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到那兒了?”裴昊然在蘇墨玉的一再瞪視下,不得不開口問,雖然他覺得溫嵐能追上來,就說明她是沒有大問題的,顯然蘇墨玉覺得更應該關懷一下。
聽到裴昊然的話,溫嵐這才擡起頭,看着他,卻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向裴昊然伸出手臂,示意裴昊然自己查看。
“男女授受不清,還是讓墨玉給你把脈吧。”裴昊然下意識的避嫌。
而還沒等蘇墨玉說話,溫嵐就直接收回了手臂,冷漠而又有帶着幾分怒氣,這麼顯然易見的事,蘇墨玉怎麼會視而不見,看在他們現在還要依仗溫嵐保命的情況下,蘇墨玉不得不開口說:“相公,還是你來吧。”
裴昊然看了蘇墨玉一眼,知道她的堅決,這才伸手給溫嵐把脈,原本平靜的面容,禁不住皺起了眉頭,“你……”
“怎麼了,相公?”蘇墨玉忙問。
“你體內怎麼會有蠱毒?”裴昊然的眼睛仍是盯着溫嵐,蠱毒這是邊疆的哪些巫師巫婆常用的法子,自己掌控着藉此可以控制對方的行爲與意識,雖然他們醫聖門對此也有所研究,但是並不贊成此法,因爲這種東西太過毒辣狠毒,大多也只是研究蠱毒的製作過程而已。
“蠱毒?!”蘇墨玉也是很吃驚,她在裴昊然給她的醫書上看到過,知道這個有多麼噁心。
溫嵐卻不在意的笑笑,“少爺是醫聖門的少主,自然是瞞不過你,只是,少主知道這種蠱毒是什麼嗎?”
“這應該在你體內很多年了,而且你這種蠱毒,很是厲害。”裴昊然一邊思量着,一邊回答,溫嵐自由學醫,怎麼會讓自己到了這個地步?
溫嵐忽然間輕笑起來,“呵呵,這可是我研製了好多年才研製出來的蠱毒,能得到少主的稱讚,溫嵐不勝感激。”
蘇墨玉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面色從容的學醫女子,會做出這種事情,裴昊然曾經對她說過,如果要更好的控制蠱毒,就要先自傷,否則很容易製造出來的蠱毒就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看來,這種說法是真的。
裴昊然還算是淡定,只是一挑眉頭,平靜的問道:“你這麼做定是有你的理由吧?你要做什麼?”
溫嵐再次笑笑,這一次她的笑容多了幾分真誠,果然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他沒有像尋常人哪樣,露出鄙夷與恐懼的眼神,相反的還能懂得她這麼做定是有深意的,並且對蘇墨玉投去了炫耀的眼神。
蘇墨玉決定忽視這道眼神,因爲她現在更是好奇溫嵐爲什麼這麼做了,原本就覺得溫嵐就像是蒙着面紗的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真正面容,現在就更是如此了,多幾分瞭解還是很有必要的,看現在的情況,他們是要相處好一陣子了。
像是要向蘇墨玉宣告她的能力與不俗一般,溫嵐看着蘇墨玉,語氣輕鬆的說道:“這是度厄門門主控制我們的手段,只有如此,他纔可以放心,當然,我要取得他的信任,想要活下來,自然是要首當其中。”
“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人都中了蠱毒嗎?”
溫嵐輕瞥了蘇墨玉一眼,好像蘇墨玉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隨即嘲諷的說道:“夫人是大家閨秀出身,當然是不會明白什麼是黑暗中的生存……”
“她不需要明白。”裴昊然聲音冷硬的代替蘇墨玉回答了這個問題,蘇墨玉是他的妻子,他自然是用心保護她的安全,不會讓她面對江湖裡殘忍的一面。
溫嵐一愣,馬上就不高興起來,剛剛升起的愉悅心情在裴昊然對蘇墨玉的維護聲中,消失不見了,猛轉頭,瞪向蘇墨玉,低吼道:“夫人說得對,度厄門的門衆體內都有蠱毒,在我們加入度厄門的時候,爲了表示我們對門主的忠心,我們就要當着門主的面服下蠱毒,這樣一來,我們每一個人的性命都被門主緊緊地抓着,如果違反了門規,或者說是惹得門主不高興,我們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蘇墨玉輕輕地點點頭,對此不置與否,每一個家族都有他不同的管理方式與生存法則,像是蘇家這樣的名門望族,更喜歡用計謀來控制一切,江湖上的門派,也是制定了強者生存的條規,而度厄門,大家眼中的邪教,萬惡之源的度厄門門主,有此‘嗜好’,也不爲過。
“怎麼,夫人是不是被我們嚇倒了嗎?”溫嵐的眼中充滿了嘲諷的笑意。
裴昊然眉頭一皺,頓時不悅起來,就算是溫嵐這一次捨身救了他們,他也不允許溫嵐這麼對蘇墨玉說話。
好像是感受到了裴昊然的怒氣,蘇墨玉看似自然的與裴昊然雙手相握,事實上是在告訴裴昊然要沉住氣,要相信她的能力。
等到裴昊然的眉頭舒展開,蘇墨玉這纔開口說道:“溫姑娘,我並沒有被嚇倒,我只是在想,既然是你研製的蠱毒,自然就有解除的辦法,你爲什麼沒有驅除呢?”
“驅除?”溫嵐愣了愣,接着就輕笑起來,“夫人說的真是簡單,你以爲度厄門內只有我一個醫者嗎?蠱毒是我研製的,可是門主也交給了其他的醫者加以更改,到了最後,我也不敢確定這裡面增加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成分,況且蠱毒只要進了體內,那就算在我們五臟六腑落地生根了,我可不想冒着失去性命或者迷失心智的危險,強行把它給驅除了,再說,我如果這麼做,門主一定會知道的,到時候就算是逃過死劫,他也會讓我服下別的醫者做出來的蠱毒,我還不如暫時的保持現狀的好,最起碼我對體內的東西還算是瞭解幾分……”
聽到溫嵐的話,蘇墨玉算是明白了一些,點點頭,轉而對裴昊然問道:“相公,你可以幫溫姑娘嗎?”溫嵐這次幫了他們大忙,讓他們逃過死劫,那麼幫她一次擺脫度厄門門主的控制,這也算是應該。
裴昊然看向溫嵐,沉了沉,這才說道:“蠱毒進了人體,就很難排除,就算是有幸得到了解藥,也會對自身有極大的傷害,再說蠱毒在她體內時間太長,我不能確信能做到這一點。”
在蘇墨玉的印象裡,裴昊然一直對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特別是對醫術,卻不想他會這麼說,看來這是一個極大的難題。
溫嵐卻是對此無聲的笑笑,好像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樣,仰起頭,微笑着問:“還有醫聖門解決不了的東西,想來,這還真是有趣。”
“既然如此,那就保持現狀好了。”蘇墨玉無所謂的聳聳肩。
“什麼?!”溫嵐頓時就不高興起來,“夫人,就算是你再不喜歡溫嵐,也不用說的這麼直接,不要說溫嵐是你們的救命恩人,就是一個尋常人,你也不該如此殘忍,你們自幼熟讀詩書,更是把修養規矩放在嘴邊上,就算是再不喜歡,爲了自己的顏面,也會說出一些違心的話來,現在對溫嵐卻是選擇實事求是了,溫嵐是不是應該對夫人的‘真誠相待’感到萬分榮幸啊?”
如果不是蘇墨玉壓住了裴昊然,她相信裴昊然一定會讓溫嵐好看,而蘇墨玉對此並不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既然溫嵐不想與她好好相處,那麼她也無需給她留臉,爲此,直接說道:“溫姑娘,你剛纔說的,這種蠱毒很是厲害,並且在你的體內很多年了,可是裴氏看到你過得很不錯啊,最起碼你的氣色很好嘛,這就說明了你完全可以掌控這種蠱毒,既然如此,何必要強制性的驅除呢?再說,裴氏看溫姑娘對蠱毒也不是很在意,那就更應該保持現狀了嘛。”
“你……這是什麼意思?”溫嵐對蘇墨玉的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也對她忽然轉變的語氣與態度提高了戒備,因爲她知道蘇墨玉只要開始說模棱兩可的話,並且呈現出一幅坦然自若的模樣,那就說明她又要開始損人了。
果不其然,蘇墨玉的笑意更濃了,看向溫嵐的眼神充滿了深意,“如果我是溫姑娘的話,我也不會驅除蠱毒的,我要留着它,這樣不會損害我的性命,也不會給我帶來危險,就算是有一天,不幸又轉回去了,我在度厄門還是可以活下來的。”
“你……你……你誣衊我!”溫嵐終於明白了蘇墨玉話中的含意,忙轉向裴昊然,急着辯解道:“少主,你不會也是這麼想溫嵐吧?”
裴昊然在蘇墨玉語氣轉變的時候,就知道她定是有什麼想法了,現在聽到蘇墨玉的話,那就更加明確了,面無表情的看着溫嵐,就像是已經判定了她死刑一般。
看到裴昊然冷漠的模樣,溫嵐也知道他還是相信蘇墨玉的,對此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低吼道:“少主,你可以不接受我,也可以不認可我,但是你絕對不能否決溫嵐對你的忠心,難道說你覺得我從度厄門把你救出來很容易嗎?還是你覺得我今天九死一生的行徑是因爲我溫嵐想要做英雄嗎?”
溫嵐越說越激動,最後更是委屈的掉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