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庭兒他屍骨未寒,兒子實在沒有心情置辦臻兒的事情,”簡夫人難以置信地看着太夫人,連清顏聽了,都覺着心中一陣寒涼,猶如之前侯夫人所感。
“你不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嘛,等你找到庭兒的屍體的時候臻兒的親事都完成了,到時候再給庭兒風光大葬,豈不是更好。”
清顏憤怒了,剛要反駁太夫人,卻見簡越明說道,“娘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兒子不管了。”
簡越明懷着怒氣而去,因爲自己的母親,便不能出口忤逆,只能憤憤離去。
“沾花,我們走,”清顏顫抖着身子,心中有了莫名的恨意,這個就是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偏頗的太夫人,就連簡玉庭的喪禮都要讓步於簡玉臻的婚禮,她不得不恨。
“大少奶奶,你小心着點。”沾花扶着清顏入了轎子,太夫人不滿地說道,“沒了教養,連行禮告退都不會。”
“娘,您別生氣,”簡夫人這才笑了開來,真是天助我也啊,她心裡樂道。
“別笑了,這要是讓人見了,還以爲你巴不得庭兒死呢,”太夫人不悅地瞥了簡夫人一眼,真真是氣死人了,現在居然會來了聖旨。
清顏回了丹桂苑,去了內室就抱着簡玉庭睡過的枕頭一陣痛哭,紫玉聽了簡玉庭的死訊之後,極爲擔心擒風。
“沾花姐,大少爺真的不幸墜崖嗎?”
“聖旨上是這麼說的,說是二老爺帶了摺子給聖上,大少奶奶求了老爺再寫信去邊城問清楚些,我知道你擔心擒風,但是大少奶奶現今這個樣子,你別在刺激她了。”沾花囑咐道,聽到簡玉庭的死訊,她也是震驚不已。
三個丫頭不聲響地守在堂屋,生怕清顏做了傻事,別人不知道她與簡玉庭之間的事情,沾花和紫玉卻是最清楚的。
“晉哥哥,不要,你不要走……”
這一睡都已天黑,沾花等人守在堂屋只燈了一盞黃豆大小的燈,聽見清顏的叫聲,忙掀簾走了進去,點亮了燈,見清顏雙手揮舞地不停囈語,眼角都是淚水。
“沾花姐,怎麼辦?”春芽着急地問道。
“不要慌,叫醒了大少奶奶就是了,”沾花點了屋角四個燈燭,內室才亮堂起來。
“大少奶奶……”紫玉握住了清顏的手,只見她整個彈了起來,迷茫地睜開了眼,見是紫玉,忙抱住了她。
“紫玉,太可怕了,那懸崖好深,我看這大少爺掉下去,我救不了她……”清顏淚如雨下,很快就溼了紫玉的肩膀,沾花和春芽聽了都心酸不已,也纔在這個時候會覺得清顏是個妹妹,而不是一個沉穩得凡事都拿捏有度的主子。
“不怕不怕,是噩夢,”紫玉含着淚安慰道。
“她們說大少爺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不能和他說話,不能和他用膳了……”清顏敘敘地說着自己心底的話,把紫玉當成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抱着。
“大少爺福大命大,不會死的,大少奶奶沒有親眼所見,不要說喪氣話,啊……”紫玉推開清顏,捏着袖子給她擦淚,眼睛哭得腫得和核桃一樣。
沾花也安慰道,“紫玉說得對,大少爺這麼好功夫怎麼會死呢,而且他的輕功極好,雙腿又是好的,肯定能安全活下來的。”
“真的嗎?”清顏愣了神,突然又驚了一下,說道,“你們出去,我要睡覺了,昨天大少爺入夢說他沒有危險,今晚他一定回來找我,我要睡覺了,”清顏邊說便鑽進被窩。
沾花看了慌了神,清顏這樣下去定會出問題的,她掀了被子,大聲地說道,“你給我起來,這麼早睡什麼睡,你這樣連飯都不吃,等到大少爺回來了,你自己也沒命了……”
“沾花姐,你發什麼瘋,你別嚇着大少奶奶。”紫玉急忙拉開了沾花。
清顏抱着被子嚶嚶地哭了起來。
“大少奶奶在嗎?”簾外有丫鬟叫清顏。
沾花怒氣竄了上來,這丹桂苑現在正傷心着呢,是哪個不要命的闖進來。
“誰啊,沒見大少奶奶正休息着呢,”沾花氣呼呼地說道。
“我是太夫人屋裡的晚香,太夫人說了,現下府裡大喜,請大少奶奶少在府裡走動,免得帶了晦氣出來。”
“你說什麼?”沾花氣惱着出了內室,指着晚香的鼻子說道。
晚香不生氣,反而笑盈盈地對沾花說道,“太夫人說了,大少爺剛歿了,大少奶奶是新喪之人,不要隨便出去,免得給她人帶了晦氣。”
“胡說什麼?什麼新喪之人?你給我滾,再滾的話,我打了你滿地找牙。”沾花也不在壓抑不只自己的怒氣了,這話說得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能什麼能,”晚香嗤之以鼻,“看這院子你們還能住多久。”說完,就走掉了。留下氣的發抖的沾花。
她進了堂屋,看見清顏還在哭泣,不忍再說了重話,“大少奶奶,你聽見了沒有,現在人人都覺得你沒了大少爺,都要趕着你走呢,你不爲自己,也要爲了大少爺好好活着,萬一大少爺真的沒死,而你自己有損了身子,這不是讓大少爺傷心嘛。”
“我們都還未看到大少爺的屍體,爲何要相信一道破聖旨,要哭也要等設立靈堂穿了孝衣在哭,現在咱們就當大少爺沒死,等奴婢派人去了邊城,再說,行嗎?”
清顏木木地轉了頭,“當大少爺沒死?對,你說的對,大少爺沒死,他一定還活着,像之前一樣會被人救起的。”
沾花見清顏有了反應,心裡鬆了鬆,“咱們先用膳,等一會兒好好梳洗一下,睡個好覺,明日奴婢就叫人去邊城,大不了一個月就能有消息。”
清顏不再哭,但是淚卻不止,紫玉去淨房扭了帕子過來,給她淨了面,說道,“太夫人和夫人這般對你和大少爺,真真不是人所爲。”
“沾花,你講剛剛太夫人的話再說一遍,”清顏清醒了些,沾花的話字字撞了她的心,把她從牛角尖里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