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龍山莊天地玄黃四大密探裡,歸海一刀一向是陳凡最看好的一位,嚴格來說,其實四大密探裡就只有歸海一刀纔算得上是真正的密探。
段天涯有着太多的兒女情長,成親前心心念唸的總是柳生雪姬,之所以爲朱無視做事也不過是爲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成親後,他的心中更是隻有自己的妻兒,總想着歸隱山林,這樣的人,或許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但是絕不是一個好密探。
上官海棠雖然爲人聰敏,自幼便師承無痕公子門下,不但見多識廣,醫卜星相無所不知,而且暗器功夫也是獨步江湖,堪稱當世一流高手,但是正是因爲如此衆多的知識,也限制了她的上限,她的武功在四大密探裡是最弱的,甚至連初入江湖的成是非都能和她過招,況且她的心裡也是充滿了兒女情長,同樣不是一個好密探。
成是非繼承了古三通的多年功力以及所有的武功,但是他根本做不到融會貫通,每每對戰之時,總是要臨陣磨槍或者使出金剛不壞神功,再加上他的性格大大咧咧,對所有事都不上心,因此雖然用上金剛不壞神功後他的武功是護龍山莊裡最高的,但是他也是護龍山莊裡最不稱職的密探,他的作用,僅僅只是將皇帝與朱無視聯繫在一起的紐帶罷了。
但是歸海一刀不同,他的確喜歡上官海棠,但是他從不會因此而耽誤自己的任務,他有感情,可是卻可以極好的控制自己,用最快的效率完成自己的任務,同時他與所有人不同的地方在於他還有着追求,有着自己的目標,慾望往往是讓人進步的最好動力,所以歸海一刀的武功,是所有人裡最高的,甚至同曹正淳他都有一戰之力。
往日裡的歸海一刀總是神色冷漠,哪怕是受了再重的傷他也不會表現出來,但是今天他卻臉色蒼白的躺在了牀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冷漠,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因爲他的右手已經消失了。
上官海棠正一臉疲憊的坐在他的身旁,眼中有着難以掩飾的悲傷,這是他在替歸海一刀悲傷,因爲天地間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現在他的右手又斷了,功力大降,一身修爲十去七八,上官海棠真的不知道他以後應該怎麼辦。
此時,屋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上官海棠聽見聲音整個人立刻警惕起來,如今歸海一刀已經是天下的敵人,現在又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沒有了右手的他根本沒辦法對敵。
歸海一刀同樣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也是瞬間警惕起來,想要拿刀卻想起來,自己已經沒有右手了。
上官海棠按住了要爬起來的歸海一刀,悄悄的走到門後,拔出了手中的劍,只要來人一推開門她就砍下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在門前停了下來,然後緩緩地推開了門。
“呀。”
上官海棠大叫一聲,隨後一劍向來人砍去,但是就在這一劍快要砍中來人時,上官海棠卻覺得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氣牆擋住了自己的劍,令自己不得寸進。
“你是什麼人?是來殺我的嗎?”歸海一刀卻很冷靜,看着來人淡淡的問道。
來人看了上官海棠一眼,心念一動,上官海棠的劍瞬間就被彈飛了出去,整個人也不住的倒退了數步,一臉驚駭的看着看着來人,彷彿碰到了鬼神。
“我叫陳凡,來自琅琊山。”陳凡對着二人自我介紹道。
上官海棠眉頭微皺,隨後想起了什麼,立刻恭敬行禮道,“晚輩護龍山莊玄字一號密探上官海棠見過道尊。”
歸海一刀也是吃驚不小,道尊之名,響徹天下,天下間幾乎每個到家門派都曾經被他打敗過,甚至歸海一刀隱隱知道,在自己心裡如同神一樣的義父都不見得是道尊的對手,更加關聯的是,道尊已經有數年沒有離開過琅琊山一步了,歸海一刀實在沒想到,道尊這般神仙中人,竟然會爲了自己這個朝廷欽犯出山。
“沒想到在下竟然能有這般大的面子,勞煩道尊親自出山捉拿。”歸海一刀苦笑一聲,但是臉色卻沒有多大的畏懼。
上官海棠卻是泛起了絕望的眼神,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是道尊的對手,如果道尊想要殺歸海一刀,天下間又有誰可以阻攔呢?
陳凡微笑道,“鐵膽神侯因爲你的緣故,如今被曹正淳抓住把柄,很有可能身陷囫圇,所以前些日子他親自上了一趟琅琊山,請我出山,替他解決眼下的困難。”
“你說什麼?義父因爲我的緣故被曹狗陷害?他現在怎麼樣?我要回去。”歸海一刀聞言頓時激動起來,現在的他,對於朱無視,還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你放心,既然我答應出手,那麼你的義父就不會有事,況且以朱無視的手段,他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危險呢?你現在回到他身邊,只會給他帶來一個包庇手下的罪名,根本於事無補。”陳凡道。
歸海一刀的臉色迅速黯淡下來,“是啊,義父他老人家運籌帷幄,區區曹正淳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呢?”對於朱無視,歸海一刀一向極其自信。
“如今你已經找到了父親的死因,所有的事情也都結束了,今後你可有什麼打算?”陳凡問道。
“今後?”歸海一刀苦笑一聲,“今日我就要死在你手上或者被你帶到朝廷了,我還有今後麼?”
上官海棠卻是眼神一亮,“道尊是來救一刀的?”
陳凡笑道,“對,也不對,我的確是要帶歸海一刀去見皇帝的。“
上官海棠的臉色立刻慘敗下來,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再次消失。
“逃避,總歸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去面對,如何解脫?歸海一刀,如今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能救你的,就只有你自己。”陳凡說道。
上官海棠卻是根本不聽陳凡的話,而是激動道,“那些武林人士哪裡會聽一刀的解釋?陛下礙於那麼多人的意見,根本不會審理此案,給一刀辯解的機會,絕對會直接給一刀定罪以安人心,一刀如今功力大減,到時候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一刀根本必死無疑。”
歸海一刀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隨後整個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您說的對,逃避總歸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要去面對那些人,告訴陛下一切的事情,相信那時候自有公斷,之後就算是死,我也死而無憾。”
“一刀,你瘋了麼?陛下不會讓你辯解的,如今那麼多人要殺你,陛下怎麼可能聽你解釋?”上官海棠急了。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要去,因爲我是天下第一刀歸海一刀,我是歸海百鍊的兒子,海棠,有時候死並不可怕,這些日子裡我過的渾渾噩噩,終日被心魔控制,我一直在想,什麼是心魔?一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想明白,其實所謂的心魔,就是我這麼多年來,心中不斷逃避的恐懼,這一次,我要真正的面對他,不要再逃避了。”歸海一刀笑了,這些日子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笑,笑的很灑脫,很開心。
“一刀,你別傻了,你去京城十死無生,哪怕是義父也不能出手保你的,否則他就中了曹正淳的奸計,這一去,全天下都將是你的敵人啊。”上官海棠的勸說有些無力。
陳凡淡淡一笑,“如果我願意爲一刀爭取一個辯解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