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註定是不安寧的一天。柳氏跟着去了鶴園,老太君並未理會,將她晾在東堂屋許久,這才讓她回去了。
老太君又讓周媽媽派人去尋了歪嘴婆過來,清顏兩姐妹見老太君氣色不好,便勸道,“祖母,您先休息一會兒,這事兒明日再說。”
“是我無能,你們祖父將整個府交予我我卻沒能照看好。”老太君老淚縱橫,兩姐妹不知所措。
“祖母,這不是您的錯,錯就錯在人心不足。”清婉寬慰道,清顏很贊同,便也接着說道,“祖父不會怪祖母的,誰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安分守己,恪盡職守呢?人心最難猜測,祖母您不要自責。”
老太君哭了一會兒,許是心裡頭舒服了些,才淨了面,周媽媽端來的晚膳被她譴了下去,無奈,周媽媽只能上了一杯參茶。
歪嘴婆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可不見老太君召喚,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雙腿不知是站久還是怎麼的,微微顫抖。
“叫她進來吧,”老太君吩咐道,申請恢復淡然。
歪嘴婆誠惶誠恐而入,“給老太君請安。”擡頭見老太君身畔兩位姑娘,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歪嘴婆,你做的好事都一一如實招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老太君強勢道,不在一一問及緣由。
歪嘴婆嚇了一跳,不知道爲何老太君這麼問,清顏補充道,“尤姑娘臨盆那天的事情你細細說來,若敢有半句隱瞞你便不會好過。”
歪嘴婆身上那套深色綠綢便是柳氏賞的,連着接穿了好幾天捨不得換下來,聽清顏這麼一說,着急說道,“太君,這事兒奴婢也是聽命行事罷了,是夫人讓奴婢去外面尋得孩子,說奴婢將此事辦妥了之後就放奴婢出去榮養,奴婢不知道夫人要那孩子做何用。”
“那孩子是不是就放在那紫木盒子裡面?”清顏問道。
“正是。”
“祖母,是否還記得當日孫女兒說六弟弟臉色不對?”
老太君回想,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情,自己當時過於欣喜了,纔會忽略而過,“那孩子真的是你從外面弄進來的,那放進盒子裡面怎麼不會哭鬧,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那孩子,”歪嘴婆縮頭縮腦道,“被餵了點迷藥,出不了聲。”
“作孽,你們這些人,真真沒了心肝,”老太君氣不打一處來,“那孩子多少無辜,你們居然這般惡毒。”不知道指柳氏還是指歪嘴婆。
“繡雲,去夫人那裡,將那孩子送回去,這個人我不要見了,你看着辦吧。”老太君悲道,說完讓清顏她們扶着她進了內室。
周媽媽扯了歪嘴婆出了鶴園,讓人找了人牙子賣了出去,她現在這個年紀被賣了,後半輩子只能幹苦累了,這個暫且不多說了。
老太君進了內室,清婉服侍她梳洗,見她只歪在牀榻上,兩姐妹不放心決定今夜就住在鶴園了。累了一天,未能敵得過睡意,一睡到天明。
清顏醒來時,已不見老太君,清婉則是剛梳洗好,“爹爹來了,正和祖母說話呢。”
清顏一骨碌起來,赤着腳悄然無聲地躲在紗簾後面,西堂屋就周媽媽一個人伺候着,老太君嘆着氣說道,“讓絮兒好生歇一段時間,說句鬧心話,也不知道她做了多少損陰德的事情,弄得無子可出,儘想出這等令人難以容忍之事。將尤氏送回你岳家,其他話都不用說,你舅兄也是個明理之人,自會曉得。”
慕容錦點點頭。
老太君繼續說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那孩子生產不順,身體不好,已經歿了,因未滿月,不入族譜;絮兒傷心過度,臥病在牀,不能理事,一會兒你大嫂來了,我就將事情分分,兩幾個孩子都管起來,你只管理好外面的事情,家裡一切有我。”
“是,娘,兒累您煩心了。”慕容錦低頭說道,有股子說不出的無奈。
“還有方氏,既然還有一口氣在,那就找個院子鎖了,讓人看着,別再出來害人了,許氏那邊有我照顧着,你儘管放心,也不是我偏心,四丫頭這孩子確實是個好的,等許氏臨盆暫時先讓她養着,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交代了一大堆,外面傳話說王氏過來了,慕容錦便先出去了。清顏兩人也梳理了一番出去了。王氏見到兩人,有些詫異,面上笑道,“兩位侄女都在啊。“
“大伯母。”二人行禮道。
“既然大丫頭和四丫頭都起了,那就再等等二丫頭。”老太君說道,臉色平靜。
許是王氏一路上聽說了一些事情,問道,“娘,聽說二弟那兒子突然就沒了,怎麼會這樣?前日見着還好好的。”
“得了急病,突然就去了,老三家的都傷心得病了,這不才叫了你過來。”
“祖母,”清婷哭着跑進了西堂屋,“爲什麼娘那裡我不能進去?”
清婉和清顏對望了一眼,原來老太君將柳氏禁足了,柳氏身爲當家主母,禁足實屬小懲大誡了。
“這般哭鬧成何樣子,”許是對柳氏氣惱,老太君連着也看不慣清婷這番哭鬧。
清婷一頓,停了哭聲,顯然是嚇到了,這還是那個慈祥的祖母嗎?
“都坐下,我有話要說。”老太君正色道,等四人坐下,對三個孫女兒說道,“你們母親身體有恙,需要休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府裡的事情都交與你們大伯母,顏兒和婷兒,你們也不小了,也該學學掌家的事兒了,老大家的就辛苦一些,府裡的事情都操持起來,不懂得就來問我。”
王氏心中一喜,這真是天下掉了大餡餅了,自己居然可以掌管整個府裡的事情,小王氏知道了,會不會一口血噴出來。“既然三弟妹生病了,那我這個做大嫂自然要分擔一些,總不能整天無所事事地吃喝。”
“如此便好。“老太君便將事情分了一分。清顏管着府裡各方廚房的事情,清婷則是司務處和各方各院的添補用度,至於王氏,就是應付除了柳氏陪嫁之外的莊子的事兒。
清顏覺得肩上一下子重了許多,清婷看着賬本有些迷茫,淚水仍然在眼眶裡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