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陸雲袖一人吃完小荷送來的飯菜,雖然略感孤單,但畢竟自在。原先在姑姑家寄養的時候,每逢吃飯時間,都有些難熬。
她父母早逝,七歲時候便寄養到了姑姑家,姑姑與姑父對她倒也不是不好,但多養一個人畢竟是個負擔,所以她自小便儘量努力的少吃飯,多幹活,以減輕心裡的愧疚。正因着每每都吃的特少,很難填飽肚子,以至於她逢到吃飯便很痛苦——今日便不同了,她雖心中煩惱,但絕對不阻礙吃的比較多,當小碧來收拾的時候,她分外優雅的用帕子擦了嘴,款款起身,輕聲嘆息,“該守夜了。”
小碧本不在意,收拾飯菜的時候頓時兩眼圓睜,這少夫人的胃口也忒大了些,送來的飯菜一絲不留,全數吃光,這在原來的家裡到底受了什麼虐待啊。
或者是吃的比較飽,心情也略微轉好,陸雲袖自己一人走到靈堂的時候,還對守門的人善意的點了點頭。紅白對比,分外顯眼。她怔忡的看着停在靈堂正中的棺材,這裡頭躺着的,應便是她已經嫁了的小公子,年方十九的沈風景。
雖不曾相識,卻早有耳聞。姑姑與姑父時常與她表姐妹二人提起這睿王府的兩位公子。世子有才,公子有武。說沈風景小世子性情比較陰鬱,但學了一手好武藝,難得的是,居然還喜好替老百姓打抱不平。
可憐這樣的人,居然暴斃,也是老天不公。
她將紙錢燒去,柔聲說:“雖然我二人從未見過面,但已經是夫妻名分,於情於理我都應喚你一聲夫君。只是……”
她頓了頓,垂下了眼。只是她在情動時候,居然喊了別人夫君,而至現在都無法辨認,此人到底是不是沈風棲。
大堂之上,離的較遠,又不敢直視太久,只有聲音入耳,似是而非的,若再有見面的機會,她還是想知道答案的。與小公子沈風景從無感情,所以也說不上傷悲,頂多會有些愧疚,饒是面對着一口棺材,居然不像昨日那般害怕了。
興許是門外有人守着的關係。
她自嘲的撇了撇脣,只覺非常睏倦。說來已經快兩日晚上不能好好睡覺,明日與後日都是如此的話,看來是一場更爲艱難的開端。不知是何種心態,她居然在想,若非守夜,不知今晚“清荷小築”中是否又要受到清擾。
正想間,卻聽見門外的守衛說了句:“拜見世子。”
沈風棲……!
居然來了?陸雲袖的眼皮微微一跳,不可思議的朝着門外看去。
沈風棲對她微微示意,便跨了進來,在一旁蹲下。
陸雲袖豁然心跳的厲害,居然一時間不知如何說話,面紅耳赤的低下頭去,她感覺到耳後根都在發燙,根本無法控制的雙手輕抖。
雙脣微顫許久,終於還是問了出來,“你爲何來了?”
沈風棲答:“雖然說好今日是你守夜,但在下心中過意不去,你一人在這,也恐怕比較害怕,我便順路過來了。”
“是麼……那、那昨日呢?”陸雲袖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沈風棲微微一愣,失笑,“既然都是我守,昨日又怎能偷跑。本是想參加下婚事,但心情抑鬱,便還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