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要不你試試？”老太君無疑是知道了清婷的意圖，可又想試探一下清顏。
清顏瞧着清婷一臉無辜，卻帶着挑釁，思量了那兩句詩，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清顏步行至院子，地上的雪踩起來咯吱咯吱響。
好吧，或許這樣纔是最好的，清顏心裡想道，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就朝廚房走去了。
“你啊，瞧你能的，把你四妹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太君指了一下清婷的髮際，望着清顏離開的背影深思。
邱水家的得了清顏的吩咐，叫了兩個婆子，一道出去了。
清顏換掉了身上的粗布外裳，裡面是暗花細絲褶緞裙裳，許氏帶着紫雲過來，手裡還揣着東西，“姨娘，快進來。”清顏招呼道。
沾花給她倒了滿滿一杯熱茶，端給許氏，紫玉則和紫雲兩人相攜坐在炕邊聊天。
許氏展開手裡的東西，是一隻黑緞嵌金絲抹額。這讓清顏眼前爲之一亮，她還記得某人去年送了翠綠翡玉過來，剩下一塊玉圓環她總算知道是做什麼用得了。
“這是給老太君的，原想自己送過去，可二姑娘在，我也不大方便，先放你這裡，得空了就給老太君送過去。”許氏說道。
“二姐在也無妨的，姨娘這麼說豈不是看低了自己。”清顏柔聲說道。
許氏展顏一笑，“她人在，怎可亂了規矩，姑娘的心我自然明白。”
清顏心底刺痛，這一輩子許氏都只能屈居與她人身後嗎？“是女兒無能，不能讓娘過上好日子。”
許氏急忙捂住了清顏的嘴，“姑娘不可胡說了，我已經很滿足了。二姑娘在這，你莫要與她爭了去。”
許氏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清婷莫名離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府，哎，平靜的日子被攪成一灘渾水。
許氏坐了會兒就離開了，清顏披了件暖和的毛襖子去了廚房，邱水家的把那兩菜一湯準備好了，清顏嚐了下味道，果然不錯，她賞了邱水家的二兩銀子，“媽媽辛苦了。”
邱水家的得了銀子，忙說，“姑娘哪裡的話，奴婢應該做的。”接着兩菜一湯便被裝進了食盒，沾花提着跟在清顏身後去了鶴齋。
沾花掀開食盒，裡面的香味飄了出來，清婷扶着老太君出了內室，早膳沒有吃，她早餓了，“還挺香的，不過如何解了我那兩句詩？”清婷看着桌子上的菜餚。
清顏擼起袖子，解釋道，“這酒釀雞翅便是雙飛翼，而這雞心便是心有靈犀，至於湯水嘛，”清顏故意一頓，拿起筷箸一撥，黃燦燦的油花從盆地冒了上來，“便是那一點通了。”
“說的還真是那麼一回事情，”老太君面露誇讚之意，“二丫頭，你先嚐嘗，這菜餚可比得上那首詩？”
清婷瞄了眼清顏，見她夾起一塊雞心放入嘴中，細嚼慢嚥，幾筷子之後，說道，“祖母，你這的廚子可比府裡的好多了，要是府裡的廚子有這般手藝，我也不會到這裡了。”
老太君與清顏對視了一眼，說道，“難不成你是因爲府裡的飯菜不好吃才冒着風雪到這裡來的？”
清婷自覺失言，來了這半天了，老太君都未問自己緣由，可自己居然挑起話題來了，“祖母您就別問孫女了。”
“不問也行，用好膳之後，你自己和我說說，省得明天你爹孃來了，祖母護不住你，還有那些伺候你的人。”老太君說道，這種情況清婷回去之後定是要被禁足的，而柳嬸子和青鸞被打發了還算是小事兒，如果被冠上揣掇之罪，被杖斃了也不爲過。
這後果清婷應該早就想過了，而柳嬸子昨晚跪在老太君面前請罪，無非就是想求得老太君的庇佑，免了責罰。
老太君用了午膳，就歪在榻上休息，清婷心事重重，清顏看她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的樣子，失聲啞笑，自覺還是避開一些爲好，所以出了內室去了花廳坐着理賬。
果然，“祖母……”清婷央求道，“您要幫我，否則娘肯定要重重責罰孫女兒的。”
“現在知道怕了，當時怎麼膽子比天大，擅自出府，這要是出個什麼事情怎麼辦，”老太君聲音有些啞，“你要不說說原因，祖母就是護着你也是理歪了，還給底下弟弟妹妹們做了壞榜樣。”
“那孫女說還不成嗎？”清婷嘟囔着嘴。
話說前日柳大夫人帶着柳雲鶯和柳雲逸到慕容府作客，柳雲鶯和清婷兩表姐妹見面自然歡喜，清婷便邀了柳雲鶯去玲瓏閣。
正值隆冬時節，饒是開了樓臺的門窗，玲瓏閣內依然溫暖如春。
“表妹怎麼的也不上門去看看我，要不是我求着娘帶我過來啊，我這還悶在家裡呢。”柳雲鶯東瞧瞧西摸摸，稀奇玩意自然多一番琢磨。
“還不是我娘成日裡管着我，”清婷甩着袖邊的凌紗玩兒，“我都快無聊死了，讓我繡花讀書畫畫，還讓人跟着我。”
柳雲鶯美眸流轉，“那我比你還好些，娘都有帶着我出去轉轉，我單聽京裡的那些事兒都覺得很有意思呢。”
“那還不是大舅母怕別人不知道家裡有女待字閨中吧，怎麼樣？給你相到了沒有啊？”清婷調笑道，“柳將軍家的柳大小姐天生麗質，應該有很多人求娶吧？”
柳雲鶯一聽自己被她調排，朝清婷撲了過去，“讓你這個妮子胡說八道，你這是羨慕吧？整日被關着，也不曉得外面多少好玩呢。“
“那表姐都給我說說看。”清婷的興致被勾了起來。
柳雲鶯作考慮狀，故意吊了一會兒清婷的胃口，才道，“劉家惠兒姐姐六七月就要嫁去湘城了，聽說國公夫人準備的嫁妝都是頂頂好的，我可瞧了惠兒姐姐是自己繡得嫁衣，連藏珍樓的繡娘都爲之驚歎；還有簡家玉瑤姐姐被許配給了常將軍家的大公子，才六品的昭武校尉，聽說得常年守在邊城；還有……”說道這裡，柳雲鶯嘆息，“簡家大公子本就雙腿殘疾，可如今還破了相，哎……”
這話猶如驚天霹靂一般，鎮住了清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