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騎馬

葉隱風撫摸着那如絹絲一般的長髮,循循善誘着,“那你若是做了我的正妻,不也可以尋她的麻煩了?”

陸雲袖只覺心口一團鬱結,她不想當真一輩子都是洛白煙,“可我是……陸雲袖啊……”

說完話後,她的聲音亦是開始沙啞,“我是陸雲袖,我是陸雲袖……”

她一遍遍的念着,唸的葉隱風心都疼了,他將她摟在懷裡頭,說:“葉隱風一定會娶陸雲袖,絕不妄言。”

陸雲袖抽泣了下鼻子,她方纔閒着無事,便開始胡思亂想,一會是父子相殘,一會是兄弟相殺,一會又是戰場浴血,一會還有他與其他三個夫人鶼鰈情深。這些事情將自己虐的夠嗆,可這也證明了,她不想失去他……

陸雲袖知道,他一時半會也不會與自己袒露心扉,更不可能放下仇恨。但是她卻知道,唯有放下仇恨,纔可能解決如今睿王府與將軍府之間隨時可能爆發的問題。

若是他肯爲了自己,放棄這段陳年舊事,可能睿王爺看在他是三子的份上,也便既往不咎。

但是……

他到底是不會開這個口。陸雲袖與葉隱風之間的愛,尚需很長的路要走。

葉隱風倒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陸雲袖說:“說來,今日下朝的時候,崔聖之忽然與我說了件事。”

陸雲袖被這句話吸引了心神,問道:“什麼?”

“他說,睿王府的沈大世子突然登門拜訪,似乎是想要查探些什麼。”葉隱風的手在陸雲袖滑膩的肌膚上輕輕揉捏,口中亦是解釋道:“我想,恐怕世子爺是把崔聖之當做封塵了。”

陸雲袖有些納悶的看向葉隱風,倒是他忽然湊到她耳旁低聲說:“我娘子今日都不給爲夫留飯,這可是想讓爲夫餓死?葉茗衷說你也未吃,我帶你去個地方。”

葉隱風抱起陸雲袖,她一聲驚呼,只捶打着他的胸口,“別、別這樣出去,羞死人了。”

葉隱風朗聲一笑,“怕什麼。這裡又沒外人。”

這番剛踏出議事堂,陸雲袖嚶嚀一聲,當真是面紅耳赤不敢睜眼,來時暈暈乎乎,此刻卻分外清醒,只好將頭埋在葉隱風的懷裡,再不敢胡亂掙扎。

她做的一手好菜將議事堂裡頭的人收拾的妥妥當當,莫不是喊着:“將軍和夫人慢行,晚些回來。”

她和葉隱風到了飛影旁邊,只見飛影鼻中呼呼喘着氣,一雙銅鈴大眼直直的瞅着陸雲袖。

陸雲袖驟然緊張起來,要說騎馬,她可當真是從未有過經驗。葉隱風將她往上頭一抱,又附耳與飛影低語了幾句,那大馬兒頓時乖乖順順的,居然一點都不動彈,隨後葉隱風便翻身上來,從後頭籠住陸雲袖的身子,一拉繮繩,“駕。”

飛影后腿一蹬,瞬間朝前衝去,這讓陸雲袖一下子後仰到葉隱風身上,她緊張的一張小臉都煞白起來,到底卻還是咬牙穩了下來。

要做葉隱風的女人,即便遠遠不如那玉煙羅,但也絕對不能弱到哪裡去。

好在葉隱風很快便放緩了速度,讓飛影不急不緩的跑着,夏日的暖風吹拂在臉上,山野中的蔥翠氣息圍繞滿身,沒有人煙喧鬧,只有夏花燦爛。

行的時間久些,便會看見三三兩兩聚集的小船停泊在河岸邊。而葉隱風就在這類似閒庭漫步的散心中,將沈風棲與崔聖之的那樁事細細道來。恐是外出也不用顧忌外人會瞧見,這等杳無人煙的地方,讓陸雲袖心靜如水,不自覺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自打睿王府的少夫人離開了清荷小築,對一些與她交往不深的而言自是毫無所謂。但卻有幾個人,始終鬱鬱寡歡。

一人,是跪在墓碑前一天一夜,後被上官輕鴻給打暈了帶回去的沈風景。一人,則自然便是世子沈風棲。

沈風棲多些年也未曾有過心動的感覺,然而心動伊始,卻也將這個女人算計了進去。直到最後,他也能記得陸雲袖款款跪下,那目光悽迷的神色。

那是最後一面。是活着的一面。

後來他衝進清荷小築後,便見到這身着淺藍色紗衣的女子,含着微笑靠在美人靠上,一樹和風拂過長髮,纖手微垂,那白色信箋如蝴蝶翩然飄到了他的手上:陸雲袖無緣無命,願來生,再結親緣。

沈風景衝了進去將她抱起,可他卻只能站在原地。因爲她的夫君,不是他。

那含笑沉睡的模樣至今也在腦中,沈風棲總覺着,她只是睡了過去,並沒有死。

自那日後,沈風棲一直穿着白衣,即便是整個王府都在準備着自己弟弟的婚事。

沈風景說:見着了李依依就好比見到了袖兒,所以我要娶她。

可沈風棲卻想,這李依依比袖兒,差了甚遠。人若可代替,又在乎生死做什麼。

只是他並沒有太多時間去緬懷那個女子,是夜,鄭伯便匆匆而來,二人推測了一番,只覺崔聖之的嫌疑最大。

崔聖之的錦示司的人馬可謂是遍佈天下,收集各路消息,亦是十分容易。兼且他深受皇恩,早朝也不用日日前去。

那日在婚宴上,鄭伯獨獨沒有試過崔聖之,便被他一句話給嚇了回去。

即便封塵不是崔聖之,封塵也與他脫不開關係。

陸雲袖聽着葉隱風的說法,自己也覺奇怪,“那崔聖之和你有關係嘛?”

葉隱風不瞞着陸雲袖,只是點了點頭,“我早與你說過,崔聖之與我聯手在查睿王府。但這次是反過來,我在暗,他在明處監視。”

“那崔聖之我覺着是個好人……”好歹幫過她好幾次,陸雲袖頗爲羞赧的說道。

葉隱風挑眉,“他是好人?那這天底下,可當真沒有好人了。”

見葉隱風對崔聖之如此評論,陸雲袖又不好細問,轉而奇怪的說:“那、那崔聖之知道你是封塵?”

葉隱風尤其很頭疼的說:“他今日難得上朝,便是冷哼的與我說了一句,我是替你背了一回黑鍋,你倒是抓緊給我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