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地上的屍體動了動,坐起來。
只見他身上的傷口全部長好,心臟再一次恢復跳動,睜開眼,兇狠地喝道: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認真來說,這是我專程準備的驚喜。”
沈夜解釋道:
“我也不知道套了多少層世界,不過你只需要觀察兩面對着的鏡子,就可以知道答案。”
滿身封印的沈夜望向一面鏡子。
只見鏡子顯示着另一面鏡子裡的情形,這就造成了一種觀測現象:
鏡子裡依然是鏡子。
鏡子一層套一層,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爲止。
“總有一個起始點……”
帝王種思索道。
“沒錯,是有的,你慢慢找吧。”沈夜接話。
大地鋪滿冰霜,在腳下化作一面鏡子。
天空也以霜寒形成鏡子。
滿世界都是鏡子。
這要怎麼找?
“碎。”
帝王種神情陰冷,吐出一個字。
霎時間。
所有鏡子全部碎裂。
“你困不住我!”
他喝一聲,朝前衝去。
虛空就像是一扇玻璃,被他撞裂開,顯現出相鄰的另一個世界。
——依然是鏡中世界!
他不信邪,再次撞開虛空,抵達一處世界。
還是鏡中世界。
不停地撞,連續穿梭——
可是無論什麼地方,都依然是鏡中世界。
帝王種站在原地休息。
虛空中的霜寒之氣凝結成一面鏡子,顯現出另一個沈夜。
他一邊鼓掌,一邊說道:
“我聽說在兩個世界中遷移是極其困難的事,而你能做到這麼多次,實在了不起。”
“蠢貨,鏡中世界又怎麼能算是真實的世界?”滿身都是封印符文的“沈夜”說,“我一定能找到那面最初的鏡子,然後出去,殺光你們所有人類。”
“從億萬個世界中找到那唯一的出路——如果你真的撞上那種概率,世界毀滅我也認了。”沈夜豎起大拇指。
帝王種再次衝破一個世界,從他眼前消失。
“喂。”大骷髏擔心地出聲。
“什麼?”
“萬一它一直撞下去,真的找到了最初始的那面鏡子,怎麼辦?”大骷髏擔心地問。
“沒可能。”沈夜道。
“爲什麼?”
“初始的冰凌鏡已經被它親手震碎了。”
“就是它剛出現的時候,寫着‘贏伱媽’的那個?”
“對,所以回不去了。”
“可你的身體就職了‘無生主’,萬一他學會了‘鏡中存我’……”
“他斬斷了我的雙手,現在施展不出來那個術了。”
“哈?”大骷髏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
是的。
在剛纔那無數個鏡中世界之前的某個世界裡,沈夜的手已經被斬斷了。
它施展不出那個術!
“那如果它能讓手再長出來呢?”
“你以爲它真是蜥蜴啊——長出來也沒事,我猜到那時候,封印也已經完成了對他的全面封禁。”
“萬一還沒完成呢?”大骷髏擔心道。
也對。
沈夜望向虛空,開口道:
“喂,它怎麼還沒有被封印起來?”
術靈的身形浮現在半空之中。
“已經封禁了它的空間能力——其實它一降臨,我就在全力封它的這方面力量,就是爲了防止它直接回到大墓去。”
術靈神情凝重地說。
“封禁了空間能力,它還能撞破虛空,進入另一個鏡子世界?”沈夜吃驚地問。
“沒錯,它是靠純粹的力量破開了虛空。”術靈解釋。
“過分了。”沈夜咂舌。
“原本我可以將它的能力全部封印住,”術靈有些遺憾地說,“可惜它吃了那個名爲‘莉莉亞斯’的世界生命,實力大漲。”
“——儘管它已經踏進了這個陷阱,我也無法一下子徹底封住它,只能慢慢花費時間。”
“莉莉亞斯帶來的力量?這倒是我的不對了。”沈夜嘆口氣。
是啊。
帝王種吃的很高興。
——不然也不會暫時的放過我。
術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正在努力封它的各種力量,你必須再拖它一會兒。”
時間。
還要繼續爭取時間。
就怕蟲子想到了新辦法……
沈夜站起來,忽然連同鏡子一起消失不見。
某個鏡子世界裡。
滿身都是符文和封印的帝王種站在原地不動。
它使用着沈夜這具身體,對身上的情況瞭若指掌。
“過於貧瘠的認知,讓你們認爲這樣就能困住我……人類真是一個可笑而自大的種族。”
“若不是我自己太貪心,想要在這裡降服封印的核心……”
“算了,先回去——”
“回到大墓去,換回我真正的身體,再殺光你們!”
帝王種控制着沈夜的身體,張口噴出一股血霧。
那血水落在半空,凝聚成一雙血手,接回手腕上。
血手捏出術印。
法相轉變·天命錯亂!
無盡的血芒沖天而起,圍繞着帝王種,將四周的一切統統絞碎。
一瞬。
百千萬億,乃至不可計數的鏡中世界統統毀滅。
大墓再次出現在眼前!
——回來了!
“沈夜”落下去,踩在那根巨大的手指上。
但是同一時刻。
有一道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鏡中存我。”
在這一瞬之中,“沈夜”看清了四周的情況,忍不住罵道:
“混——”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也隨之消失。
黑暗的深淵之中。
每一塊巖壁;
每一顆石頭;
甚至是那巨型的雕像——
一切物質上都結成了冰霜,凝聚成鏡面。
鏡中的沈夜施展了“鏡中存我”,從鏡子裡跳出來。
——在同一個世界之中,只能有一個他!
所以被封印了空間能力的“蟲軀”,又被置換到了冰霜之鏡中去。
帝王種又被封進鏡中世界了!
沈夜站在雕塑的手指上,手持術印,站着不動。
嘩啦!
嘩啦!
嘩啦!
四面八方不斷響起冰凌破碎的聲音。
但是冰凌碎裂的瞬間,帝王種一飛出來,立刻就被再次封進其他鏡子裡!
而那破損的冰凌又會立刻凍結成鏡!
——整個世界都是一面巨大的、毫無死角的冰凌鏡!
帝王種已經失去了空間能力。
眼下——
無論帝王種從哪個方位突破出來,都會立刻再被置換進去!
“你怎麼想到的。”
大骷髏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時術靈悄然出現,開口道:
“封住了它的法相。”
“太好了。”沈夜欣然道。
“但是有一個問題。”
“什麼?”
“它太強了,我正在封印它的術法能力——需要更長的時間纔可以封住,這個過程一旦出現意外,前功盡棄。”
沈夜嘆口氣,只能繼續施展術印,拖延時間。
計劃是美好的。
可是冰凌的破裂聲越來越密集,很多地方的冰霜整體破開,露出後面光禿禿的巖壁。
——冰霜凍結的速度都快跟不上了!
虛空一閃。
只見一道身影突然出現。
背後拖着八條長長的蟲尾,頭上滿身細長的手臂。
——帝王種的真身!
沈夜神情一變。
不好,它的真身一來——
術靈的聲音突然響起:
“它的身軀是依照本能跑來的,並不受它的靈魂控制,不要怕!”
話音未落,帝王種的聲音蓋過了術靈:
“卑微的奴隸,你好好看着這個術——它會讓你認清自我!”
帝王種的真身突然爆發出一陣尖銳鳴叫。
磅礴的、無法抵禦的力量波動從它身上爆發出來,沖天而起,穿過巖壁,不知去向。
什麼?
這個真身做了什麼?
沈夜正在疑惑,忽聽見有人怒喝:
“住手!”
——徐行客!
他一把扯住帝王種真身,沖天而起,瞬間穿透巖壁,不知去向。
幸虧有老師幫了一把手!
可是蟲子的真身到底幹了什麼?
“即使現在抓住我的身體,也來不及了。”
帝王種那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是我存儲在身體上的一道毀滅術法,也是我本體所具有的力量。”
“——讓兩顆星球相撞。”
“趕緊放我出來,否則你們的星球將和那個名爲‘五欲’的星球相撞,一切都將滅亡,絕對沒有挽回的辦法。”
沈夜還來不及說什麼,術靈急切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要聽它的,再堅持一下,它的術法能力馬上就能封住了!”
“……”沈夜。
難怪老師那麼憤怒。
可是——
已知選擇一:放出帝王種,所有人都會死;
選擇二:禁錮它之後,星球如果相撞,大家纔會死;如果能想辦法解決星球相撞,大家就都能活。
那肯定選二啊!
我又不憨傻!
更重要的是——
從現在開始,不能再被動防禦了。
它都要被封印了還這麼囂張!
沈夜手上術印一變。
剛從冰凌鏡中飛出來的蟲軀沈夜突然渾身一僵。
四周景象變幻。
他再次被封禁在冰凌鏡的世界裡。
但是。
這一次就不同了。
“你也進入了這具身體?你想幹什麼?”
帝王種警惕地問。
——它已經感覺到,沈夜也選擇了這具身體,靈魂重新回到了身軀之中。
沈夜二話不說,順手摸出一柄冰霜長劍,奮力一刺,將自己刺了個對穿。
“還真疼……”
沈夜咧嘴倒抽涼氣。
頃刻間,帝王種接管身體,以譏諷的語氣說:“自裁麼?我不允許你與我同歸於盡,你就死不了——但痛楚將由你承受,這就是你自以爲是的下場。”
“有種。”沈夜讚了一聲。
蟲子真厲害啊。
這一劍已經殺了自己,但它卻能想辦法讓自己復活。
兩人在一個身體裡,誰都死不了!
可是——
微光聚攏成小字,瘋狂刷新出來:
“廣寒劍正在汲取你的本源力量。”
“本次汲取的本源力量將歸你所有。”
“此外。”
“廣寒劍刺中的目標裡,蘊含另一個存在,廣寒劍正在汲取它的本源力量。”
沈夜觸電似地跳起來,怒吼道:
“你偷我的力量!”
它的聲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術靈欣喜而興奮的聲音:
“封禁已經完成——它的絕大部分力量被我封住了!”
沈夜活動了下身體,發現果然是如此。
那個帝王種的宇宙巨蟲,傳說中的黑暗噬主,已經被徹底封在自己身體裡了。
“敢封印我?記住,你們的星球將會相撞,你們的文明和一切都將成爲毀滅的灰燼。”
“這就是你們人類的下場。”
帝王種冷冷地說。
“呸。”沈夜吐出一口血沫,根本不接話。
他找到一面鏡子,背靠着坐下去,大口喘氣。
太累了。
媽蛋。
這種艱苦而危險的工作,下次我再也不——
一股洶涌的力量突然從身上迸發出來,化作狂風席捲四方。
法相自動顯現,浮現在他身後。
——廣寒宮闕!
“搞什麼?”
沈夜不明所以地回頭望去。
只見那重重疊疊的宮牆玉宇之上,一輪新月迅速化作圓月,朝整個大地綻放出霜白色的光。
當初晉升法界二重境界之時,法相誕生了霜火,需要用廣寒兵器進行戰鬥,吞噬敵人的法相本源,灌注於明月之中。
當新月化爲圓月——
法相就初步完善了,可以隨時進階法相三重境界!
不——
法相三重境界,還必須覺醒法眼才行。
自己早就有了法眼。
所以一切水到渠成——
虛空中,微光浮現成小字:
“你已達到法界三重境界。”
“各項屬性上漲10點。”
“你的瞳術:戮神引開始升階,需要一定時間方可完成。”
“特別提醒:”
“你汲取的力量過於強大,一時無法全部吸收。”
“它很快就會撐爆你。”
“以你封印黑暗噬主之事蹟,足以震動萬界。”
“想辦法活下來吧,如果你能從該事件中存活,你將獲得法界認可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