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沈奇被推到大堂,立足未穩,水火棍就打在他脛骨上。他飛跌倒地,嘴啃一口土,狼狽不堪的費力爬起,口中喊叫,“我是沈中堂,我是朝廷一品大員,奴才休得無禮!”
獄卒們嘿嘿冷笑,“沈中堂,如今您是朝廷囚犯。趙王謀逆的同黨,一品大員又如何,就要人頭落地!”
沈奇驚惶的擡頭四望,忽然望見當中的案子前正襟端坐一人,官府整肅,一張如玉的面頰冷若霜雪,眉目清秀。他也不擡頭,把看手中的案卷漫不經心問:“堂下下跪的,可是犯官沈奇?”
沈奇驚得眸光斂做一線,那堂上的人,可不正是昔日那小乞丐,後來的探花郎沈孤桐?那個鬼影一般糾纏他的孩子?
“將趙王同黨帶上來!”沈孤桐一拍驚堂木,嚇得沈奇周身一抖。平日與人爲善小心明哲保身的他,不知如何被捲入這場紛爭災難,他同趙王並無勾結,如何把他偏偏牽扯進來?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我要~”沈奇瞪大眼,還不等喊完口中的話,就聽一聲慘叫,劊子手手起刀落,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來他的腳下。
“啊!”他慘叫一聲,嚇得周身痠軟,險些癱倒在地,他周身瑟瑟發抖。
沈孤桐冷冷一笑,擺擺手,儈子手又舉起大刀,沈奇嚇得閉眼。
這一次,一聲悶響,噗嗤一聲,一股滾燙腥粘的液體撲去他面頰,慌得他一睜眼,滿眼血色,是他掉了人頭窟窿冒血的軀體,晃一晃直挺挺的倒在他面前。
他驚得要發狂,拼命抓撓自己的頭,搖頭大叫:“我沒有造反,我沒有造反,我沒有~”
沈孤桐一笑,擺手示意衆人退下,只在清冷冷肅殺的大堂上,探身下書案笑望他問:“沈大人好忘性,莫不是忘記了當年,如何將我送去那男娼館子?傷天害理,逼死我娘。”
“你,你娘,你娘是誰?你爲什麼總糾纏我?我根本不認識你們母子,爲什麼來我府鬧事?”沈奇駭然的捶頭哭喊,“我那女人是河東獅,你爲什麼來訛詐我?我從來不知道你娘,更沒有你們這乞丐親戚,我不是你爹,真的,不是你爹。”
沈孤桐的眸光裡透出幾分狠厲,忽然一捶桌案,又沉了氣拿捏的幽森的說,“新近來了個大刑,名喚白猿上樹,只將這人剝光裹了油布,澆上油……再從腳尖點火……”
“不,不,不要!”沈奇的驚恐衝出喉頭,“我不是,不信你滴血驗親!”沈奇長喘粗氣,眼珠都要驚懼的瞪出眼眶。
沈孤桐倒是鎮靜下來,尋思片刻,見他不像敷衍,才問:“江南,獅山茶園,有個名喚宦孃的女子......煙雨長堤,扁舟遊湖,長亭躲雨。那位‘檀郎’大人……始亂終棄!”
沈奇一驚,一個寒戰,如遇鬼魅,他難以置信的望着沈孤桐,顫抖了牙關問,“你,你是那茶園女子的兒子?你,你今年多大年紀?”
“吳宮女兒腰似束,家在錢唐小江曲,一自檀郎逐便風,門前春水年年綠。”他悵然吟誦,沈奇癱軟如泥,他搖着他,呆愕不已。
沈孤桐脣角微動,不由問:“沈中堂,這是想起來了?”
沈奇哈哈的冷笑,那笑聲淒厲,如鬼哭嚇人。
沈孤桐望着他,一身的屈辱,都拜他所賜,他要千百倍的追還。
沈奇笑過哭過,忽然擺手道:“探花郎,你錯了。沈奇,不過是皇上的一條鷹犬,就是主子跟前的一條狗。陪主子下江南,如此吟風舞月的風流韻事,豈敢?”他苦笑不已,“探花郎,當知那檀郎是何許人也,此檀郎,非彼檀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