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蓉一聽這話,那小臉頓時就垮下來了:“這……這可怎麼辦呀!驚禪,你這麼厲害,能不能指點一下天哥呀……”
“哎呀呀,你這是要我幫忙作弊嗎?”驚禪似笑非笑,說這話的時候,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柳蓉這才驚覺,四周已經有人被他們的對話吸引,正看着他們。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柳蓉連連擺手,“我是說你可知道有什麼快速療傷的法子,畢竟天哥受了傷,下一場又是要遇上這麼厲害的對手……若是,若是帶傷上陣。真的是,真的是太可憐啦。”
驚禪有些無語這丫頭直腸子,這是什麼地方,就算擔心吳天,有些話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啊。人多口雜的,誰知道會弄出什麼幺蛾子來。他擡手拍了拍她的頭,動作也算輕柔,安慰道:“別鬧,這些事等比賽結束後再說。”
柳蓉覺得,這驚禪就如同長兄一般,所以這親暱的動作,她也不覺曖昧。再則,柳蓉絕對算是個靈透的人,聽驚禪這麼一說,登時就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是擔心這裡人多口雜,說的多了反而對吳天不好,便順勢閉嘴,專注於競技臺上的比賽了。
奈何臺上那兩人還是在以非人的速度快攻,她也看不出甚麼所以然來,思緒飄飄忽忽的,又開始擔心起了吳天的傷勢,直盯着他下競技臺的方向看。驚禪察覺到她的視線便猜中了她的心思,惡趣味大起:“咧咧,多看看吧,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輸了許就死了,贏了麼……嘿嘿,嘿嘿。”那意味深長的兩聲笑,笑的自然是吳天贏了便要另娶的意思。
說完這話之後,他便拿眼角的餘光掃柳蓉,將她所有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收在眼中——有痛苦,有無奈,有不甘,有掙扎,有所有女子知道要失去所愛的時候的情緒,卻獨獨沒有怨憤。驚禪目光邈遠,若有所思。
而此時的競技臺上,那兩人出招迅速的人,已經整整鬥了不下數百回合。
高臺上黃雅女子打了個哈欠:“這兩人,除了開場時候那一招攻防,現在盡搞這些花架勢不肯再出死力,這麼打下去,可要到甚麼時候才能分出個高下來?!好沒意思的!”
城主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笑道:“你目光短淺,又懂什麼呢。對決便如對弈,這兩人勢均力敵,又都是一心求勝的,自然不會一上來就大刀闊斧。試探迂迴,這都是策略。可見都是有腦子的人。”
黃雅的小姑娘聳聳肩又撇撇嘴,一副不置可否又無所謂的模樣。
“也罷,你既覺得無聊,爲父便替你催上一催。”赤城城主笑着搖頭嘆息了一聲,旋即手腕一轉,便在掌心凝聚起了一個如氣浪一般,鵪鶉蛋大小的球體。旋即,他只是對着場中隨意一彈,那看似無形的球體,直射場中而去,竟然不偏不倚地正好撞到那兩人再度匯合在一起的時候的中間。
這球體本就是透明,只有從赤城城主這個方向看過去,才勉強能看見一點輪廓,而場上其他的觀衆,卻是無法捕捉到的。他們只見那一直動作迅速的兩個選手,忽然慢了下來,一招一式,你來我往的都十分清楚,招數精彩又盡顯,博得滿堂喝彩。
而韓一超和蕭家劍客兩人,卻是完全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的——那緩頓球,應是赤城城主的招數,這是在催進展了。兩人雖然知道,心態如何卻是無人能知的。左右也是相互拆了數個回合,便再度分開。
這次分開之後,兩人便沒有再度衝將在一起,而是站在原地互盯。
觀衆們看着他們身上各自都有掛彩,一時間倒也分不出剛剛的對招到底是誰佔了上風,但看他們倆都氣定神閒的樣子,似乎要再戰三百回合,觀衆們都十分期待。而這個時候,解說員也已經聲嘶力竭,剛剛的打鬥,他彷彿已經窮盡了自己畢生的解說之力,不管是眼力還是語數,都已經透支了,他口吐白沫趴在桌子上,兩邊有帶着袖章的醫護人員在照顧他。
坐在驚禪和柳蓉不遠處的黃雅問她的父親:“怎麼停了?”
黃漢升因爲沒有看見赤城城主的出手,所以也有些搞不懂這兩個人爲什麼停下來,只是道:“或許是覺得那麼快速地亂飛沒有意思,要動真格的了吧。”
“就剛剛那樣的竟然還不是真格?”黃雅看着那已經面目全非到處都坑坑窪窪的競技臺,背後升騰起了一陣涼意。這競技臺是由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的,這麼多場戰鬥下來,完全沒有像現在這般損壞嚴重,結果,父親卻說,這還只是前菜而已,她瞥了一眼吳天離去的那個方向,心頭隴上了一層陰霾。撇開境界不說,單單是這體技,也是能輕易壓制吳天的。
黃雅和黃漢升有些不明所以地討論着如今狀況的時候,全場忽然安靜了下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他倆定睛看去,發現競技臺上的那兩個人,竟渾身上下都散出了蔚藍色的光芒來,兩人的衣袍鬚髮,都是無風自動。
“天哪天哪天哪!!竟已經出了如此具象化的煞氣!”緩過來的解說員怪叫起來,“這還只是半決賽,便能看見如此巔峰的對決,實在是在座的所有觀衆的幸事情,請爲他們歡呼吧!吶喊吧!因爲接下來的戰鬥,將是我們這場盛會開始以來的一個巔峰,是視覺的盛宴!沸騰起來吧!”
解說員除了打鬥解說的好,這煽情調動氣氛的能力也是一流的,話音才落,觀衆席上的果真就在再度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即使可能有些人並不明白,爲什麼煞氣會有這樣的形態。
驚禪撇撇嘴,嘆了句:“咧咧,這解說是哪裡請來的寶,這般浮誇。”
“驚禪,這能把煞氣弄成這樣的形態,是很厲害的程度麼?”柳蓉歪着腦袋看身邊人,但眼中卻滿是擔憂。
驚禪笑道:“當然。這就是玲瓏境深層次高手的代表,比之前的那個敖旺至少高出一個等級。”
柳蓉聞言,抿着嘴不說話,臉色卻是更加的難看了,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等對戰稍有閃失那就是死,眼睜睜看着吳天死,她是不願意的。但是,若是吳天贏了,便要娶別人……兩害相較取其輕,如果是死別和生離之間選的話,她寧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好好的活着。
可是,就算是抱着這樣的覺悟,她也是痛苦的。只因爲場上那兩個怪物一般的選手,讓天哥贏的可能性變得渺茫。
回想起昨天夜裡,天哥鄭重交代她的事情,他說,若他失敗了,便讓自己帶着驚禪去齊嶽宗,希望驚禪這樣的高手能夠有辦法救他的師兄。當時她還覺的天哥那是未雨綢繆,現在想來,大抵他其實也是做了必死的覺悟,才向自己說了那番話的。
想到吳天是在那樣的心態下說出那樣的話,柳蓉難過之餘,又有些小小的開心。心道:他臨到危難之時,心中卻是想着要將他的事情託付於我,可見待我是十分親密的,此番他來便是爲了取血蔘救人,併爲此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而他又能將這願意付諸生命的事情託付於我,便如同是託付了生命。
這樣的託付她不敢怠慢,這樣沉重的感情,她只能壓在心底。現在,任何事都沒有比賽的事情重要,一不小心就會喪命,而她,寧願他敗,也不要他死。當然,如果真的有希望她當然希望天哥會贏。
“天哥會沒事的吧。”看着場內兩個正在惡戰的高手,她喃喃對驚禪發問,是問驚禪,也是問她自己。
天哥功夫雖不高,卻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和獨到的小聰明,別人絕望的事情,他不會,別人放棄的事情,他就算抱着一起死都絕不會放棄。
這樣的性格,曾經深深吸引着她,可現在,卻成了他最最擔心的事情。
就算他真的可以再短短几天之內上升幾個階層與玲瓏界的高手對決,就算他真的可以活下來,但是血蔘,他是絕對拿不到的。
那樣的打擊與吳天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競技臺上,韓一超和蕭家劍客的身形微動,雙方的武器卻已經各自飄在了空中,韓一超大吼了一聲:“石破天驚!”那兩柄雁翎刀便應聲由上而下,旋轉着朝蕭家劍客殺去。這一招去勢凌厲,滿場刀光明晃晃地耀人眼,比之前那七十二路誅邪雙刀的起手式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和上次一樣的是,那蕭家劍客竟然完全不爲所動,甚至一聽這韓一超發動的是這招,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掉了玲瓏境的御劍之能,將長劍收回手中,身形一閃,竟不管兩支飛來雁翎刀,直襲韓一超本尊。
電光死活的瞬間,衆人看不太清他的身形,但是他的話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