家老父親流露出一種歉意。
“啪!”
茶杯被丟到了面前,原本就已經被打的連站起來都不能的杜儒臉色並無半點波動。
三百鞭撻,均是小週天的高手所下,若非元體護身,只怕此時已經化作了一具冰冷屍身。
“問你話呢!”
“二弟,二弟,息怒,息怒啊。小兒犯傻,我這個做爹的也有過錯,看在咱們父親的面上,就放過小兒這一次吧?我願承擔責任,打我,打我就好……”
老父親嘴皮都已經磨幹,可上首三人卻依舊沒有回答。
畢竟是一母同胞,杜臨宗心中也實在不忍心哥哥那副哀求,冷冷的看着自己侄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啪啪啪啪!”
狠狠地拍着桌子,指着下邊依舊倔強的年輕人,大聲責問道:“啞巴了!杜儒!我問你話呢!我華慶宗可對你不薄!你大鬧議會重地,我這個做叔叔的爲你抗下,可你竟然當着許多人的面一言道破城南之事,你可知道,這會給我潘陽城引來多大的麻煩!”
“此時,竟然連個道歉的話都沒有!啊?!”
不僅僅是老父親難,做二叔的又何嘗不難。
縱千不情萬不願,打斷骨頭連着筋。
怎麼不喜歡,也都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
可惜,杜儒即便是明白其中道理,此時依舊不低頭。
他心慈
幾萬條生命,已經令他幾日沒能安睡,此時既然已經做了,便無怨無悔。
啪!
莫常在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被杜臨宗一把搶過砸在了杜儒頭上,嘴角都抽了幾下,可是終究沒有說什麼。
若是自己年輕時候,大概也會像杜儒這樣意氣用事吧?
幸好,那時候有個神經病弟弟牽扯了自己太多的精力,沒工夫管這些。
如今歲數上來了,心也狠了,唯一一個女兒也是神王之資,知道那些事能做,那些事需要適應,倒也活的最爲瀟灑,不像其餘兩家那麼多破事兒。
若是可以,一羣大人也不至於揪着一個不滿二十的年輕人不放。
可終究此事事關重大,若無一個能背鍋的,只怕下邊的弟子們心生怨念。
其實說到底,此時杜儒只需要認個錯,然後大家夥兒商討一番,最終找個倒黴鬼丟出去,這事兒也就罷了。甚至他莫常在還很樂意幫一把,一則給華慶宗一個人情,二則給自家女兒找個護道者。
女兒有神王之資,他纔不怕杜儒天賦好呢,有時候還希望杜儒是真體呢,這樣也好讓女兒以後成就神王多少有個能在左右幫辦的人。
可惜,下邊這二傻子一根筋。
又或者說,在正義和生命面前終究選擇了正義。
“啪啪啪啪啪啪!”
老二叔氣的直拍桌子:“說話啊!啞巴了!”
整整半天了,該說的早就說了,現在就一句‘啞巴了’說的還是氣勢十足。
老父親也在旁邊哀求,杜儒終於擡起了頭。
“昨日,於大庭廣衆之下所言此事,杜儒失智。”
上首,三人也是終於長長鬆了口氣。
“啓稟宗主,莫家舞陽公子攜妹妹張眷到來。”
“他們怎麼來了?”
馮朝宮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莫常在飄了一眼杜臨宗,笑笑不說話,杜臨宗卻同樣好奇道:“不太明白,這事兒,還得問常在師兄。”
莫常在:……
“我亦不明,不過既然來了,就叫進來吧。”
“是!”
華慶弟子領命而去。
不一陣,張舞陽抱着張眷到來。
身後,老頭雙手插在袖口,像個傻子一樣一邊笑一邊跟着張舞陽。
再往後,嶽不羣一手後負一手微端,走的不疾不徐。
“欸?正審着呢?”
“舞陽見過大伯,見過杜叔叔,見過馮叔叔,三位安好。”
“好,好,駱老前輩也來了?還有嶽先生,快上座,上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好。”
咧着嘴,老頭跟着張舞陽走到了上邊,不過並未落座,反而是扶着張舞陽坐的椅子站在哪裡傻笑。
到是嶽不羣很安然的坐到了角落裡的一個座位。
待幾人落座,杜臨宗再次開口。
“杜儒,此時舞陽也來了,你將先前的話重複一遍,算個見證。”
下首,杜儒點頭。
“先前,議會大廳我口出狂言,失了智。”
“嗯~,那到底是何人指示使。”杜臨宗繼續發問。
“無人!”
“你!”
一瞬間,張舞陽扶額,老父親吐血,杜臨宗站起,莫常在揪着自己的鬍子險些給揪下來。
“我當面提及乃是錯,可潘陽三雄爲了一己之私陰謀手段盡出,坑殺數萬武者,更是錯上加錯!”
“到如今,不僅不思悔改,還派遣高手前往三十城,趁他人高手不在,威逼老弱婦孺來潘陽,以脅迫三十城高手就範,天理難容!”
“我,沒錯!”
“你,你!”
“逆子,逆子!老夫要你這侄兒何用!”
嘴上罵着,頂多就是又丟了一個茶杯,不見喊人來打殺責罰。
“還有這種事?”張舞陽也是一愣。
看着張舞陽,莫常在問到:“你不知道?”
“清寒不在,誰跟我說?”
“額。”
忘了這茬了。
見莫常在愣住,張舞陽擺着手道:“算了算了,懶得聽,不過大伯,人給送回去吧,我現在有少主令在手,大家也用不了這麼大陣仗的,到時候我出面一下就好。”
“好。”莫常在點頭。
看看杜儒,這貨今天這話說出來,以後估計是別想在潘陽城混了。
“不過大伯,還有杜叔叔,就這種二嘎子,留之何用?乾脆打死算了。”
“好。”
莫常在點頭,又看了一眼杜臨宗。
福臨心至
杜臨宗怒而起身。
“執法隊何在!”
“在!”
門外三十幾個宗門弟子齊齊走進來。
“杜儒蔑視門規,泄露宗門機密,論罪當死!”
“今,持杖刑,至死方休!”
“立執!!!”
“是!”
那麼一瞬間,三十多弟子好幾個都出現了冷汗。
親侄子,說殺就殺,此後誰還敢無視門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