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黑安南是個大騙子(二合一)

見安南往前走去,理髮師也跟在後面。

他並不是打算站在外面等候……

而是不敢在老祖母面前,站到安南與紙姬身前。

——在這種微妙的細節之處,這頭老龍可以說是意外的古板而謹慎。

他就這樣跟在安南和紙姬身後,發出溫和的聲音:“順便一提,安南陛下……這裡同時也是我常住的地方,有空記得常來玩。”

“我來這裡玩的話,不給我理髮嗎?”

安南有些調皮的笑着迴應道。

“他們是他們,您是您。”

理髮師認真的說道:“而且,其實我也不是給所有人都會理髮。如果是懂禮貌的客人,我也願意解答他們的一些問題、或者幫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無論是龍血還是龍鱗,我都給出去了許多。有些人帶着報酬來,有些人沒有——謊言在我們這種老東西面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如果我能夠看到客人那真誠的心,就算什麼寶物都沒帶、我也願意送出一些血和鱗。

“比如說……需要龍血來封印聖骸骨之類的。這種就屬於正事。”

說着說着,他的語氣變成沉凝了許多、而人類的語言也逐漸流暢了起來:“但那些大呼小叫,只是爲了看一眼是不是真的有龍在剃刀嶺上的蠢貨……我對他們就沒有什麼好脾氣了。

“甚至到了這個時代,還有試圖獵龍的狂徒——祖母在上,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敢想的。說是異想天開都算是給他們面子了。”

理髮師嘆了口氣:“但除非真的惹怒了我,否則我還是不願意殺人。倒不是基於道德、或是老祖母授予了我某種束縛……只是懶得殺人而已。”

“對你來說,殺人似乎不是什麼費力的事吧。”

安南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理髮師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的。

“倒不如說……在抵達染色之位以後,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太過費力。無論是想要殺死一個人、或者是毀滅一座城池,其實也都只是消耗的精力有所不同。

“畢竟不管你怎麼做,其實後續對你都沒有什麼影響。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而假如你習慣了這樣的心態,甚至連發怒都會變得困難。”

理髮師平靜的說道:“再加上想要抵達染色之位,就必須擁有純粹之慾……在那之後,就沒有那麼多的事能夠引發你的情緒波動了。

“到了那個時候,你反而會變得寬容很多。

“根據我的經驗,凝結階段——也就是白銀階,大概是超凡者最爲膨脹的時候。

“他們在凡俗社會體驗到了最大的特權,就自以爲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但其實他們甚至都還不瞭解,比他們更高位的超凡者到底有多強。

“那些試圖‘屠龍’的勇士們,全部都來自於這個階段。我詢問過了幾個人,他們基本上都認爲‘巨龍作爲一個古代種族,不可能人均黃金階’。”

理髮師笑了笑:“但沒辦法,的確如此。巨龍確實是人均黃金階——倒不如說,能夠活這麼久的巨龍,哪怕真的是白銀階,那也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對抗的敵人。

“與其說是他們沒想到,不如說是他們不願承認。就如同纔剛剛成爲超凡者、以及那些沒機會踏入超凡之路的雅瑟蘭人,如果他們得知奧瑟人生下來就擁有純淨之魂的話……他們同樣也會不願相信。

“我知道您心中擁有善念,陛下。但您也該試着習慣染色之位的半神——甚至神明的世界觀了。這並不代表要求您拋棄人性,只是希望您能夠了解,有一些對於凡人來說很重要的事、對神明來說其實根本無所謂。

“如果是白銀階的超凡者,假如他們被凡人辱罵、輕視,這無疑就是一種強烈的羞辱。他們會立刻使用所有能力,來要求對方付出代價。

“但對於黃金階甚至更高——比如說神明。哪怕嚴苛如祖母,若是有人咒罵她、褻瀆她,祖母也會視而不見,甚至懶得降下詛咒。

“因爲凡人會對‘質疑者’、‘反對者’報以惡感,是因爲他們生活在同一個社會、同一個社交圈中。這份質疑與惡意,可能會對他們的生產生活具有一定的擾亂作用。於是人就會本能的牴觸這種觀念——這一行爲的根本,是他們希望維持自己在社會中的位置。

“正因如此,白銀階的超凡者就像是那些貴族……他們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位置,並竭盡全力的維繫這種關係、證明自己的地位。

“但如果再高一級呢?

“到了僅憑‘社會’無法對抗的高位,凡人的態度就已經無法影響他們了。別說是老祖母這種正神,哪怕是敲鐘佬、悲劇作家這種比較年輕、領域又比較敏感的新神,他們被咒罵、被詛咒的次數必然更多。

“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對那些褻瀆者降下神罰——並非是因爲聽不到,而是沒有那個必要。”

“我能理解。”

安南認真的點了點頭:“雖然我暫時還不適應……但我會努力的。”

他非常理解理髮師說的話。

這的確是包含善意的勸誡。

“就如同奧瑟人與雅瑟蘭人之間存在的壽命差距,就會改變他們對很多事物的認知。”

理髮師嚴肅的說道:“奧瑟人的壽命長達數百年,他們並不認爲浪費時間是一件可恥的時間。他們能夠非常自然的記住以數十年爲時間跨度的事件,對於他們來說遺忘甚至比銘記更加重要。

“雅瑟蘭人的壽命就極短。他們中甚至有相當一部分凡人活不到五十歲——百年的一半。這意味着他們必須在壽命三分之一的時間段就發育完畢,開始生產自己的後代。

“而選擇配偶又是一件困難的事。他們不像是奧瑟人,有着數百年的時光、能夠悠然的挑選自己的配偶;必須通過能夠一眼即明的標準來進行判斷。

“因此對他們來說,高矮胖瘦黑白智愚都自有說法。總的來說,是他們作爲動物的本能,在挑選價值更高的配偶……而這種匆忙的、甚至潦草的選擇,往往會讓他們忽視了內在、忽視了愛。

“但這能怪他們嗎?五十年的時間實在太短了,眼睛一眨就過去了一大半……我也曾認識一個雅瑟蘭人。他少年時曾來拜會我,而我只是打了個盹、他就變成了走路都困難的老人。

“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麼能安心享受生活呢?那麼,如果一個雅瑟蘭人得到了奧瑟人的壽命,卻沒有改變自己的價值觀與生活方式、那麼這份長生對他來說就是折磨;同理,如果一個奧瑟人卻只剩下了雅瑟蘭人的壽命,而他如果不加以珍惜、就會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就老到站都站不起來了。”

理髮師沉聲說道:“我被他們稱作理髮師,也正是因爲我通常不會殺掉他們、而是會剃去他們的頭髮。

“但我爲何要這樣做?對我來說,殺死他們比剃去頭髮簡單多了。我就算將所有來騷擾我的無禮之徒全部殺死,也不會影響任何人任何事、他們的報復對我來說軟綿無力。

“然而我卻花費了大量的——我是說對比殺死他們的時間,將他們每個人都剃成了光頭。就是希望他們能夠爲此而感到好奇,進而啓發他們的思考。

“讓他們自己清晰的意識到……這些在凡人面前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對於比他們更高位的存在來說,殺死他們甚至比剃個光頭還要簡單。”

“我明白,”安南點了點頭,“跟別人講道理,他們是聽不懂、也不願意聽的。但如果是作出怪異的舉動,讓他們自己想到了這樣的道理,他們反而會銘記於心。”

“也會有一些騙子,會反過來用這種技巧來騙人。”

理髮師提醒道:“你可要小心。你是天車,地位至關重要……你是這個世界的掌舵者。在你身上成功的每個騙局,都可能將未來引到完全不同的方向。”

“我當然知道。”

安南笑了笑:“因爲我自己——也正是這樣的騙子。”

——欺騙自己的大騙子。

“白安南”發現的每一件事、明白的每一個道理,幾乎都來自於“黑安南”的引導。安南完全的瞭解着自己;而有心算無心之下,他根本無法從這算計中躲避。

最終他培養出的人格,也正是“黑安南”希望他擁有的人格。

這就如同錦囊中的紙條——

甚至黑安南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重新迴歸到安南身上……

……因爲這也同樣是黑安南的計劃之一。

黑安南作爲此世最強的儀式師,他早就知道蠕蟲的存在。

以蠕蟲和天車的聯繫,蠕蟲一定會使用各種手段找上門來。

如果自己不留下任何備份,當蠕蟲找上來之後、他就沒有任何翻盤的餘地了。因爲蠕蟲的規模等同於天車御手,而天車要稍遜一級。

而蠕蟲希望得到實體——它希望自己能夠以物質的姿態降臨於世。那麼天車就是最合適的載體。

因爲蠕蟲自天車御手的屍骸中破腹而出,在概念上可以算作天車御手的孩子。而天車又是實實在在的“天車御手的繼任者”,安南的軀體就是最適合蠕蟲的。

當安南集齊天車之書,他就會直接暴露在蠕蟲面前。

黑安南正是爲了提防這種“可能性”,才分離出了自己的一部分!

繼承正義之心,只是計劃的一部分——最爲顯眼的一部分。也是用於迷惑他人的部分。

黑安南真正的目的,就是創造的一個“具有差異性的自我備份”。

這樣無論蠕蟲打算怎麼做……

是試圖污染安南的思維、亦或是奪舍安南的軀體、或者複製安南的存在。一切可能讓蠕蟲得到“物質存在”的計劃,都可以通過這“差異備份”來實現“自我修復”。

如果蠕蟲污染安南的思維,黑安南就會歸來、殺死被污染的安南;如果蠕蟲試圖奪走安南的軀體,黑安南就會幫助安南一同對抗蠕蟲;如果蠕蟲想要複製安南的存在,那麼黑安南就會將自己作爲增量,倍化安南的存在性。

從最開始,安南就知道未來的自己、一定會試圖將這份記憶找回。因爲比起多疑,他是更傾向於相信他人的。

黑安南計劃也正是利用了這份信任。

他將自己的人格與記憶裁剪下來、獻祭給神秘女士的時候,特別小心的沒有將其損毀。正因如此,安南在重新得到自己以前記憶的時候,才能在一瞬之間就將其消化。

假如反過來的話,這樣的計劃就必然不會成功。多疑的黑安南不會舉行這種儀式……就算他懷念逝去的自己,也是隻會堅定的前行、絕不回頭。

這樣的話,他們就永遠也不可能合二爲一。反而可能會被蠕蟲得手。

“——這是一種命運。”

老祖母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傳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安南。”

說着,她以人類的姿態走了出來。

安南第一次看到了這位自己名義上的長輩,實際上的庇護者。

她的外貌看上去和紙姬很是有些相似,因此也和安南有些類似。

但老祖母的體型足有三米高——相比較身形偏瘦、有着少女體態的紙姬,老祖母無論是胸膛還是大腿都要豐滿許多。

她的面容看上去非常年輕,卻莫名給人以一種成熟可靠的感覺……或者說,就是那種“看上去非常年輕的長輩”、而非是氣質老成的少女。

她的頭髮不像安南和紙姬一樣披散在身後,而是在身後束成三條長短粗細不一的馬尾,最高的一束從她頭頂的冠冕處探出。臉前則還有一束銀髮擋住了半張臉。

在王冠的兩側,她長着一對一對純白色的、如同冰雕成的彎曲龍角。龍角上還有繁複的暗金色花紋。

她身上穿着莊嚴、傳統、複雜而華美的銀、白、紫、藍、灰五色長袍——哪怕以正裝的標準來說都過於肅穆。如果是普通人,光是穿上這件衣服恐怕就要花好幾個小時。

她在看到安南之後,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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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便彎下腰來……如同抱着嬰孩一般,將安南抱在了自己的臂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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