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峰哥，峰哥他出手了！”
瞧見呂斌的腦袋搬家，壓在身上的刀意消散，王萬本兩人頓時從地上站起來。
他們望着遠去的程峰，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
至於已經走遠了的程峰，卻正被納蘭長生埋怨。
“你這又是何必呢？”
納蘭長生道：“你明明知道這只是一場幻境，其目的就是給你增添重重枷鎖，讓你的心靈蒙塵，你還是沒忍住出手了。”
“納蘭叔，我並不是沒忍住，只是不想忍！”
程峰道：“因爲我感覺，單憑隱忍，根本無法擺脫這最後的一重考驗。”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不忍，直面所有考驗。”
“直面所有考驗，將會格外艱難。”
納蘭長生嘆息一聲：“不過，我相信你能夠成功！”
接下來，程峰順着陣法分隔線的方向繼續前行。
陣法分隔線的長度，與幻境中的長度完全不成比例。
程峰在幻境中，至少已經走了幾千米。
但是陣法分隔線上，他僅僅前移了兩三米。
而在這時，幻境中，程峰的前方又出現了一重幻景。
在前方千米外，一場廝殺正在上演。
廝殺的雙方實力懸殊。
一方是三名真龍級高手，程峰很熟悉，乃是黑臉軒力神丁冕、玉面堂玉指劉瀟，玉女宮梅花姥姥。
至於另一方，則是泰隆、白澤、劍無塵、蕭別離……等七八個程峰的老朋友。
泰隆等人，修爲最強的也不過才破碎第四境。
在力神丁冕三尊真龍級高手的攻殺下，毫無還手之力，被壓着打。
此時此刻，修爲最弱的白澤跟蕭別離，已然身負重傷，岌岌可危。
然而，程峰卻並沒有急着出手相救。
他站在原地，硬是忍住心中的衝動，冷眼旁觀泰隆他們被丁冕三人攻殺。
嘭！戰鬥中，修爲最弱的蕭別離，被力神丁冕轟中一拳。
剎那間，蕭別離的肩膀炸開了，左胳膊直接碎成了一坨血肉。
至於蕭別離本人，更是臉色一下子蒼白，五臟六腑被震傷，人還在飛射途中，一口鮮血已然噴了出來。
“垃圾，統統都是垃圾！”
丁冕一拳打殘蕭別離，第二拳緊跟着轟出，直接轟在了白澤的胸膛上，將白澤的胸膛瞬間打得塌陷進去，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拳印。
頃刻間，人已經昏迷了過去，距離死亡僅差一步。
但是，站在戰場邊緣的程峰卻依然沒有動，他還在繼續冷眼旁觀。
接下來，戰鬥越發的慘烈。
商衫靈被玉指劉瀟洞穿心臟，當場眼神渙散，眼看着活不成了。
“程峰，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難道真要等到我們一個個全都死了，你纔看得盡興？”
這時候，那戰鬥中的泰隆忽然轉過頭，瞪起眼睛盯住程峰，以憤怒的聲音喝問。
這喝問聲中，充滿了不解與茫然。
似乎很難理解自己的好兄弟程峰，爲何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僅不前來相幫，反而站在戰場外冷眼旁觀。
這讓他們，十分‘心寒’！
其實相比於泰隆他們的心冷，程峰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五味陳雜，猶疑不定。
因爲他的心中異常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泰隆是假的、劍無塵是假是、力神丁冕是假的……死人更是假的！
這讓他心中十分矛盾，無比煎熬。
“這重幻境，考驗的是生死。”
煎熬中，程峰沉吟：“但是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在我的理解當中，生就是活着，死就是消亡。”
“然而在幻境中，死亡並不是消亡，死掉的人可以一次次重現。”
“既然如此，那我去救人，又有什麼意義？”
漸漸的，程峰的眼神變得透徹而冷冽：“或許不去插手，不去改變，纔是最好的結局。”
轟隆～～
隨着話音落罷，程峰的腦海中一記炸雷響起。
宛如遭到了當頭棒喝，頭腦變得清透無比。
對於生死，有了一種新的感悟。
尤其是對於‘死’，他不在那麼忌諱，不再畏懼死亡。
例如此刻，當程峰看到身受重傷的白澤，被丁冕一拳打穿了心臟，身體軟到在地，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這是因爲他真的看透了，不再執着於‘死’。
若是在以前，他就算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依然會忍不住去動手，去救人。
但是現在……他放下了，真的放下了！
“程峰，你好狠！”
“從今往後，咱們再也不是兄弟！”
戰場上，泰隆瞧見程峰始終無動於衷，視而不見，他的眼神從疑惑不解，慢慢變成黯然與失望。
最終一把抓起五米巨刀，猛然割掉了自己的衣襟。
割袍斷義，這是江湖人最常用的，斬斷兄弟情義的儀式。
當泰隆一刀斬掉自己衣襟的剎那，程峰儘管知道這只是一場虛假的幻境，心裡也是忍不住一痛。
但是他……依舊沒有踏前一步。
半柱香過後，泰隆等人統統被丁冕三人以殘忍的手段擊殺。
程峰就站在戰場旁邊，冷眼看着這一幕發生。
當所有的兄弟死去，鮮血染紅地面，程峰終於動了。
他提起斬魔刀，眼神冷若冰霜，盯向那立在戰場中央的丁冕、劉瀟、梅花姥姥三人，殺意如潮水般升起。
“殺我兄弟，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話音落罷，程峰悍然衝向了丁冕三人。
“程峰，你這是幹什麼？”
見得此幕，納蘭長生驚訝道：“你不是已經看透了，放下了嗎？”
“納蘭叔，我是看透生死，但這不代表我不憤怒。”
程峰的腳步不停：“丁冕三個雜碎殺了泰隆他們，即便他所殺之人，全部都是虛假幻象，我也要他付出血的代價！”
語罷，程峰已然跟丁冕三人戰在了一起。
這一戰，打得十分慘烈。
戰到最後，幾乎是兩敗俱傷。
當程峰耗盡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將丁冕的腦袋斬下來。
他心中的怒火終於宣泄了出來，旋即，譁～～～
他眼前的慘烈畫面消失，隨後他驀地出現在了叢林幻陣，陣法分割線上。
“最後一步？”
此時的程峰，位於陣法分隔線的最後一米上。
他只需再往前踏出一米，也就是一步，便能徹底脫離叢林幻陣。
“看來在剛纔，我只明悟了‘死’。”
程峰道：“想要徹底走出叢林幻陣，還需要領悟什麼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