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區玩家進來可能被洗腦,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被洗腦成功的,哪怕神女殿的人費心將那些生長在這裡的正常孩子帶去養育,也難以保證每一個都能成爲毫無反抗之心的信徒,即使這些孩子都洗腦了,或者因爲種種意外沒有成功長大,那麼看着這些孩子的人難道不會生出疑問?
如果只需要混有外區人基因的孩子就能健康成長,那麼神女教至今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如今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幾乎滅種的國家,不再需要雙性的犧牲。
徐獲要找滯留的外區玩家很容易,但和幾人交談後,他又發現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滯留在這裡的外區玩家和本區人生下的後代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多,因爲滯留的玩家有的在一起生活,他們會將和本區人生下的孩子當成是兩個外區玩家生下的孩子來撫養。
這個羣體比他想象的更大,因爲他們定時還會舉行聚會,甚至供奉神女,也沒有因此招來神殿的爲難。
一名滯留玩家將徐獲帶到了他們爲神女建造的一座小的廟宇內,隨手奉上帶來的鮮花,又道:“副本中的神女沒有你想象的強大,聖地隨處可見的眼睛圖案是她的耳目,但沒有這個耳目,她能看到聽到的東西也不多。”
徐獲已經告知對方他不是通關玩家,所以這個時候乾脆就直接問,“你們交換孩子,讓本區人以爲自己的孩子剛生下就夭折……這些事我一個剛來幾天的人就能談查到,難道神女教的人會查不到嗎?”
“他們知道了也沒關係。”一臉虔誠和善的女玩家道:“我們人少,生多少孩子也趕不上本區人,但我們人也不少,他們敢動手,我們也敢魚死網破,沒有神女幫忙,他們又能有多強?”
“你是說,神女也願意幫助你們?”這個猜測讓徐獲難掩意外。
“神女嘛,誰信她她就保佑誰。”女玩家在沒有面孔的神女像面前拜了拜,“我們現在也是信徒。”
徐獲的目光從無面的神女像移到本對着自己虔誠低拜的玩家身上,又從她的身上跨到旁邊牆面上雕刻的眼睛圖案,兩隻重迭的眼睛,高高在上,俯視着下方的信徒和外區人,也俯視着這廟宇中的一切。
視線在那兩隻眼睛上停留片刻,他才轉動輪椅離開了這裡。
徐獲回到了神殿附近,去酒店之前又進去看了阿海一次,出來後便在酒店休息,等到天亮後,黃毛和其他因爲衛星城神殿關門耽誤了時間的玩家才匆匆趕到聖地。
黃毛身上集齊了五個圖案,見面後便開始說衛星城的事,“門是關了兩天,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找什麼人,反正聖女是沒影兒了,通關玩家弄了個假的他們也沒上當,估計真沒那麼什麼聖女,耽誤了兩天,最後還是把門開了。”
“聖地這邊真熱鬧啊,要不是在衛星城耽誤了,我肯定要等神誕日過了才進副本。對了,神殿裡面什麼情況?”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一個?”徐獲道。
“好的好的。”黃毛急忙道。
“好消息是神女教內部估計是真的出了點問題,神女對神殿的控制反而不如衛星城,我一個眼睛圖案都沒有也可以進入自由。”
“神女教內鬨讓神女的實力打了折扣?”黃毛立馬展開美好的聯想,又接着問,“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神誕日前後聖地可能有事發生,也許會衝擊副本。”徐獲平靜地道:“衝擊副本未必會摧毀副本,也可能讓副本產生無法預料的變化。”黃毛神情嚴肅起來,“還真是個壞消息,比起這個壞消息,前面那個好消息都不算什麼了,倒是副本被摧毀了還好說,萬一受到刺激失控,我的命搞不好都得搭進去,最倒黴的是碰上副本升級,那纔是雪上加霜。”
眉毛擰來擰去好一會兒,他才坐下來長嘆一聲,“沒碰上好時候啊,看來得等神誕日之後。”
說完他又看向徐獲,“這倒是合你心意了。”
徐獲也轉過頭來打量他,臉上慢慢有了笑意,“經過五次叩問殿,現在覺得心情怎麼樣?”
黃毛一直擔心自己被不知不覺地洗腦,又連忙將之前在叩問殿裡的經歷說出來,原本的兩次是舊事和舊事的延伸,上一次交談後他認爲光是逃沒辦法,就試着模擬一個門出來,結果失敗了。
徐獲倒是很訝異於他的膽量,沒有精神進化的情況下竟然也敢自己去想象門戶,他加深烙印的門可不一定是向外開,也有可能是向內開。
“誰說不是。”黃毛懊悔地拍着腿,“門一開我就知道了,裡面竟然涌出的全部都是吃人玩家,這下追殺我的不是街上那些路人,變成了吃人玩家,你知道我對吃人玩家多少有點心理陰影,在幻覺裡面從中午跑到了晚上纔出來。”
沒看出他有什麼心理陰影,徐獲道:“沒試過殺了他們?”
“怎麼沒試過,”黃毛頗有些無語,“他們會分裂,你敢想?殺死一個,他爬起來就變成兩個,蘑菇生孩子都沒那麼快,我差點被咬死,最後索性擺爛,找了個金屬櫃一躲,打死我不出去。”
“這樣才堅持到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後面兩次這個幻境就一發不可收拾,簡直變成了末日世界,剛剛進化時想象的場景沒在遊戲裡見到,現在在幻境裡見到了。”
黃毛神色中帶上了一點不自覺的恐懼,即使知道那是假的,但假的逼真,還是讓人害怕。
“你忘了自己是玩家?”徐獲打斷他,“什麼時候都別忘了自己是玩家。”
“也不是我想記着就記着。”黃毛無可奈何,“我的道具在幻境里根本用不出來,哪怕是想象都想象不出來,就像以前做夢想飛一樣,用多大勁兒都飛不起來,真實與虛幻一線之隔,但不管是真實到虛幻還是虛幻到真實,我都穿不過這條線。”
“不瞞你說,我都想試試自殺看一看是不是幻境裡經歷什麼都影響不到現實了。”
徐獲用一種匪夷所思地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