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蕭瑟!
夏言陡然在這清涼而充滿思愁的夜晚見到自己要找的人,心中即是激動又是驚訝。
但見他行到這裡,步履越顯沉重搖晃。
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此人劍法之高,有誰能傷得了他?
隨着中年男子走近,月光下看得清楚,但見他臉色慘白,被月光一照,更如白紙一般。
呼吸沉重,身子搖搖欲倒。
劍雖出鞘,卻拿也拿不穩,就如此拖在地上。
雖受傷,但一雙眸子仍是精光四射,讓人不由得見者生寒。
但見他那銳利的眸子閃動幾下,隨即向槐樹這邊而來。
夏言心中一喜,心想:來得好。暗運靈力在手掌之上,待那中年男子走近,便要先攻他個出其不意,然後在快速的把掌變指點中讓他昏厥的穴道。
到時候江雪的下落也可等他醒來之時問出來了。
心中正打着主意,雙眼瞬也瞬的瞧着那中年男子。
就在此時,就在這銀月高掛的夜晚。
四條人影,四柄寒光閃閃的劍。
忽然從右邊房屋頂上躍了下來,他們的行動,快如閃電,夏言還未看清,他們已直挺挺的站在了那裡,把中年男子四面八方阻住。
但見均是一身緊身黑衣,帶着黑色頭巾,黑色面巾,只露出一雙閃閃發光的眸子。
四雙眸子,如利刃一般,直勾勾的望着那中年男子。宛如無形之中有一種魔力在牽引着他們的視線。
殺氣!
濃烈的殺氣!
清涼的夜晚,月下,街道上,槐樹旁,瞬間充滿了一種讓人心底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寒意的殺氣。
那中年男子披頭散髮,臉色慘白,本看起來搖搖欲倒的身子,突然挺得筆直。
那一雙見者生寒的眸子之中,竟充滿了一種堅毅傲然之色。在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他那一股傲氣,仍是凜然有威,當真是遇強者,越戰越強。
五人這般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就如一尊尊雕像一般。
清風拂過,槐樹上盛開的白色花瓣又滿天飛舞的落下來。
微風之中,瀰漫着肅殺之意。
花瓣還在落!
忽然間,四柄長劍在月光下一閃,身形隨劍而動,劍隨行而舞。
但見一片白光把那中年男子籠罩在其中。
銀色的月光下,漫天飛舞的白色花瓣一片一片落下來,在飄到距那一片劍光還有半尺遠的地方,竟被那一股強大的肅殺之劍氣,削成兩半,直接落在地面之上。
夏言躲在樹後,看得更是膽戰心驚,背面出了一身冷汗。
只覺一股殺氣、劍氣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中年男子在那一片白色光華之中,身形也是快捷矯健,手中劍舞得更是快捷無倫。
靜寂的長街之上,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緊急而清脆。
夏言只看了這麼半響,已是眼花繚亂,心底生懼。
突然狂風大起,槐樹簌簌搖舞,白色的花瓣和樹葉更是隨風飄蕩,狂風之中,殺氣劍氣更甚,更逼人。
那白色花瓣與樹葉在接近拼鬥的範圍之時,已不是變成兩半,而是直接被一股強大的、無形的、充滿殺氣的力量震開。
夏言看得更是驚懼異常,心中即是激動又是血熱沸騰,他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如此高手的對決,當真是劍氣縱橫,望者生懼,使人歎絕!
驟然間,緊急的叮叮噹噹之聲停住,狂風也停住,五條人影身形也停住。
就在這一瞬時間,全都停住!
夏言只覺提起來的一顆心也彷彿在這一刻停頓了一下。
汗!
冷冷的汗珠自額頭滾落下來。
撐在樹幹上的一雙手掌,死死抓住,手指甲都刺進了樹皮裡,他竟絲毫沒有發覺。
寂靜的夜,寂靜的街道,靜寂的人。
劍氣逼人,殺氣濃烈,瞬間消失。
全世界一切事物都彷彿在這一刻靜了下來一般。
四柄劍,四柄寒森森的利劍,分別刺在咽喉,胸膛,左脅,右脅四處致命部位。
那中年男子仍是直挺挺的站着,劍卻已垂了下來。
那一雙明利、堅毅的眼神,也隨着黯然失色。
血。
血從四柄寒劍之上,淌下來,滴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夏言突然腦中一個念頭閃過,眸子一張,心想:那中年男子若是死了,江雪的下落如何知道?
當下也不顧自身實力是否比對方弱還是強,身形一躍,一腳蹬在樹幹上,借力猛的躥到了那四名黑衣人面前。
嘴中叫道:“劍下來留人。”
聲停掌至,呼的拍了出去。
四名黑衣人突聽身後有人喝叫,眸子均是一動,微感吃驚。
隨即轉身,看向來人。
此時夏言的一掌已拍出去,直擊其中一名稍高的黑衣人胸膛。
掌風呼呼,剛硬有力。
那黑衣人見此,連忙擡手一撥,竟輕輕鬆鬆把夏言這聚集了全身靈力的一掌撥開。人還被他撥得向左邊撲去,險些撲倒。
這一手法,看起來簡單直接,但卻讓夏言大吃一驚,他只覺一股無形之力把自己的手掌撥開,身子也隨勢而去。
方站定,連忙轉身,欲要在發掌,但見街道空空如也,一陣微風拂過,帶起滿地落葉花瓣。
那四人卻早已躍上屋脊,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言腳下運起靈力,身子一躍而起,也躍上了屋脊,雙目四望,黑夜如墨。哪裡還能看到那四個黑衣人的影子?
隨即從屋脊上躍了下來,來到那中年男子身前,探了一下呼吸,卻已斷氣。
但見那一雙眸子已毫無色彩,睜得圓鼓鼓的,好像是死不瞑目。
夏言嘆了口氣道:“即使你不甘,那也無能爲力了!”擡手在雙眼之上一抹,讓他合上了眼簾。
月已偏西。
濃霧漸漸升起。
寒氣從黑暗中降下來。
夏言在原地愣愣的站着,望着地面上的血出神。
心中卻在想:這些人是什麼人?靈力之強,劍法之高,當真是從所未見過的高手。他們爲什麼要殺這中年男子?這中年男子把江雪藏在哪?爲什麼江雪沒有跟他在……
想到這裡,眸子又是一張,臉色大變,身子顫抖,充滿恐懼。
江雪會不會已遭那四名黑衣人的毒手?
他們人多勢衆,若是在圍攻這中年男子時,他就顧及不到江雪。高手對決,誰敢站在近前觀戰?而江雪是不是已成爲了他們劍下的一個無辜者?
想到這裡,臉色慘白,嘴脣也已白得沒有了一絲血色,但見身子越來越顫得厲害,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
江雪若是就此喪命,他如何向紫雲寨衆多寨衆交代?如何向江城交代?
他竟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心中越想越傷心難過,雖與江雪相處時日不是很多,但兩人之間已有一種微妙的感情,至少兩人相處時不至於讓對方感到討厭。
也不知站了多久,突然轉身向各店走去。
腳步緩慢,神情呆滯,
心中仍是在胡思亂想。行走在寬大而冷清的街道上,就如一個夢遊人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方纔來到客店門口,突聽咚的一聲,腦袋撞在門板之上,方纔把他從夢中撞醒。
隨即來到客店後面,一躍而起,直接上了屋脊,找到自己房間的位置,從窗口跳了進去。
隨即又想:江雪的事要不要告訴江城?若是他知道江雪可能已遭不妙,會不會失去控制,到時候不知他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他與江雪從小就朝夕相處,身爲哥哥,那愛護妹妹之心,當然勝過愛自己,心中肯定把江雪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自己要不要告訴他呢?
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跟江城說一說。
他是江雪的乾哥哥,這件事本是他應該知道的。
來到江城的房間門口,敲了兩下門,見裡面沒有動靜。
心想是不是睡的太沉了?隨即加大點力咚咚又敲了幾下。
只聽左面一個屋裡有人叫道:三更半夜的敲什麼門,做賊麼?做賊也不用敲那麼大聲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隨即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了出來,只聽道:死鬼,鬼叫什麼,怕別人不知道你在跟老孃上牀呢。
只聽那粗啞的聲音嘿嘿笑道:小寶貝兒,我怕我們倆的春夢被攪了。既然你不怕,那我也不怕了,來來,親親……
聲音越來越小聲,隨即只聽吱呀吱呀,竟是牀在搖動的聲音。
夏言心中不禁苦笑。
心想:這兩人也太不知恥了。算了,夜已如此深,把人從夢中吵醒也不好,明天告訴他也是一樣。隨即轉身就要回到自己房間。
突然心中一凜,停住了腳步,眉頭緊皺,心想:敲門的聲音如此大聲,旁邊的人都聽到了,江城怎會睡得如此沉?一個如此健壯的男人,出門在外,應當時時有提防之心纔是,就算是睡覺,那也要留着一份警惕。敲門聲如此大,他怎會沒反應?
心中疑團陡起。
轉身又來到了門前,側耳聽了聽屋裡的情況,但仍是傳來左面屋裡那吱呀吱呀,和女人強制忍住的嗯嗯聲。江城的屋裡卻毫無聲響,靜得簡直讓人感到有點可怕。
夏言不禁疑團大起,隨手用力去推門。
這一推才知道原來房門竟沒有在裡面閂上。
從這裡便可以說明一個問題——江城沒有在房裡。
夏言連忙進屋點燈,但見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牀上卻毫無人影。
江城果然不在屋裡!
江城呢?
窗戶是關着的,說明他並不是從窗戶出去的。
夏言心中又是一凜,心想:莫非他從晚飯出去之後就沒有在回來?
他會去哪?
鳳城他又不熟悉,怎的會到這時候也還沒有回來?
就算是打聽,此時人人都已在睡夢中,他去哪裡打聽?向誰打聽?
隨即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一個讓人心底生寒的念頭。
夏言身子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鋪得平平整整的牀上。
若是江城也遇到了不測,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對老樑他們!
若沒有遇到不測,那爲什麼這麼晚了他還沒有回來?
他突然長身而起,躥到窗口,把窗戶打開,又從窗口躍了出去。
他要出去找江城!
死要見屍,活要見人!
(分享一個笑話: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包公突然問魔鏡:“魔鏡魔鏡,請問這世界上誰最黑?魔鏡說:誰,誰,誰在說話?)看完一章,讓大家放鬆放鬆,不知各位笑了沒有,反正我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