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矮山下，人羣一下子沸騰起來。
靈海異象！
這可是數年難遇的事情，沒想到今天一天就接連發生了兩次，讓他們如何不興奮。
只見屬於穆青開闢的浩蕩靈海，波濤翻滾，在衆人的期盼注視下，驟然炸裂。
破境失敗？
不！
這纔是真正的靈海異象！
一瞬間，穆青的靈海徹底化成一片金黃，如同茫茫荒漠，在其最中央，長槍槍尖所指的地方，滾滾黃沙沖天而起，就像是一柱龍捲風，蒸騰而起，衝散烏雲，把整個大地都染成了一片金黃！
與此同時，一股讓諸多外門長老都爲之動容的強悍意志澎湃而出，沖天掠起，黃沙如刀芒！
能認出這靈海異象的沒有幾個，其中當然包括葉明河。
在看到天地一色化爲金黃之時，他的眼瞳已經猛地亮起：
“好一個大漠孤煙直！”
不錯。
穆青這靈海異象的名字，就叫做大漠孤煙直！
唯有性情最爲極端，心氣最高傲之人，才能演化出這樣的靈海異象！
毫無疑問，這些條件穆青完全符合。
穆青，破境成功！
衆人可親眼看到，屬於穆青的靈海再度開始迅猛擴張，只用了三五息的時間，最後停止在方圓十一里的位置！
靈海突破十里。
絕世天才！
“厲害！”
“平日看這小子，狂妄不羈，本以爲是哪個大家族的紈絝子弟，沒想到，他的實力更加狂放，真是厲害！”
人羣中議論紛紛，表達對穆青的讚揚。
強者，都是會被尊敬的。
如果你沒有這份實力和武道底蘊，狂放自大，當然會被人暗中不屑，嗤之以鼻。但你若實力夠了，哪裡還會有人在意你的性情？恰恰相反，你狂妄不羈的性情也會成爲你身上的閃光點。
不得不說，這也是修煉界的一種殘酷和現實。
想要在修煉界有立足之地，實力還是最重要的。
烏雲散盡，靈海收斂。
穆青在把整個靈海力量全部汲取之後，再也不負剛纔衰弱不堪的形態，從矮山上飛奔而下，器宇軒昂，氣勢滾滾，一臉孤傲。
開心！
十一里靈海。
並且完全是依靠自身意志突破而成的十一里靈海，不說其他，單單是從武道底蘊和個人意志上，他已經超過石千了。雖然在突破之時，他想的是超越自己，可當重新回到矮山下，看到石千，他不由嘴角上揚。
石千已經準備好穆青的自我炫耀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穆青收斂輕笑，移目看向了葉明河：
“葉兄弟，如何？”
此話聽似沒頭沒尾，但在場衆人都聽懂了。
穆青是在問葉明河是否從他的破境晉升、開闢靈海的過程中，得到些許感悟。
感悟？
當然是有。
和石千開闢靈海時動用血脈之力不同，穆青完全是靠自身意志做出的突破，在前世，葉明河不止一次觀閱過此類破境的過程，親眼看到還是第一次，自然受益匪淺。
但這算不算是一種收穫？
勉強算。
對葉明河的作用，並不算特別大。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輕輕一笑，道：
“不錯。”
“或許不用幾日，我也可以嘗試破境了。”
話語簡單，人人都可以聽出他話語中的勉強，不免唏噓。
看來，穆青的破境晉升、開闢靈海，並未能給葉明河帶來太多幫助。
穆青聞言，也不由皺起眉頭，有些不甘心。
他本以爲在看到自己破境過程之後，葉明河也能立刻領會真髓，輕鬆破境呢。
皺起眉頭的，還有石千、雲夢瑤、葉重。
四人看向葉明河的神色中充滿擔憂。
接連破境，葉明河的感悟都不深，看來
，他遇到的問題真的很難解決啊。
想到這裡，雲夢瑤美目中精芒一閃，就要站出來。
她要再嘗試一把，用自己的破境晉升，爲葉明河積累武道底蘊！可還未等她一步跨出，葉明河已經看出她心底所想，一伸手：
“不要倉促破境了，這對你們也不好。”
“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出自哪裡。”
“我還是自己解決。而你們，再積累一下底蘊，待機會合適，再行破境晉升吧。”
葉明河拒絕了？
衆人聞言，眉頭皺得更深。
雲夢瑤想再堅持，可看到葉明河晶亮的雙眼，不由長嘆一口氣，選擇尊重後者的想法。
只不過，葉明河真的能自己把問題解決麼？
這是一個大問題。
讓衆人之間的氣氛都變得沉悶起來。當葉明河感受到衆人心底的沉重，輕輕一笑：
“不用太擔心。”
“你們還不相信我麼？”
“那一天，終究不會太晚的。”
“你們兩個剛剛晉升，氣息不穩，還是快去閉關沉澱吧。待我破境那日，自會通知你們。”
幾句話說完，葉明河拉起身旁薛雪的手，點頭招呼衆人，穿過人羣，朝山外走去，步履依然，挺胸拔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穆青、石千四人自然滿腹不甘心，可既然葉明河執意如此，他們也毫無辦法，只得互看一眼，各自離去。
只能等待了。
只不過四人之中，葉重心思更重。
他和葉明河關係最好，這是毋庸置疑的，對葉明河的擔心也更多，行走之時，眼底精芒閃爍，不曾熄滅：
“明河肯定是遇到麻煩了！”
“或許連八院大比之前都不一定能突破。這是最壞的考慮！”
“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助他！哪怕不能幫助他在八院大比之前晉升元靈境，也要躋身八院大比的名額中，爲他分擔一份壓力！”
想到這兒，葉重眼底的神光陡然變得格外堅定起來，腳步更快。
修煉！
破境！
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恨不得現在就回到居所，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渴望修煉和晉升。
……
對於他人心中的思付，葉明河當然不知道。
他又不是神靈。
離開矮山後，葉明河一如既往，遊覽衆山，觀賞花草，似乎石千和穆青的破境晉升、開闢靈海對他沒有造成丁點影響，可薛雪就沒有那麼淡然了，秀眉輕蹙，一臉關切，終於忍不住詢問出聲：
“葉大哥。”
“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麼？”
葉明河聞言轉過身來：
“擔心什麼，突破元靈境麼？”
“當然不擔心。”
“我只是擔心自己在晉升之前，不能回答自己心中的問題。”
問題？
又是這樣的話。
在這幾天，薛雪已經很多次從葉明河的口中聽到這樣的回答了。
但她只是凡人，沒有一點修爲，更不懂修煉，一直也沒有詢問過葉明河到底遇到了什麼問題，可今天石千和穆青的相繼破境，讓她終於忍不住，繼續問道：
“什麼問題？”
“我能幫到你麼？”
相愛的人，當然不希望自己所愛之人遇到一丁點的麻煩，忍不住想要幫助，薛雪正是這樣的心態。
葉明河明白這一點，所以，當薛雪詢問，他根本就沒有去想對方是不是懂的修煉，立刻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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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這就是我的問題。”
“身爲劍客，劍當然是最重要的。可即便我現在做到了人劍合一，仍然無法找尋到心中的劍道到底是哪一方向。我的約束，太多了。”
約束？
如果有人聽到葉明河這樣的回答，定然會大吃一驚。
洞悉千萬劍法，瞭然百萬真意，如此深厚的劍道底蘊，何言約束二字？
但讓葉明河頭痛
的就是這個。
他知道的太多了。
劍法萬千，劍意無窮，哪怕縱覽太白劍宗典藏閣所有典籍，葉明河也不敢說自己已經把整個劍道全部涉獵，可知道的越多，也是一種壓力，並且沉重的讓人難以想象。
葉明河早就能夠破境晉升。
以他對劍道的參悟，區區十里靈海不在話下。
可正因爲知道的多，在他心中，許多武道都是不完美的。
正如石千領會的血脈真意，力量一道！
重於力量，則在其他方面均有缺陷，譬如速度。
穆青的選擇是槍走偏峰，一槍伏萬物，重殺伐，其他方面肯定也略有不足。
這似乎是沒有辦法的事。
萬物有缺，正是如此。
葉明河可以看懂，但他卻無法看透，也無法找到最爲合適自己的取捨。
這就是知道的多的缺點了。
無法堅定，總有顧慮。
所以，葉明河這段時間才行走山路，看似是在觀花賞月，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思索？
洞察己心，這纔是葉明河當前最渴盼的。
但時至如今，葉明河還未找到一個方法說服自己，選擇一條武道。或者說，他暫且還未發現。廣闊如海的學識，如同一層黑紗，矇住了他的雙眼，無法超脫，烏雲蔽日。
心？
薛雪秀眉輕蹙。
葉明河見狀，不由莞爾一笑：
“怎麼，你也看不透吧？”
“嘿嘿，我也看不穿。不過沒關係，或許是我現在自身閱歷太淺的緣故，多走幾步路，或許下一刻就靈光閃動，坐地參悟了呢。”
“不要擔心，哪怕我找不到答案，也能破境晉升的。十二里靈海，也沒他們說的那麼難。”
葉明河說的很輕巧。
因爲他不想讓薛雪擔心太多。
破境晉升，對現在的他當然沒有半點壓力，可十二里靈海，這就有待商榷了。
葉明河並無太大的把握。
可薛雪聞言，依然面露困惑：
“不。”
“葉大哥，我不是看不穿。我只是不太明白，你爲什麼要執意找尋最適合自己的一條劍道呢？你現在學得的劍法，難道不是你自己的選擇麼？”
“我聽三長老說過，你現在修煉的劍法，不是很完美麼？”
劍法？
這和劍道一樣麼？
劍法只是招數，而劍道纔是方向。
唯有確定方向，才能在以後的武道之路上擇選劍法有所偏重，實力提升的越來越快。否則，一直處在迷茫之中，意志力都無法集中，談何進步？
完美？
薛雪這句話確實說的不錯。
自己先前修煉的劍法確實完美，速度、力量各有所重，不偏不倚。可未來之路呢，自己還這樣修行麼？
葉明河下意識選擇拒絕。
因爲在他熟讀的各種典藏中，每一個強大武修，都是有所側重的，在一道稱雄者，更是風光無限，有移山平海之能。那纔是他的目標。
道，重於精，而不在全。
葉明河輕笑一聲，向薛雪解釋。可薛雪臉上的不接反而更深了，立刻反問：
“這是爲什麼呢？”
“難道有人規定，不得完美？”
“就沒有完美的一條劍道麼？”
“那樣的話，不就不用取捨了麼？”
完美？
規定？
不用取捨？
葉明河聞言，只感覺心頭一動，一道靈光驟然在心底亮起。
對啊！
我爲什麼要效仿前人道路，必須擇選出一條劍道呢？
我本來奢求的就是完美！
何必故步自封，給自己設限？
一念間，葉明河突然心生一種撥雲見日之感，沉重不在，唯有歡暢，彷彿終於看到烏雲遮掩後的那片光亮。
那就是他的目標——
完美之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