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獲看他身上根本掩飾不住的傷口，反而笑了笑，“怎麼，去過了？”
面具少年無所謂地拍拍自己腿上包紮過的地方，“眼見爲實，你說的那麼像回事，我當然要去看看。”
徐獲卻是在他的身上掃了一眼，“我說說而已，沒想到你還真的去了，看不出來你是這麼老實的人。”
這句話似乎是踩到了面具少年的痛處，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臉，但從站立的位置和身體傾斜的角度來看，他應該是死死盯着自己纔對。
然而徐獲完全沒有激怒人的自覺，接着說：“看得出來，你現在和鄭玉慈也有仇了，是不是被收拾了一頓心裡很不爽，所以纔打算找機會報復？”
面具少年沒有佔據主動權，冷哼一聲，“遊戲裡不都是你殺我我殺你，難道你還能殺光每一個人讓你吃虧的人？”
徐獲瞭然地點點頭，故意道：“原來你不打算報仇。”
面具少年噎了一下，重新將話題拉了回來，“你還沒說，你是不是真的和鄭玉慈有仇，否則怎麼會故意引外區玩家去找他，東區的情況，知道內情的人一般都會將關注點放在阿戈爾上。”
畢竟玩家改造和“白色血液”都是阿戈爾量產的，更加重要，獲取的難度也更低，而人是靈活的。
“在玉泉城前，從沒見過。”徐獲這次說了實話。
面具少年不信，“我看你好像很恨他。”
徐獲又重新看向他，“舊聖劍會爲什麼要奪取‘白色血液’？”
“那還用說嗎？”面具少年道：“當然是爲了培養更多更強的精英玩家啊。”
“你覺得反抗軍不想嗎？”徐獲又問。
紮根西區，與東區對抗的反抗軍可以說非常弱了，搭上整個組織的性命、未來與東區的決戰還要利用輿論來引導外區玩家和其他城市的玩家攪和進來，照理說好東西就在家門口，他們應該比其他人都更想拿到。
可看他們直接公佈芯片的存在，又好像是抱着與阿戈爾同歸於盡的意思。
還沒到破釜沉舟的時候，反抗軍仍然選擇了這麼做，說明他們並不太傾向於得到“白色血液”。
反抗軍又不是傻子，這樣做肯定有他們的理由。
“反抗軍和外區玩家的立場又不同。”面具少年道：“換了我，我肯定也一樣，既然是好東西，我得不到，當然也不希望我的敵人得到，乾脆掀桌子，大家誰也別想撈到好。”
“如果是這樣，他們不必賭上全部身家。”徐獲道：“他們會這麼做，一定是組織中有人預見更壞的結果，所以纔要徹底斷絕阿戈爾的玩家改造計劃。”
“換句話說，他們是在用自己的命爲玉泉城，爲自己的後代爭一個未來。”他微笑着注視着面具少年，“舊聖劍會付出那麼多心血，難道不是爲了這個嗎？”
面具少年沉默了。遊戲中是殺戮不斷，但也有人在堅持自己認爲正確的事，原因之一是他們有信念，分得清善惡對錯，也願意爲信念獻身，另外就是爲了子孫後代。
爲了子孫後代不單單是指自己的血脈，也可以是爲了這片土地，或者生活在遊戲空間中的所有人，前輩與自己活得水深火熱，有些甚至完全看不到希望，所以他們只能將寄託放在未來上，他們渴望以後出生的孩子可以生活在一片平靜祥和的土地上，生活在富裕開心的世界中，這不光是心靈的託付，更是對同類的憫惜。
過了會兒面具少年才說：“乍一聽我們聖劍會的理想這麼崇高，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徐獲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阿戈爾總部，“玉泉城，玩家改造也好，控制人口也好，根源都在鄭玉慈身上。”
“今天沒了阿戈爾，沒了玉泉城，明天可能還會冒出其他的科技公司、落後城市，殺掉鄭玉慈，才能解決問題。”
面具少年彷彿一時找不到措辭，頓了頓道：“你的理想也這麼崇高嗎？”
“不是。”徐獲淡淡道：“我看你好像很需要一個正當理由，這是給你編的。”
面具少年結結實實被梗住了，片刻後才望瞭望天，彷彿自言自語般：“我又有什麼錯，我只是想開開心心當個人而已，爲什麼要讓我聽到這種無法拒絕的話？”
“好吧，姑且算你說得對，那你有幾成把握？”
這話是問徐獲的。
“不清楚。”徐獲道：“他可以進車站。”
“這是有點麻煩。”面具少年摸了摸下巴，“對方是A級玩家的話，一般的場所道具困不住，除非不小心進入隨機副本，但要是都困在隨機副本里，搞不好是誰殺誰了。”
他打了個響指，“還可以曲線救國嘛，過招的時候儘量記住他的道具和特性，到時候通過遊戲發佈高額懸賞令，總有人殺得了他。”
“好主意。”徐獲讚許地道，而後丟給面具少年一個通訊儀，“我有點事要去辦，麻煩你先盯着。”
面具少年爽快地答應了。
阿戈爾總部大樓周圍的戰鬥有白熱化的趨勢，不過到目前爲止參戰的多是外區玩家和混進來的同分區玩家，反抗軍還沒有大的動靜。
估計他們在醞釀什麼大動作，徐獲暫時放了放，轉而抓了個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問出了東區的送水系統分佈圖。
因爲玉泉城的飲用水使用權限最終都集中到了阿戈爾公司手中，他們在城中設立一個淨化總站，城市的主要用水都要經過這個總站再輸向其他地方。
其實這樣的統一供應不算高效，相反還要配置相應的高能設備，成本也更高，但阿戈爾爲了達到絕對控制，無所謂花錢，執意將城市的飲用水系統改造成了這種模式，有他們維護，機器當然沒問題，可要是出現了什麼特殊的事情，他們只需要隔空點點控制開關就能讓整個城市沒有水用。
看得出來本意是爲了更好地控制東區，但現在正好給徐獲提供了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