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老而不死是爲妖（3k）
羅浮山，山鬼院。
天剛亮，蕭朝淵便已經在院子裡觀摩其兩尊從後山挖來的石碑。
在蕭鹿瑤的眼中，石碑上的爪痕凌厲兇狠，透着原始的狂暴。
可是在蕭朝淵的眼中，卻顯得變化玄妙，奧義無窮。
每天早上，他都要來到後院，看上兩個時辰，越看越是癡迷，雙手划動，明明輕描淡寫，周圍的空氣卻是獵獵爆碎，餘味悠長，竟是有了一絲擒龍手的影子。
“爹，你的這手功夫……”蕭鹿瑤吃驚不已。
她畢竟是內息境七重的高手，在蕭朝淵這等強者面前，實力不行，可是眼力還在。
她自然看得出來，蕭朝淵這一手未曾動用內息，可是產生的力量卻讓其心驚，看似雲淡風輕，卻蘊藏驚濤駭浪。
“總算得了三味……”蕭朝淵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明明只是靜默觀悟，可是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侵溼，頭頂上方竄起層層霧氣。
如此奇妙異象，讓蕭鹿瑤都驚歎不已。
她知道爲了這兩塊石碑，蕭朝淵的名聲可是在山門內一落千丈，甚至在有些人的“親眼見證”下擔上了背屍狂魔的名號。
“爹，這兩塊石碑哪來的？”蕭鹿瑤忍不住問道。
“李末。”蕭朝淵脣角輕啓，只吐出了一個名字。
“李末！？”
蕭鹿瑤先是一愣，旋即露出釋然之色，如果跟他扯上關係，再如何不可思議她倒覺得都很正常。
“爹，陰山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陰山鬼姥隕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這段時間，山門裡關於這件事的聲音越來越小，就連討論都沒有了。
最讓蕭鹿瑤不解的是，羅青巖等十幾名弟子都被遠派外地，看樣子一年半載都不可能回來了。
這些人可都是見過李末身手，與燕紫霞入妖狀態打過交道的。
蕭鹿瑤可不相信這只是巧合，只是她沒有想到，蕭朝淵的能量竟然這麼大。
壓制輿論，甚至讓一衆高手緘默，連他院弟子都能隨意調動！？
“當然就這麼過去了，不會有任何人追究。”蕭朝淵微微笑道。
“蕭師弟，今天你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就在此時，一陣宏音響徹，打破了小院的清幽。
“首座師伯。”
蕭鹿瑤擡眼望去，趕忙行禮。
紀丹辰點了點頭，卻是徑直走向了蕭朝淵。
“瑤兒，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跟伱爹說。”
身爲山鬼院首座，紀丹辰當着小輩的面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蕭鹿瑤行了一禮，知趣地退了下去。
這些日子，她的這位老爹可是有意無意地躲着首座大人。
“說吧。”
紀丹辰看着蕭鹿瑤遠去的身影，終於忍不住道。
“說什麼？”
“陰山的真相……這些日子，你動作可是不小，別以爲我不知道。”紀丹辰壓低了聲音。
他雖然是蕭朝淵的頂頭上司，卻也是實打實的師兄弟，關係自然不必多說。
他不在的時候，院裡的諸多事務都是交由蕭朝淵打理。
因此，紀丹辰倒也毫不避諱，直接讓其交代。
“師兄，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蕭朝淵態度很好，笑眯眯道。
“廢話，我是山鬼院首座……有什麼事情是我能不知道的嗎？”紀丹辰壓了過來，氣勢雄渾。
“那你得問上面……”蕭朝淵豎起指頭道。
“上面？”紀丹辰仰頭望了望天：“雲彩！？”
“……”
“我是說更高層……”
“掌教！？”紀丹辰目光微沉，露出異色。
“還要更高。”
“嗯！？”紀丹辰麪皮輕抖，眼眸中透出一抹訝然之色。
“難不成是……”
“師叔祖！？”
紀丹辰不淡定了，要知道那位師叔祖可是門中資格最老的存在。
就連掌教那樣的輩分都要尊稱其一聲師叔。
蕭朝淵知道的真相驚動了他老人家，這說明什麼？
陰山鬼姥的隕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很有可能與羅浮……甚至是山鬼院有關。
“師兄，封口令可是師叔祖下的，你想問就去找他老人家。”蕭朝淵微微笑到。
讓門中高層集體緘默，甚至隨意調動弟子，他一院副座當然沒有這種能量。
可是山鬼院出了李末這般妖孽的弟子卻讓他有足夠的底氣見到門中這位輩分最高的師叔祖。
拉大旗扯虎皮……蕭朝淵這回可是過足了癮，徹底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位高權重。
爲此，他還獲得了師叔祖的獎勵。
這一切可都是李末帶給他的。
“貴人……真是貴人啊……”蕭朝淵早就在心裡將李末給供了起來，每天晨起三炷香。
因此，關於李末的一切都是絕密，別說是首座師兄，就算是親孃老子他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地泄露。
最上面那位可是下過嚴令，要將其保護起來，在玄天館考覈真正開始之前不要泄露半分。
“果然是師叔祖……”紀丹辰嘴角抽了抽，只覺得有些苦澀。
越是如此，他就越發好奇，內心彷彿有千百隻螞蟻在爬一般。
紀丹辰有些羨慕地看向蕭朝淵，僅僅知道這個秘密，居然就跟師叔祖攀扯上了關係。
“好師弟，你就告訴我嘛。”
紀丹辰硬得不行，直接拉住了蕭朝淵的膀臂，苦苦哀求。
“我的媽啊……師兄，你可千萬別這樣……”蕭朝淵渾身只起雞皮疙瘩。
“你別逼我……”
“你別逼我跪下求你……”紀丹辰的好奇心在羅浮九院能夠排進前三。
“師兄，你還是去跪師叔祖吧。”
“我怎麼見得到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蕭朝淵一手託着紀丹辰，一邊看向幽牢方向。
按理說，師叔祖應該會親自見一見那位年輕人吧！
……
晨霧剛剛散去，李末便已經從後山走了出來。
一大早他便去看了看一直處於沉睡之中的蠶寶寶。
此次燕紫霞能夠脫離大劫，練成【降魔寶印】，實在是依仗了【不死蠶神功】的力量。
這也讓李末看出了這門玄功的不凡，想着那隻廢物寶寶如果真的練成不知是何等光景。
奈何，李末滿懷期待前往探望，那隻蠶寶寶依舊睡得死氣沉沉，就跟過世了一樣，縱然在李末強大內息的壓迫之下都紋絲不動。
這讓李末失望的同時不禁也有些驚奇。
要知道，他如今已是九重大境，三寸靈根的高手，他的內息雖然只釋放些許，卻也不是尋常妖鬼能夠承受的。
那隻蠶寶寶雖然一直都在沉睡之中，可是似乎內部早已產生蛻變，隱隱有些不同了。
“回頭讓金鱗將它送到陰山去，看看那地方能不能讓這小廢物孵化出來。”李末心中盤算着。
如今陰山已是無主之地，那地方最適合妖鬼棲息修煉。
“金鱗跑到哪兒去了？回來半個月都不露面。”李末暗自嘀咕着。
上回李末煉化九爐屍妖心臟的時候便是最後一次見到金鱗。
這小傢伙說在外面遇上個對頭，打得難解難分，爲此李末還將九爐屍妖的殘骸給了它，讓其修煉化龍訣。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這頭大鯉魚躲到哪裡去了。
呼呼呼……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大場坪上傳來一陣拳腳鼓動的破風聲。
李末擡頭望去，只見一位八九歲的少年正在以一種極爲奇怪的姿勢做着各種彆扭的動作，時而如同烏龜伸縮脖子，時而似大熊抱拳而眠……
“這是我們羅浮山的功夫！？”李末神情古怪。
就在此時，那少年似乎感受到了李末的目光，不由地停了下來。
“我爺爺說，偷學可不是好習慣。”那少年看向李末，擦去頭上的汗水，開口道。
“偷學？這還算什麼功夫？還用偷學？”李末不禁啞然失笑。
“長壽的功夫，練了能夠長壽……老而不死……”少年糾正道。
“長壽？”李末臉上笑意更濃：“你小小年紀，練什麼長壽功夫？”
“小時候不練，難不成要等老了才練？怕是來不及了吧。”
就在此時，一陣沙啞的聲音從側身傳來。
李末轉頭望去，只見一位鬚髮皆白，身穿灰衣的老者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他弓着背，縮着脖子，走起路來左搖右擺，看着倒真像是一隻烏龜。
“嗯！？”李末上下打量了一眼，這老頭眼生得很，看衣着又不像是哪一院的弟子。
“小夥子，這功夫俊得很，你要不要學？”灰衣老者眯着眼睛，笑語盈盈道。
“長壽的功夫？”李末聞言，不禁莞爾一笑。
這哪裡是功夫，倒像是前世的健身操，況且他正值年輕鼎盛，身強力壯，還沒有到益壽延年，枸杞泡水的年紀。
“這功夫不適合我。”李末搖頭婉拒，轉身便要離開。
“老而不死是爲妖……這世上沒有妖……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灰衣老者弓着身子，自顧自地說道。
李末稍稍駐足，忍不住向那灰衣老者瞥了一眼。
“真是個怪人。”他暗自嘀咕，旋即徑直離開。
灰衣老者眯着眼睛，望着李末遠去的身影，方纔走到那少年面前，深深行了一禮。
“師叔，您看如何！？”
繼續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