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慕容錦還是慕容家世子的時候,聽聞蘇城內許氏一族出了位技藝非凡的姑娘,於是慕名去拜見,得知慕容家乃京城大家,許父就做主將許氏送於慕容錦爲妾,條件是要將許氏一族的繡品成爲貢品,也不枉祖先流傳下來的技藝。
許氏年方十六,養得和蘇城的水一樣柔美,慕容錦玉樹臨風好模樣,見慣了京城高大的女子,忽覺許氏嬌豔不凡,但許氏深知伯爵府高宅深閨女人難爲,礙於父母之命,只得認命,唯一的條件就是寧爲外室,不與人爭寵。
慕容錦有妻房柳氏,三房妾侍分別是方氏,莫氏,秦氏,家裡還有嫡長子長女及庶子庶女,“回府以後,顏兒要謹言慎行,遇人人要大方有度,不可小家子氣,友愛兄妹姐妹,見到母親,”說道母親的時候許氏停頓了一下,清顏立刻清醒了,“娘不就是我的母親嗎?”
許氏聽了心口一絞,“以後在府要喊娘爲姨娘,見夫人要喊母親,明白嗎?”許氏的聲音有些哽咽,量誰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女喊別人母親,只怪自己當初年少無知。
“我不,”清顏鬧着小性子,“你纔是我娘,我不要喊你姨娘。”
“顏兒乖,”許氏輕輕地撫摸女兒的秀髮,微微地透着薔薇的花香,女兒從小聰敏,懂得打扮自己,還會摘一些花朵碾碎了將花汁倒水裡清洗頭髮,“娘依然是你的娘,只是換個稱呼而已。娘無論如何不會讓顏兒走孃的老路。”最後一句輕的彷彿不曾說過。
“那爹還是我的爹嗎?”清顏天真地問道。
“當然了,爹還是你的爹。”只是不在是我的丈夫罷了,許氏不敢說出這句話。清顏發出輕輕的鼾聲,許氏給她攏了攏被角,看着窗外的下玄月,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晨雞啼叫,清顏睡到自然熟才起牀,看着許氏打包的箱籠,一箱是衣物一箱是繡品,還有門口那銅盆裡的一堆灰,看來許氏將慕容錦寫的信都燒了。許氏的眼睛下方泛着青色,可能是一夜沒有睡好的緣故,清顏將茶葉用小布包好,遞給許氏,“娘,壓一壓吧。”
許氏看是兩個茶葉袋,知道這是女兒讓自己敷眼用的,也不知道她是哪裡學來的,盡然知道用這種方法去黑眼圈,問她哪裡知道的,又是遮遮掩掩地不告訴她,這種事情多了,她也就不在問了,只道自己生了個聰明的女兒。
因爲今天要回慕容府,許氏特地將慕容錦買給清顏的藍色青羅纏枝蝶舞裙放在牀頭,清顏穿着這衣裳倒也端莊大方,自己則是一套粉紅淺綠鑲邊落雁裙配淺綠色腰帶,腰帶上的牡丹綻放爭豔,成爲這衣裳的亮點。
身爲妾侍,是不能穿大紅的,這個道理清顏也懂。
未到辰時,院門外傳來馬匹的嘶叫聲,三輛華麗的馬車停了下來,從第一輛馬車裡出來四個女人。看着穿衣打扮,應該是慕容府的婆子和丫鬟。
圓臉眼角有顆痣的女人上前福了福身,開口道,“老婆子孃家姓王,給許娘子請安,夫人特地讓老婆子和李媽媽,紫雲紫玉接許娘子入府。”聲音爽朗,字正腔圓。
清顏看向李媽媽,清清瘦瘦的,雙手絞在一起,後面的丫鬟紫雲紫玉則規矩地站在兩邊。“有勞王媽媽了,先進屋喝口茶吧。”
許氏剛想迎她們進屋,就聽見王媽媽推辭道,“許姑娘客氣了,再耽擱下去怕是晚上到了不進城,還往許姑娘見諒。”王媽媽一個眼神,只見紫雲紫玉上前擡了箱籠去了第三輛馬車。
“請許娘子和姑娘上馬車。”李媽媽將母女迎上馬車,只是清顏和紫玉王媽媽上了第二輛馬車,許氏擔憂地望了一眼清顏,只見她未有一點驚慌,便放心和李媽媽紫雲上了頭兩車,只見叮噹響起,三輛馬車漸漸遠去。
此時的清顏心裡篤定,要不是自己靈魂穿越,恐怕是無法應付這即將到來的生活,既然來了,就安心地待着了。
草屋離官道還有一些距離,狹窄的下路凹凸不平,就連王媽媽等婆子都有點受不了這種顛簸了,可清顏還是一臉平靜,毫無變色。待行至官道,平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