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私會

陸雲袖回了自己那小院,推門而入後,突然撲到了自己的牀榻之上,止也止不住的輕聲哭泣出來。

這些日子的強裝冷靜與堅強,一點點的在大宴後剝離開去。

沈風棲與墨璋已然定親,沈風景與小荷今夜洞房花燭,再怎樣這兩兄弟今日都不會再有叨擾。只是封塵、葉隱風,她當真還是不捨得的。

腦海之中皆是他英姿颯爽踏入王府的場面,有如天神降臨,又如雄獅鎮關,這等氣魄,即便是在千百人中,依舊耀眼奪目,令人難忘。

小碧是不允許去家宴的女婢,回來後卻看見少夫人整個人匍匐在牀上,還以爲她出了什麼事,立刻跑過來扶住陸雲袖,“少夫人,莫不是舊病復發?我去找上官……”

陸雲袖一把拉住她,“上官先生今日告假,我只是心緒不寧而已。”

見陸雲袖流的滿臉淚,小碧已是好些日子沒瞧見她這樣了,不由自主的拾出帕子來給她擦拭,“少夫人,世子爺訂了親你便這般,若是將來成親,你可怎麼辦。”

陸雲袖微微愣住,她以爲自己是心傷沈風棲與墨璋。

苦笑着搖搖頭,陸雲袖輕聲說:“你去小院那裡,把門從內拴上,今晚估摸着外頭會很吵鬧,別讓人鬧到我們清荷小築來。再去給我打點水,我想歇息了。”

好些日子沒有出去,身子骨本來就弱,一日折騰下來的確是有些疲累。小碧領了話後着緊出去辦了,她摸了摸脖間的綠墜子,感覺又平復回來,才呆呆坐在牀畔,想着日裡的點點滴滴。

葉隱風大將軍,和這王府,會有什麼過節?只可惜她沒有機會再問對方,否則可能依舊會刨根究底的問個清楚。她不知朝廷事,也只是內院裡的小小女子,哪裡能曉得那麼多權謀鬥爭,會細瑣到連家宴都不放過。

文有沈風棲,武有葉隱風,暗有崔聖之。

崔聖之權勢之大,壓過百官;葉隱風大將軍,亦是威風凜凜;唯有沈風棲,空有虛名卻不能伸展抱負……

小碧將水打來了,她打斷了方纔的思路,用水將臉洗淨後,才問:“家宴結束了嘛?”

小碧說:“家宴裡的文武百官已經差不多陸續告辭了,夜裡還有在街外的流水席,這一回啊,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盛大,王爺也是下足了本的。”

“什麼叫街外的流水席?”陸雲袖好奇的問。

“就是在慶東大街上也擺上幾十桌,流水供應一些飯食,來了吃吃了走,一直襬到天明。”小碧頗有些不忿的說:“王府這般偏頗,也不怕外人說閒話。”

外人只怕說的閒話不會少的。陸雲袖軟軟嘆了口氣,也曉得自己的婚嫁,就好似一場鬧劇,踏着紅白的門檻,一邊人在哭,一邊人在笑。

後來慢慢也就反應過來,這世間人不也如此,事事都如紅白,有些人哭有些人笑。她在這裡傷懷時候,雲蘿夫人、小荷、紀花這些人怕就要笑瘋了,只是沈風景那樣的身子,怎麼和小荷圓房,她倒是有些好奇。

“罷了。”陸雲袖將身外的薄衫脫去,只留了一個淡紫色繡荷花的小肚兜和絲綢做的褻褲,“我先歇下,你也早點歇息。”

小碧合上門後,她才轉了個身,想想又起身去栓門,方站在門畔時候,兩手一抵,竟是有人從外頭要推門而入的跡象。

明明小碧已經走了,陸雲袖一時慌了,以爲沈風景又來找自己麻煩,“你今晚不是洞房花燭麼?還來與我這裡折騰什麼?快回去。”

“是我。”

聽見這聲音,陸雲袖愣在那裡,一時手軟,竟是門豁然打開,葉隱風從外頭進來,將門順手拴住。

“你……”

葉隱風纔不管不顧,上前就將陸雲袖抱在懷裡,滿懷的軟玉溫香,那是念了許久的滋味,“袖兒……”

陸雲袖忍不住輕輕戰慄起來,但她還沒有忘記此時王府之中猶有戒備,“你怎麼這麼胡來,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怎麼辦?”

“我哪次胡來的時候,被人發現過?王府沒有守衛,沈風棲沒有時間,就算鄭伯,也在無意之下被我震出了內傷。”葉隱風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摟的緊緊的,順勢抱起,大踏步的來到牀畔,緩緩坐下,讓她窩在自己懷裡。

陸雲袖的眼圈都紅了,她咬着脣,忍不住的敲了下他的心口,“你還來做什麼,我好容易快要忘記你了。”

“我忘不了。”葉隱風只顧着看她那張可人的小臉,貪圖每一分能在一起的感受,深埋在她的頸窩處嗅着那女子的體香,“封塵即便是忘記天下人,怕也要把你惦記在心裡。”

陸雲袖第一回聽見他這般情深意長的話,兩行清淚又是默默的落了下來,這般也不負她在王府裡被欺凌成那樣,也咬死不畫他的畫像。

葉隱風的手往下緩緩摩挲,自那圓潤削肩開始,撫着光潔的玉背,再落在盈餘可握的腰間,忽然他頓住,一把揭開她覆身的小肚兜,“你這傷!”

陸雲袖下意識的去擋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淺印,“沒事的,都快好了。”

“是沈風景?”葉隱風已是勃然大怒的徵兆,卻被陸雲袖一把捂住嘴,輕聲說:“真的沒事,他打我也好,怨我也罷,本就是雲袖該得的。陸雲袖不守婦道,就是該受這等對待。”

葉隱風心中豈能不悔恨,若不是他,怎麼能讓這女子在王府裡如此掙扎,可當初是她一力非要回來護着睿王府,否則走到哪裡,他也絕對不允許別人欺侮她半根汗毛。

陸雲袖覺着肚子有些涼,也就貼近了對方,見他依舊在怔忡間,不由伸手緩緩撫着他那深邃如刀刻出的五官,往日受的傷痛彷彿煙消雲散,只有現下,修成正果。

房外忽然傳來一陣煙花炮仗的聲音,陸雲袖看了看窗外,忽然湊到他耳邊,調皮的吐吐舌頭,“我怎麼覺着今晚像是我們的洞房花燭。”

話剛出口,葉隱風眸色微變,將她輕柔的放在牀榻上,生怕碰了她任何一處傷口,“我本怕你受傷……你現在的身子……”

陸雲袖揪住他的衣袖,輕聲詆譭:“莫不是葉將軍今天在外被人說素有隱疾,一下子沒了底氣?”

葉隱風面色微沉,“你這是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