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裡。
一陣陣咀嚼聲不斷響起。
九相背後隆起的數十顆頭顱一起張口咀嚼，不知道在吃什麼東西。
一股陰冷的、瘋狂的力量從九相身上散發出來。
沈夜甚至有種錯覺——
自己此刻並非是在人間，而是身處地獄。
……它確實變得更強了。
也更瘋狂暴虐！
“大人，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分析一下這件事了。”沈夜道。
“你說。”九相問。
“噩夢世界的負責人是天羅，對吧？”沈夜問。
“沒錯，死亡星球由太厭負責，而我負責地獄，平時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當然，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九相說道。
“那就對了！”沈夜一拍手。
“你的意思是？”
“天羅被人家從死亡星球上打出來，不敢回‘五欲’，這是因爲您隨時可以回到‘五欲’世界。”沈夜道。
九相的眼睛眯起來：“你是說，他在躲我？”
“很顯然——您有着迴歸‘五欲’世界的可能，他現在一定會躲着您。”沈夜道。
“沒錯……沒錯啊……他是比太厭狡猾一些。”九相低聲喃喃。
“我猜他可能在地獄，大人！”沈夜道。
“爲什麼？”
“您看，他剛被人從死亡星球打出來，如果不回五欲世界，一般認爲他會來噩夢世界，畢竟他負責這裡。”
“沒錯！”九相同意。
沈夜一拍雙手，大聲道：
“您若要找他，必定會去五欲，又或者來噩夢世界。”
“沒錯。”
“在您的意識裡，地獄是您的地盤，所以您沒想過去地獄追殺他！”
“……沒錯。”
一陣沉默。
好一會兒，九相的聲音再次響起：
“有道理。”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眼下只有那個天羅了——大人需要我做什麼嗎？”沈夜問。
“巴克斯特，你腦子還可以，但實力根本不夠看啊。”九相有些惋惜地看他一眼。
“是啊，大人。”沈夜也有些遺憾。
——我遺憾個屁。
但凡我強一點，說不定你就吃了我。
“如果天羅在地獄的話，你覺得他會躲在哪兒？”九相問。
“——地獄廣袤無邊，我還沒探索過它的盡頭，不過我猜它會躲在大人沒有去過的地方，又或是不受大人控制的地方。”沈夜道。
不受控制。
巨人不受控制。
九相會去嗎？
沈夜光明正大地望着九相。
九相若有所思。
巴克斯特的腦子很好用，聽他的建議，有利於自己進一步分析天羅的去向。
沒有去過的地方……
倒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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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也好，萬一抓住了，那就新仇舊恨一起報。
“大人，還有一事。”沈夜道。
“什麼。”九相問。
沈夜保持着平靜的語氣說：
“萬一魔伽睺大人察覺太厭的事，前來我這邊找您，您準備怎麼回答他？”
九相愣住。
是的！
分析了這麼多，直到這一刻，沈夜才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
伱敢不敢現在就跟魔伽睺翻臉！
如果敢，那我就要做好準備，隨時回去通知老師他們，準備趁你們打起來的時候撿漏了。
如果你不敢翻臉——
這裡的監工頭顱，是留下來面對魔伽睺，還是現在就收走？
“這確實是個問題。”
九相沉吟道。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它甚至不急着走了，而是在大殿裡慢慢的踱着步子。
他背上的幾十個頭顱吵作一團。
整個大殿都是嗡嗡的響聲。
沈夜只是在一邊聽着，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他忍不住有些慶幸。
還好當初選了“無生主”，沒選“生魂主”。
別說一堆頭顱吵鬧——
哪怕只有另一顆頭在旁邊喋喋不休，自己也會想方設法把它弄死。
好一會兒。
九相忽然停住腳步。
“巴克斯特，你做事很不錯，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我？”沈夜指着自己。
——你想半天就想出來這個？
“對，你來應付魔伽睺。”九相有些心虛地說。
他背上的幾十顆頭顱一起閉住嘴，紛紛扭到一邊，也不敢看沈夜。
這種事，讓盡心盡責的屬下去頂鍋，實在是……
“巴克斯特！”
九相上前一步，拍着他肩膀，低聲道：
“我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徹底戰勝魔伽睺，而且我吃了太厭，總之是理虧。”
“我必須抓緊時間去找天羅。”
“如果吃了天羅，我就徹底不怕魔伽睺了。”
“所以只能由你幫我擋住魔伽睺！”
“我倒是沒問題，可是我這麼差的實力，要是魔伽睺大人根本不理我，那怎麼辦？”沈夜冷靜地問。
“如果是你的話，當然不行，但若你是我，那就好辦了。”九相道。
“？”沈夜。
九相背後的一顆頭顱張開嘴，吐出一個小小的掛飾。
這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瓶子裡蓄滿了紅色的液體，看上去就像是血，又比血更透明，甚至還散發出微微光芒。
九相把這個玻璃瓶塞在沈夜手中。
“這是血源咒印之瓶，瓶裡蓄滿了我的力量，而我的職業是獨一無二的。”
“只要你把這個瓶子打開，你就會暫時變成我。”
“好好跟他周旋。”
“——只要不動手，他看不穿你的真實面目！”
沈夜收了血源咒印之瓶，點頭道：
“大人放心，我儘量哄着他。”
“很好！哄着他！就是這樣！那我去地獄了，只要我成爲最強，少不了你的好處，巴克斯特。”
九相說完，迫不及待地朝虛空一鑽，消失在沈夜面前。
那顆隱身術士的頭也帶走了。
——畢竟它的主體在全力尋找獵物，而它卻什麼事也沒得可以做的，只能跟着沈夜處理一些無聊的人類國家事務。
留下來還會被魔伽睺發現。
還不如收走。
大殿裡只剩沈夜一個人。
直到這時。
他才放鬆下來，輕輕吐出一口氣。
有得有失。
巨人伊米爾死亡地方充滿詭異和危險，
就連掌門寶策都說了，自己不宜在那裡久留。
如果九相去探索……
又會發生什麼？
自己需要這方面的情報。
至於面對魔伽睺——
見機行事吧。
“來人！”
沈夜喊了一聲。
幾名近身侍從和帶刀侍衛從大殿外進來。
“走，去皇家藏品室。”
“遵命，陛下。”
沈夜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抵達了皇家藏品室。
門早已打開。
皇家保管員恭敬地站在一邊。
“都在外面守着！”
“是！”
沈夜獨自進入藏品室，開始尋找冥主說的那本書。
很快他就看到了目標——
一本灰撲撲的、封面都破爛了的書籍。
封皮上寫着“紀元預測，作者：煙——”。
是這本嗎？
沈夜遲疑着伸出手，拿起這本書。
誰知書剛入手，頓時散做灰塵，夾雜着幾聲慘厲尖叫，飛快的消失殆盡。
沈夜呆住。
這是什麼情況！
看來最好詢問一下冥主。
“法相，廣寒宮闕。”
沈夜心念一動，廣大恢弘的法相頓時展開。
只見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坐在宮闕院牆上，端着一杯紅酒，在霜火之月的照耀下，愜意自得的品着美酒。
“……”沈夜。
也是。
她可是神靈，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
一杯酒算得了什麼？
“看見我媽過這麼好，我也放心了。”大骷髏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翡淪！你修煉的太慢了，下次我再看見你，你的實力沒提升一個臺階，我就用這裡的霜火燒灼你的頭顱！”
米克特提卡希瓦嚴厲地說。
大骷髏再也不敢吭聲。
“有事？”米克特提卡希瓦轉向沈夜，問。
“冥主大人，我找到了那本書，可書一拿起來就徹底崩碎了。”沈夜說。
“是不是還伴隨着慘叫？”米克特提卡希瓦問。
“正是！”
“那就對了，你找到的那本是盜版，它受到了正版的壓制和詛咒，盜版者靈魂碎裂而亡，就是這種現象。”
“那正版——”
“在這裡，細心找吧。”
“多謝。”
沈夜在皇家藏品室東翻翻，西找找，忽然看到一本書懸浮在一堆璀璨的寶石之上。
這本書的封皮上寫着“紀元預測，作者：煙火成城。”
應該就是這本了！
沈夜將這冊書拿在手中，打開封皮，卻見書的內頁上卻寫着另一個書名：
諸界末日在線。
封皮裡還夾着一枚金色的樹葉。
微光迅速浮現，凝聚成字：
“大地金章。”
“信物。”
“描述：只有地母認可的人才知道金章所在之地，只有從未傷害過噩夢神靈的存在，纔可以使用金章。”
沈夜拿起這枚金色樹葉，忽見它化作一輪金芒，籠罩在自己身上。
“可以了，大地的使者會感應到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波動，很快就會前來。”
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靜靜感受，只覺得那股力量確實在不斷的朝外放出什麼訊號。
——這是一個已經蘊含了充足力量的術。
一息。
兩息。
三息。
術的波動平息。
可那金色樹葉猶有力量，還在不斷地騰空而起。
興許是無處可去——
剩下的金芒全部落在沈夜手中的那本書上。
那本書頓時震動起來。
“閣下，這是什麼情況？”沈夜忍不住問。
“不太清楚……當初只是覺得放在預測紀元的‘孤本’上比較穩妥，誰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米克特提卡希瓦沉吟道。
在他們的注視下，那本書突然騰空而起，化作星星點點的金芒。
一道幽幽女聲隨之響起：
“我要說的，是那無可抵禦的黑色之王。”
“它盤踞在羣星寶冠之尖，挑揀那些繁盛強大的星球，將一切吞吃乾淨。”
“三萬年了，這個紀元中的一切都在它面前俯首稱臣。”
“逃不掉的。”
“宇宙以它爲中心而收縮，一切存在都必須面對它，而它採摘一切、享用一切、毀滅一切。”
“——尋找那些不起眼的死亡星球吧。”
“這樣的話，或許能躲過它的挑揀，苟延殘喘至下一個紀元的到來。”
“下一個紀元——”
聲音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越來越小，逐漸微不可聞，最後徹底消失。
沈夜心頭莫名的浮現出一陣戰慄。
某種來自天空深處的、甚至是來自無盡宇宙之中的虛無力量悄然降臨了。
沈夜下意識地認識到了一件事。
不祥而瘋狂的一切就要來了。
那是絕對沒有希望的邪性詛咒，沒有人能脫離的深淵泥潭。
自己只能眼睜睜——
米克特提卡希瓦突然從宮牆上跳了起來，雙手握出術印，低喝道：
“要素封禁·倒轉！”
整個空間裡的一切陷入凝滯狀態。
緊接着。
沈夜發現一切都如同倒帶一樣，飛快地倒退。
虛空中，那星星點點的金芒重新化爲那本書飛回自己手上。
所有金芒重新出現在自己身上，收回所散發出去的波動，然後倒流回金色樹葉。
自己不由自主地將書放回原處，倒退着走回去。
——直到重新站在了那一堆盜版書的灰燼前。
“解！”
米克特提卡希瓦低聲道。
沈夜立刻覺得自己恢復了行動的自由。
“剛纔是——”
他遲疑着問。
“我沒有改變四周的一切，唯有你附近的時空要素產生了倒流。”
“沈夜，我們只有這一種欺瞞現實的辦法。”
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語氣充滿了疲憊與絕望：“現在重新去拿那本書吧。”
“記住，拿了大地金章，再也不要碰那本書，立刻朝房間外走。”
“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會讓你死在這裡，然後送你去地獄，想辦法讓你越過壁障，前往地獄的最底層。”
“——至少在那裡，你可以保留自我。”
“如果有一天你覺得自己快瘋了，那地獄之底也不要呆了，殺了自己，去煉獄吧。”
“煉獄……也不一定安全，不知道，只能憑運氣。”
“現在開始吧，不能拖了。”
沈夜只覺得雙腿灌滿了鉛，根本一步也挪不動。
一個聲音在耳邊瘋狂地嘶吼，讓他再也不要去碰那本書，最好現在就掉頭逃離這裡。
他立刻意識到，這個念頭是正確的。
遠離那本書。
遠離它說的一切。
這是自己因爲恐懼而生出來的本能意識！
時間彷彿變得無比漫長。
但是沈夜知道，米克特提卡希瓦已經開始準備殺死自己。
甚至她認爲這樣做是拯救自己的唯一辦法。
沈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拋下所有念頭，邁開腳步，徑直走到那本書前，將封皮裡的金色樹葉拿出來，轉身就走。
空白。
空白。
空白。
大腦是空白的。
四周的一切迅速變幻。
法界來了。
法界彷彿活了，有意識一樣，正在審視自己。
不。
自己以爲如此龐大而無可抵禦的，必是法界。
其實它不是。
它是什麼？爲什麼而來？盯着我做什麼？
空白。
空白。
空白。
沈夜什麼也不想，只是走。
一步，兩步，三步，一路穿過長長的走廊，跨出門。
嘭！
皇家藏品室的大門在身後關上。
這一聲響過之後，所有異象統統消失乾淨。
“都退下。”
沈夜聽見自己說道。
衆人全部退下，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拿起金色樹葉，再次使用。
光。
順利而圓滿地散發出訊息。
這一次，多餘的光沒有逸散，而是回到了金色樹葉中。
做完這一切，他快要站不住。
那種詭異的、無盡的偉大力量呼嘯而去，就像是不屑於在此多停留一秒鐘。
伴隨着離開法界的錯覺，某件充滿危險和瘋狂的事情似乎已經遠離了自己。
微光浮現成小字，顯現眼前：
“你從致命的危險中脫身而出了。”
“詞條‘大難不死的男孩’完成了一次激活，令你的所有屬性點提升2點。”
“當前屬性：”
“力量：54；”
“敏捷：54；”
“精神：44；”
“悟性：54；”
“共鳴度：214；（月下系傳承共鳴度+20）；”
“可用自由屬性點：0。”
“今日已無法再使用詞條‘大難不死的男孩’。”
沈夜一眼掃過，只覺得身體有着微不可察的提升。
——已經用過帝王種的力量，這時再用自己的力量就覺得毫無波瀾。
“乾的漂亮。”
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聲音響起。
“成功了嗎？”沈夜問。
“成功了，我沒想到你竟有這樣的天賦——你在行動的時候，沒有任何雜念，只是像完成一件藝術品那樣去燃燒你的所有力量——以前有人賞識過你嗎？”米克特提卡希瓦問。
“……好像有一位用劍的前輩，看過我殺人之後，給我推薦了老師。”沈夜道。
他失去焦距的雙眼動了動，猛然喘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感覺到迎面而來的風是溼潤的，腳下是堅實的土地，夜色漸沉於大地。
衣服貼在後背上，沾滿了冰冷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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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過來了。
見鬼啊，這個世界。
不。
這個宇宙。
沈夜一動也不想動，就在臺階上坐下來，歇息了快一個小時，這才覺得自己恢復了些許力量。
走吧。
老在這裡坐着也不是個事兒，大家還說國王成了神經病。
沈夜穿過走廊，來到外面衛兵把守的通道門口。
……國王應該有一些可以活動手腳的地方吧。
九相什麼都沒跟自己講。
得自己想辦法。
“陛下，您可要用膳？”
近身侍衛在一邊恭聲道。
“不，”沈夜伸伸胳膊，“我想活動下手腳——很久沒舞刀弄槍了。”
“是，陛下。”近身侍衛便在前方虛引帶來。
兩排皇家衛兵跟在身後。
沈夜居中。
隊伍緩緩而行。
不一會兒。
沈夜就抵達了一處小型的角鬥場。
——皇室宮殿內部竟然有一個角鬥場！
不僅如此。
在皇帝陛下的私人休息間裡，掛着各種戰甲和兵器。
寬大舒適的座椅旁，茶、酒、小吃都已準備妥當。
“陛下，需要喊幾位宮廷法師和皇家騎士來嗎？”
侍從詢問道。
“不必了，我自己呆一會兒。”沈夜道。
“是。”
侍從行了一禮，帶着衆人離開了房間，將門關上，守在外面。
“我準備簡單的跟你說一個秘密，你先做好心理準備。”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多謝閣下剛纔救我。”沈夜這時候纔想起來要感謝對方。
如果不是對方那個術，讓一切產生了倒流。
自己說不定是什麼下場。
——那本書太恐怖了。
沈夜喘了幾口氣，換了個能緩解疲憊的姿勢，剛坐好，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們正在移動。”
“我們的世界和你們的世界相隔不遠，並且一直在朝着同一個方向移動——我是說在宇宙中進行位移。”
“這是我觀測星空變化得出的結論。”
沈夜道：“所以——”
“不許提問，”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聲音變得嚴厲，“你以爲我知道多少？萬一再次呼喚那個特定的‘名’，引發不可知的事端，我可保不住你了。”
沈夜理智的閉上嘴。
自己一點也不關心那個恐怖的秘密。
活着本就夠艱難了。
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聲音再次響起：
“根據我的猜測，我們的世界遠比其他任何世界都弱小，所以引來了其他世界的覬覦。”
“——它們在不斷的進入這個星球。”
“因爲這個世界的力量非常弱？”沈夜問。
“對。”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想起了剛剛聽聞的那段話。
宇宙正在收縮。
一切都將面對“它”。
——大家都在朝着實力低微的星球躲？
無法理解。
沈夜想起了滅殺世界意志的宇宙種，想起了世界深處的大墓，想起了“五欲”世界的入侵。
所以大家都渴望抵達死亡星球？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秘密，你心裡清楚就行，剛纔發生的事再也不要提起。”
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聲音變得微弱：
“剛纔我耗盡了力量，需要睡一會兒，有事叫醒我。”
“您好好休息吧。”沈夜道。
“嗯，金章已經入手，你就靜靜等待大地使者的到來吧。”
聲音消失。
休息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沈夜默默思索着冥主的話，坐起來，吃了點東西。
體力倒是恢復了一些。
但是精神上的疲憊讓他只是坐在那裡，根本不想動。
……保命是第一要務。
可是要怎麼保命？
門。
啊，是的，能在各個世界之間跳躍的門。
假如一個星球要滅亡，開門去另一個星球，豈不是能逃過一劫？
除此之外，在平時的戰鬥中——
防禦力也很重要。
防禦麼……
沈夜目光一掃，落在房間裡掛着的幾件戰甲上。
這些可是聖紫羅蘭帝國國王的個人戰甲。
爲了保命，沈夜從軟榻上站起來，走到那些精緻而威嚴的戰甲前。
——說實話，這些又比諾頓親王收藏的亡靈戰甲更強。
一共五套戰甲。
其中三套是鎖子甲，一套是皮甲，一套是光胄鋼鎧全身甲。
它們都是紫色（萬中無一）的等級。
倒也符合人類國王的身份。
沈夜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的詞條“吸血娃”達到了紫色等級，除了融合詞條之外，還可以融合同類別的物品，最多四件。
爲什麼不利用這個詞條？
反正這些戰甲掛在這裡沒什麼意義，還不如讓我穿了去戰鬥。
——我是在拯救這個國家啊！
一念及此，沈夜摸出魔法信紙唰唰唰寫了幾行字。
等了一會兒。
那邊傳來了消息。
好！
現在可以用了！
沈夜上前略一打量，將三套鎖子甲拿出來，與那件皮甲放在一起。
好了，融合吧！
他心念一動，立刻便有微光浮現爲小字：
“無法融合。”
“必須融合同類別物品，比如四套鎖子甲，或同等數量的皮甲。”
要求這麼嚴格？
可是這裡只有三套紫色等級的鎖子甲。
嗯……
沈夜翻了翻指環，從諾頓親王發下來的亡靈戰甲裡挑挑揀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紫色鎖子甲。
——這是亡靈們穿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融合。”
沈夜默唸。
“無法融合，其中一套爲亡靈專屬戰甲。”
還是不行！
沈夜大怒，摸出魔法信紙，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唰唰唰寫了一堆話，然後就在休息室裡等着。
……
另一邊。
諾頓親王捧着封賞名單，跟各位大臣一起仔細覈對，然後就要發佈了。
他一條一條的看着。
每一個並肩作戰過的戰士，法師，刺客，弓箭手，以及騎士，術士，牧師團隊和斥候們，士兵們……
這份名單早就準備了。
甚至在剛打完勝仗的時候就已經遞到了帝國軍部。
而今天，父王終於把它拿出來，開始詢問羣臣的意見。
經過了整整一天的討論，名單已經非常完美。
諾頓看着看着，忽然又跳回去，重新把目光投向已經看過的某一行：
“聖·佩奇，封爲掛瓦子爵，賜東瘠村、西瘠村、南瘠村封地。”
父王把佩奇提到了子爵。
奇怪。
之前倒是沒改。
諾頓默默回憶了一會兒，忽然記起來，在名單即將確定的時候，父王從寶座上起身，匆忙將封賞單子拿過來，隨意修改了幾個人。
“就這樣定了，拿去用印，直接發佈。”
父王這樣說，並趕走了所有人。
掛瓦子爵……
歷史上有掛甲子爵，掛雲子爵，這個掛瓦子爵是什麼含義？
突然。
諾頓心頭大震，忍不住脫口而出：“不可能！”
衆人都望向他。
“沒事，不好意思，我想起一件過去的事情。”他連忙道。
掛瓦子爵。
見鬼。
這句話只有佩奇跟自己說過，自己也只跟佩奇說過。
我說怎麼今天父王有些不對勁！
難道……
不。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諾頓猶豫片刻，放下單子，轉身出了房間，上馬車，打道回府。
一直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進入密室。
吩咐手下看好門，所有人進入嚴密防範狀態。
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展開魔法信紙。
“靠。”
密室裡響起一道意味難明的聲音。
信紙被諾頓親王扔在桌子上，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只見魔法信紙上赫然寫着兩行字：
“你爹被怪物殺了。”
“v我一套戰甲爲你爹報仇，順便保你性命，同意寫‘1’，不同意寫‘2’。”
“瓜娃子留。”
——掛瓦子爵！
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