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搬家

166 搬家

廖永聽到了身後輕微的足音,駐足聽了一下,似乎有七八個那麼多。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幾個人,這裡離宴會場也沒多遠,我們往回走,先不用叫人。”顧琰也聽到了。這個時候叫來了人,那些人就不會有動作,反倒成他們大驚小怪影響今天的宴席了。

眼見他們要回返,那些人便不再尾隨,拿了兩個黑布袋想蓋住他們的頭打黑拳。廖永和顧琰都不是弱手,怎麼能讓人把黑布蓋到了頭上。顧琰給了要蓋黑布的人兩拳一腳,跳了開去,和廖永背靠着背互爲倚靠。

“我們這裡,不歡迎天朝狗!你是什麼東西,竟敢那樣盯着我家公主還有貴女們看。滾回天朝去。”難爲他們爲了讓顧琰看得懂,還特意找了個會說天朝話的人來。

原來是之前多看了凝然公主兩眼,還有後來看那些個貴女惹來的禍事。哦,更重要一點,她是天朝人,這個是原罪。眼前這幾個人,看服侍,有西陵的貴族也有公主府的侍衛。合着是一羣觀音兵啊!幸虧她平日在客棧之外都是大毛披風加毛茸茸的圍脖,沒讓人認出她是天朝人。不然,早出事兒了。

廖永道:“你們想在太子殿下的府上,他宴客的宴席上鬧事?哼,你們也就只敢以衆欺寡。”多的他也不能再說,什麼天朝西陵的話題提都不能提。

“有人在宴席間對我們西陵的貴女不敬,當然得教訓一番。上!”既然已經打了照面,那些人乾脆都站了出來。看來此事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顧琰拉出脖子上掛着的竹哨子,深吸口氣用力吹響。習武之人肺活量大,尖利的哨聲頓時響了起來。此時場上還有歌舞之聲,而且離了有一段距離,那些人也不會讓她一直吹下去,有兩個人朝顧琰撲了過來。另外六人撲向廖永。

顧琰抽出腰間軟劍,邊打邊退。她沒有摸暗器的打算,雖然那次的西陵士兵似乎都被俘虜了,但行事還是小心一些爲好。暗器什麼的,是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攻其不備的。這些人既然還要蓋黑布,心頭也是有忌憚的。畢竟,歐允受太子看重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生命危險應該是沒有的。這裡畢竟是太子府。

那幾個人的確是沒想到顧琰居然功夫還不錯,而且道家功夫講究的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除非是像上次喝胡漢林硬拼力氣,否則她都是可以取巧的。那兩人見一時拿不下她,招呼了一聲,圍攻廖永的人裡分出來一個過來幫忙。她嘴裡咬着哨子,硬碰硬試了一下,打一個有勝算,兩個勉強,三個就吃力了。於是用輕功躲着跑,逮着了機會就吹響哨子。

歐允開始也沒聽到,是兩場表演之間的間隙,場上沒了聲響才聽到。他掃一眼場上,是少了幾張面孔,他對何山說了聲‘善後’起身就往顧琰方纔去的地方跑。

呼啦啦去了三個人,太子留意到了看過來,何山趕緊出列,“殿下,這哨聲是求救的信號。我家公子心裡着急,失禮了!請殿下贖罪!”

太子笑道:“倒真是個性情中人!”這和歐允給他的印象一致,而且他對那個小男寵的上心自己也是體會過的。太子轉身看看身邊的宦官,“你去看看,什麼人在孤的宴席上要動孤的客人。”

“是。”

歐允等人趕到的時候,顧琰正仗着輕功好在轉圈圈呢。這幾個西陵人擅長的都是騎射功夫,這樣的打法還真是讓顧琰牽着鼻子走,一時氣得哇哇大叫,罵着‘臭啞巴,死天朝狗’!

歐允道:“你們兩個,過去幫廖永。”他沒有急着衝過去,而是墩身撿了幾塊石頭,運上內勁朝那三個人砸去。以顧琰的輕功,不會被誤傷到。

幾聲慘叫立時傳來,歐允猛衝過去,趁着太子府的人還沒有到,狠命死踹猛揍,這羣犢子!

顧琰退開幾步,任他發狠。

“哎,別打了、別打了!”那位公公趕緊跑過來,他來前已經看了一眼,知道失蹤的幾個都是有來頭的。這要是打壞了可是大事不好。

歐允倒也聽招呼,立即就停手了。那三個人哎呦哎呦的在地上叫喚,爬不起來。

“公公放心,穿得厚實,打不壞!”

另外一邊也結束了,廖永不好意思像顧琰一樣繞着跑,又是以一敵五,便吃了些虧。好在歐允帶着人來得及時,倒還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臉上青紫了幾塊,身上肋骨處隱隱作痛。後來來了兩個幫手,他也算是報了仇了。

這一行十多人並沒有回場上,那位公公把他們都帶到了一處屋子,叫了太子府的太醫過來。太子也離席過來,揹着手看了一下鼻青臉腫的衆人。八個打兩個,真是有出息!他的視線在衆人臉上掃過,看到顧琰時楞了一下,她的臉還是一樣乾乾淨淨的。這纔是真人不露相呢!

歐允身邊的幾個人的身手他是見識過的。特意留下保護小男寵的護衛肯定不能是弱手。這個人都受了傷,他居然沒事。

太醫一一看過,倒都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就是被歐允揍的幾個重些,但一來時間短,二來他還是留了餘地,所以也都還好。

太子把那八個人留下狠狠的發作了一頓,挑了他請客的時候鬧事。鬧就鬧吧,居然偷雞不着蝕把米,反被人打成那樣。

“怎麼,你們連那個小白臉都打不過?還是幾個打一個,三個是吧?丟人!”

“那小子就跟我們交了一次手,然後就繞着彎兒跑。慫包!天朝人都是這麼奸詐的。”

太子揹着手走過去,“合着站在那兒讓你們打就是英雄了?八個打兩個,居然是這麼個結果。要不,都給孤出去亮個相去?”

“殿下——這不是長天朝的志氣,滅我西陵的威風麼?”場中多少西陵貴女啊,這還不如讓人痛打他們一頓呢。不得已扯出天朝、西陵的話頭來,事關朝廷的面子,回頭說他們八個人要教訓一個天朝來的小白臉都不能,反而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太子不能不在乎這個。

太子冷哼一聲,“你們倒也知道丟人!好,孤也不讓你們出去丟人,都在外頭站着去,等你們家大人來領人。還不快滾!”

那把人互相看看,這是讓家裡大人跟着丟人啊。只是沒丟到衆人面前而已。不過也知道,再沒有價錢可講。原本想着套了黑口袋把小白臉痛打一頓,這樣姓烏的小子也沒法子告狀。太子也不會多過問,沒想到搞成這樣。

把人趕了出去,太子叫了方纔過去喊停的公公,“說說,怎麼個情形?”

“殿下,幸虧奴才去得快,不然烏小公子怕是把人給揍壞。”

“他有分寸,打得都是刁鑽地方,既痛又不露什麼痕跡,還沒把人真的打壞。你去的時候只看到他打人,之前的情形見沒見到?”

“也見到一點兒,雖然隔得遠。不過奴才眼力不錯,還是看到了的。那個小白臉打架可真是好看,舉手投遞透着一股飄逸。”

太子想了一下,“哦,那是道家的功夫。溫師傅打架也是那麼好看的。那羣蠢貨,人家用的是四兩撥千斤的功夫。倒真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歐允一行人回到場上,自然是引起了矚目的。他們多少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不乏幸災樂禍的。結果一看,小白臉什麼事兒都沒有,只有那護衛受了點傷,不由都大爲失望。尤其是烏小妹,她方纔就等着看顧琰的笑話,結果沒看成。

烏莊主看她一眼,心頭嘆息。他們夫妻一生都在西陵潛伏,都是很出色的細作。長子也算是繼承家業,小兒子嘛送回了天朝。這個小女兒,因爲想着全家人都不容易,多少就有些被慣壞了。就是不知道實情,怎麼說‘燕公子’也是她二哥的人。她方纔回來就坐不安穩,烏莊主正納悶呢,就聽到哨聲了,然後小爺就跑開了。她顯然是事前就知道了,居然不提醒一聲。真是不懂事,回去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晚宴散了,又是按照地位高低分批出去。回到客棧洗洗便睡下了,顧琰問道:“會不會以後出門冷不丁就遇上個人出來罵天朝人,然後要揍我?不過,就是在客棧呆着也是一樣吧。”難怪那些西陵人花百兩黃金都要回來了。這種獨在異鄉爲異客的感覺是不好受。

歐允默了一下,在這個地方,他沒有在天朝那樣暗地裡被縱容的權勢。當初要給顧琰生造一個西陵身份怕是會引起懷疑,所以只能讓她頂着天朝人的名頭。如今看來,還真是有些麻煩。他有些不甘不願的道:“我去找找太子,請他說句話。這樣應該就沒事兒了。”此時才知道,原來從前他享受了不少特權啊。並不只是他認爲的,只是得了老頭子的偏疼而已。

第二日一早,歐允找去把來意一說,太子很爽快的就答應了,還玩笑的說了一句就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有了太子出言維護,便沒人敢明着找顧琰麻煩了。暗中,那也得有機會啊。而且,那天八個人的下場大家實際上還是聽說了的。

可惜,太子的話對他的兩個姐妹並沒有那麼好的約束力。沒兩天,她在客棧呆着,麻煩找上門來了。便是那位曾經近距離見過歐允真容的凝然公主了。那八個人打着替公主教訓宵小的旗號去找顧琰的麻煩,結果不但捱了毒打,還連累長輩丟臉。凝然公主和大王子是母同胞,本來對天朝人就不喜。這樣一來,就更是火上澆油了。

顧琰還是有所準備的,收到消息便給了店小二一大兩小三錠銀子,讓廖永告訴他,“你出去找個小乞丐往太子府找徐公公報個信。再找個人往烏大嫂孃家給烏家人報個訊。”歐允和烏大哥出去了,說是昨晚夜探公主府有了收穫。因爲人受了傷,這會兒才救醒。

這店小二受過她不少好處,想一想只是出去找個小乞丐報訊,又不用自己親自去。這樣一來,凝然公主也不會知道。這大錠的銀子足有二十五兩,頂的過他一年的月例,小的也有十兩。而且,讓小乞丐辦事哪需要給十兩這麼多。自己把這十兩昧了,隨便給幾十個大錢就行了。於是答應了下來,接過銀子揣在了懷裡。三十五兩啊,差不多要幹兩年了。

他那些小九九顧琰也懶得理會,她還要忙着在房間外布個簡單的陣法阻一阻凝然公主呢。

廖永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坐在旁邊看顧琰不停動作着。他是識貨之人,看得出來這是簡單的八卦陣,心頭暗暗佩服顧琰的心算能力。

於是,凝然公主帶着人進來,明明看到顧琰坐在屋子裡,可就是一時不得其門而入。可惜,凝然公主手下也有懂行之人,在吃了虧之後埋頭破起陣來。凝然公主還取下腰間的長鞭就在院子裡舞得虎虎生威的,把滿院的景緻破壞得不行,這才收了鞭子放回腰間。這是典型的殺雞儆猴,要嚇一嚇顧琰先。

顧琰盤算着時間,希望太子這會兒在府裡吧。不然,光是烏家人來怕是也震懾不住這位天之驕女呢。

顧琰的運氣還算不錯,太子在雙方大打出手,公主的鞭子要衝顧琰的臉抽下來的時候趕到了,然後一把握住了公主的手。免了顧琰用出懶驢打滾這麼不雅觀的動作躲避。太子收到消息是一定會來的,因爲這事關他的面子。他堂堂太子,令不行禁不止以後還怎麼混。

只不過,凝然公主畢竟是王后親女。迫切需要王后支持的太子,肯定是不能太下她的面子。最終也只是阻止了她今天教訓顧琰的打算而已。

“你給我等着!”凝然公主丟下一句生硬的天朝話走了。

顧琰吐出一口氣,看看廖永,後者立即道:“多謝太子殿下及時趕到,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凝然公主可是帶了十幾個好手啊。

太子搖搖頭,然後低頭看了下顧琰在院中的佈置。雖然陣眼被破了,但是輪廓還在。他原本以爲等自己趕到,小男寵肯定已經吃了大虧了。沒想到,又是毫毛未損。這會兒看到這個陣法才明白是爲什麼。

歐允很快也收到消息趕回來,太子正由顧琰奉茶招呼,當然她只會比手畫腳。要裝啞巴,自然得會啞語。她說她會裝啞巴便是這個意思了。以前顧府有下人是啞巴,顧琰閒着沒事的時候跟着學了些,那幾天在柳城做準備工作又加強了一下,要蒙人還是蒙得過去的。

太子向歐允提出讓他們搬到太子府去住。因爲保不住他這裡一離開,凝然公主又來了。還是請歐允體諒他的難處。他是真心誠意想招攬歐允的。凝然公主就是再任性,也不可能到太子府去打人。

能住進太子府當然對辦事正反的影響都有。不過歐允可以自由活動,反正住在客棧也不是沒人暗中盯梢。只是顧琰住進去安全是可以保障了,可自己的女人卻要託庇於人,他心頭總有些不自在。但是,一時間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只得‘感激涕零’的謝過太子,然後搬進了太子府去。至於顧琰如果要出門,太子府會派人保護她。

對於這樣的事情發展,大家都有些出乎意料。稱得上是喜憂參半,不過已經這樣了,也只能接受。

蕭夫人撥出一個小院子給他們安置,那裡有單獨的門可以進出,生活倒是不受影響。因爲顧琰算不得正式女眷,便也不用去拜見這位太子側妃了。太子還許諾年後會把歐允的官職落實,就讓他擔任太子府的屬官。

一切收拾妥當,顧琰趴在桌上蘸水寫字:這位太子感覺人還不錯,對你蠻好的。

歐允看她一眼,也蘸水寫道:其實我對他也有些惺惺相惜,奈何,立場早已註定!

如果,他主和呢?能不能在這方面下文章?

他是主和,不過目的是爲了休養生息,將來可以更加的耀武揚威。他還想開互市,可是西陵人總是用煽了的馬同我們交換。

那當然,戰馬是人家的武器之一呢。就是烏家馬場的馬也是沒法子帶走的,好可惜。顧琰不再寫了,悶悶的趴下。戰爭真不是個好東西!民族問題無小事啊。只有天朝足夠強盛,讓異族心甘情願的尊稱皇帝一聲‘天可汗’才能保證邊關的平靜啊。

晉王如果即位,似乎也是一位文皇帝啊。文治會粲然,可武功不一定能勝過先輩。其實他也有功夫,可軍事這個東西不是懂武就行了的,還得看天賦。是不是因爲這樣,戰事一起,皇帝就猶豫了?到底誰才能站出來牛皮哄哄的說一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