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遇險

156 遇險

這日,顧琰、秦菀還有雷夫人三人約在顧宅商量合夥開馬場的事。雷夫人雖然很奇怪她們兩個想做的竟然是這個生意,但還是毫不猶豫的表示了要參與的意圖。雷震告訴她,不管這兩位想做什麼生意,雷家都參與。她其實做生意什麼的也不大懂,也知道是因爲夫婿是男子不方便和這兩人直接接觸,所以才借自己的名義。所以,她一切行動聽指揮就好。因着和這二人尤其是秦菀走得近,家族裡那些老傢伙對自己的態度都改變了不少。

是顧琰提議的,所以由她先說,“咱們每家出一萬五千兩銀子,然後我手下有兩個人能給西陵健馬和天朝好馬配種,我的意思是給他們一成也就是相當於五千兩的技術股。你們覺得呢?”

秦菀知道這其中的不容易,點頭表示同意,雷夫人自然也就沒有二話了。三人還像模像樣的寫了契約書。

於是便定了下來,顧琰這邊出技術,秦菀負責去打通各種天朝的各種關卡,雷家則出頭去西陵弄回些好馬。中途雷夫人出去讓人給雷震傳話,後者從前其實也走私馬匹有這方面的人脈於是答應試試。

一萬五千兩是顧琰目前能拿出來的所有銀子,在不影響繡坊和皮貨生意的前提下。四萬五千兩,作爲啓動資金也夠了。要找馬場的事也交給了雷家去辦,畢竟他們算是地頭蛇。

進了九月,天氣開始涼爽下來。尤其是一早一晚的,日子很是好過。孫小丁又回家探親了。秦菀本來跟顧琰約好晚飯後一起去河邊吹風散步的,立馬打發了人來說改天。

“姑娘”小菊看顧琰一臉的鬱悶,喚了一聲。

“沒事兒,我懂的。”這些天成天爲了開馬場的事成天膩在一起,她都快忘了秦菀和雷夫人一樣都是已婚婦人了。就連小菊都是啊,只有她是孤家寡人。頓時,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滿足感也打了折扣。

“來,吃水果!這西邊風沙大,多吃些水果好。”小菊將果盤往顧琰面前推推。在邊城要每日吃上新鮮瓜果蔬菜,是極奢侈的事兒。有銀子也不一定能辦到。不過,有雷家的商行給顧宅和丁府按日送來,倒是急爲的便利。

“你也吃啊,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顧琰瞄一眼分切好的水果招呼道。

“姑娘,王家那邊……”

那日去見了路王氏就沒了下文,顧琰也琢磨出味兒來了。王家多半還是想和她和解,而且這是路王氏的意思。只是,要他們向自己低頭很是有些爲難。所以,接下來怕是還會找上她。

“管他們呢,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果不其然,沒幾日王家又給她下了帖子。不過,這回是路老太君借王家的地方辦賞菊宴,主人家並不是王家。路老太君有幾個兒孫在鎮西軍中,因此在顧琰的及笄禮後也沒有急着回去。就在王家住了下來,爲的便是有機會見一見兒孫。

既然是路老太君下帖子,顧琰自然是要去的。帖子也下給了秦菀,於是到了日子二人便結伴前往。秦菀是九月九的時候下了帖子給各家女眷,邀大家一起去爬山。這讓那些聽了顧琰的話,回家去臨時抱佛腳想往肚子裡裝些墨水的人都懊惱不已。好在邊城民風開化,倒還沒幾個人是包了小腳的,不至於爬不了山。

王家的祖宅原本不大,也就和顧琰現在住的小三進的宅子差不多。可是這幾十年王家發展非常的快,所以將周邊許多宅院都買了下來,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今日用來待客的幾間廳堂怕就比得上從前的府邸那麼大了。這一日的王家也是同那日的顏宅一般,擺滿了異種名菊,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琰搖着宮扇走走停停的看着,心頭想着冷家商行果然比雷家路子更寬些。僅僅是菊花,也弄來了這麼多。當然,這裡頭也有不少有路老太君積年攢下的,因着她要開賞菊宴,不顧路途迢迢搬運了來。

顧琰是同秦菀一起來的,不過想同秦菀打交道拉關係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索性將秦菀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滿院子游走賞菊。因着和小菊的名字重合,她還盤算着回頭也去弄幾盆。她估計今日路王氏還會找她說話,於是耐心等着。

她在柳城,至今走得近的也就是秦菀和雷夫人,和羅二妹那等西小丫頭壓根沒有話講。但偏偏她現在是未婚的身份,因此要被劃分也是劃分到羅二妹那個人羣,因此寧願自己一個人到處走走看看。一來是不耐煩和心智年齡一如羅二妹那樣的人交談。二來,這個人羣裡有不少某人的,呃,姑且稱爲粉絲吧。萬一裡頭再蹦出個如羅二妹那麼腦殘的,還真是影響人的心情呢。

不管怎麼說,今日來的也都是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裡頭不乏舅舅同袍的妹妹或者是女兒,再發生些糾紛豈不是讓舅舅在軍中多樹敵。

顧琰正對着一盆紫龍臥雪的名貴菊花賞看,來了一個穿着今日王家丫鬟統一制服的小丫頭,“顏姑娘,我家老姑奶奶請您過去一敘。”

“好,前面帶路。”顧琰直起身子。

“是,請您跟奴婢來。”

那丫鬟領着顧琰出了熱鬧的菊花園,幾個拐彎往王家深處去。路上遇到的人越來越少,顧琰驀然覺得有些不對。她今日還沒有來得及和路老太君多說幾句話,那路王氏這會兒應該和老太君在一處纔對。雖然是老太君下帖子請人,但這裡畢竟是王家,路王氏也該在待客的地方纔是。怎麼會在這麼幽深的地方見自己?

“站住!”

那丫鬟停下腳步,“顏姑娘,這就到了,您有什麼吩咐麼?”

顧琰本來在她身後三步的位置,慢慢走了上去,忽然一指朝她肩上穴道戳出。如果這丫頭的確是普通的丫頭,自然是會被戳個正着。不過即使她是普通丫頭,顧琰也不打算跟着她在這王家大宅深處亂竄了。路王氏如果要見她,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她也有權不去見。

她這麼試探的一指,果然是沒戳中。雖然只用了三分力,但是眼前這個丫頭肯定也是練家子才能夠避得開。大意了,只想着王家是因爲晉王的關係要和自己和解,至少不要讓關係一直這麼僵下去,完全沒有提防他們耍詐。如今落單,就只有打出去了。

出來做客,顧琰穿的是裙裝,自然沒有辦法把軟劍扣在腰上,也沒有穿靴子以便藏匕首,一時只有拿了宮扇擋開眼前人的攻擊。

“你,不對,你們是什麼人?”顧琰望着前後左右堵住了她去路的人道。除了帶路的丫頭,突然冒出來的三個人看起來也不是弱手。這是打算毒打她一頓?看這幾人年紀挺輕的,是王家的晚輩?

“什麼人,教訓你的人。看你還敢跟咱們回春堂作對。上!”

以一敵四,顧琰的宮扇很快折斷。這四個人都不是弱手,不過還沒有到要讓她用處暴雨梨花釘的地步。只是,這惱人的裙襬實在有些掣肘。她有心撕開些,但想想等會兒還得從賞菊宴上離開,回頭落個衣衫不整的名聲不好聽。將攻來的招式化解,她伸手將裙襬拎起出人意料的一個助跑幾步蹬上了房頂,兩手揭起幾片瓦當做暗器就朝那四人扔去。

上房頂是因爲亭臺樓閣看起來都差不多,沒人引路她要出去挺麻煩。但是上房頂看看路的話,就好辦多了。

顧琰最近心頭憋了一股無名火,這會兒放開手腳打一架感覺很是不錯。自從歐允知道皇帝要殺她之後,就撤走了在她身遭的暗衛。一來不知道那到底是保護她的,還是又潛藏有要收割她性命的死神。二來讓老頭子知道他還在保護、關注她不是什麼好事兒。

所以,如今再遇上什麼事兒,顧琰就只有靠自己了。她覺得眼前這四個人,不是什麼大問題。她還有暴雨梨花釘和指甲裡的殺手鐗沒出呢。只是,今日總歸是客場作戰,還是得給主人家留幾分面子。大殺器什麼的還是先不要出了。

誰知道就是這個做人留一線埋下了危險,她兩手齊發扔瓦片扔得不亦樂乎,穩準狠的要素都佔了。愣是讓那四人沒能追上房頂來。

“王家小輩,爾等……”顧琰說到這裡,忽然發覺自己渾身的力氣一下子沒了。立時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只是,哪裡就着了道了呢?

她一下子支撐不住,歪倒在房頂上坐着,那四人見了道:“小賤人,你不是能打麼,再耍狠啊?”

“你們耍了什麼陰毒手段?”顧琰面前穩住自己的身形,袖中毛筆的頭部滑出落在掌心握住。秦菀能不能發現她不在場中?唉,就是發現了也會有人告訴她自己去將路王氏去了。除非她恰好遇上了路王氏。今天的賞菊宴大家是分散活動,不是在什麼大廳裡。這是這點,給了人可乘之機。這到底是王家小輩的意思,還是長輩的意思?路老太君參與沒有?

最開始引過來那個女子揮手道:“你們上去,把她弄下來。”

顧琰心頭盤算着暴雨梨花釘能不能將人都拿下。只是,那都是浸了毒的,這一出手就是要人命了。

“等一等,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你們到底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對我下了陰招?”

那女子道:“我幹嘛要讓你死個明白,自己慢慢想去吧。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弄死你。弄死了不是給家裡招災惹禍麼。我只會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塞到牀上,然後引了人來看。中途要是有什麼人有豔福爬上了你的牀,到時候叫人撞破你們的好事,那可就有意思了!”

好毒的心腸,讓人來看到她赤身裸體在牀上,還正在和人嘿咻嘿咻,那她還有臉在這個地方呆着麼。就是不羞憤得上吊,也得夾起尾巴趕緊溜走,永生永世都不敢再回這西邊了。

顧琰的手按住了暴雨梨花釘,真要是敢這麼對她,那她也只有下毒手了。只是這樣一來,不但和王家結下死仇,她還得被抓個現場殺人。這可不比在戰場上殺人無罪。她日後可就要成個殺人犯,被海捕文書通緝了。顧琰心頭委實有些難以決斷。

已經有幾個人順着柱子往房頂上爬了,顧琰心頭一橫,眼中一厲,毛筆滑到掌中,“不要上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幾人看着她手裡的毛筆,往上爬的人也暫時停住。

“你那是什麼東西?”

顧琰按了一下機括,爬得最高那人上方立時佈滿細如牛毛的銀針,“這可是淬了見血封喉劇毒的。不怕死的就上來吧。”她即便全身酥軟,但按下機括的力氣總還是有的。

下頭靜了一下,“我們有四個人,你只有一個暴雨梨花釘,我們從不同的方向上去,如今的你,可來不及轉換方向再射一次。而且,我們身上都有解毒的藥,提前吃下,便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也不是不能拖一段時日,然後設法解毒的。”

這倒是,如果對方豁出去損傷一人,那自己今天就栽了。不過,對方顯然也是不想輕易折損人手的。雙方便對峙了起來。但是,拖下去對顧琰顯然是不利的。她現在全憑意志力量在撐着。再拖下去,不用人上來,她自己搞不好就要一頭栽下去。

正在此時,一聲天籟一般的‘琰姑娘’在耳旁響起。

“我替姑娘打發下頭四個雜碎吧。”房頂上出現的是腿微跛的七巧娘子。

顧琰聞言身上一鬆,“有勞!”她的後輩已經完全溼透了,力氣一下子散了,索性整個人歪躺在了房頂上。好在是沒有順着往下滑,整個人還算穩當。

齊娘子是暗衛高手,雖然腿跛了不能再出那些高難度的任務,不得已脫離了暗衛,但是要對付四個小輩還是不在話下的。只是,要顧着躺在房頂上的顧琰,而且她這一跛,速度上肯定也慢了下來,便只能任那四人受傷逃離了。

返身上了房頂,她有些困難的抱起了顧琰然後躍下,將她靠着柱子放下把了下脈。

“你方纔聞了那菊花的香氣,和那小丫頭身上薰的一味香起了反應,所以才一下子渾身無力不能動彈的。”

顧琰呼出一口氣,“好險,幸虧齊娘子你來得及時。我還以爲你的跛足是假的呢。”

“哪能呢,我是真的退出了暗衛。而且,我救姑娘也是個人行爲,和小爺扯不上關係。”齊娘子說着拿出一個氣味沖鼻瓶子讓顧琰聞了聞,可是效果不大,她還是渾身發軟,只是比之前稍好些。

“我扶着你先出去再說。”

“嗯。”

兩個一個渾身發軟,一個腿腳不便,走得很慢。剛走出這個院子,便聽到一陣腳步聲,來的人不少。這是被安排來參觀她的人?

顧琰道:“你先藏起來,見機行事吧。”

“是。”

第一個衝進來的就是秦菀,她看到顧琰靠着柱子勉強站立,一身狼狽立時撲了過來,“琰兒,你沒事兒吧?”她是發現顧琰不見,然後被告知被路王氏請去了。這和顧琰離開時託人帶話說的一致,因此也沒當回事兒。知道路王氏又派人來找顧琰才驚覺不對。忙問了方向趕過來,半路就撞上一大羣人往這裡來,急急忙忙搶在了前頭。

“我讓人算計了,現在還渾身無力呢。”顧琰放開手裡抓着的毛筆,“幸虧有這個,不然今天我就被人毀了。”

秦菀眉毛立時豎了起來,“什麼人乾的?”一邊將顧琰扶好。

顧琰看向慢一步進來的一大羣人,都是今日的來賓,路王氏和路老太君也被人扶着走在後頭,“來人自稱王家的丫鬟,說王家的老姑奶奶要見我。我沒有多想便跟着來了,結果到了這裡,出來四個練家子一起和我動手。不只如此,來人身上還有一位香料和我聞過的紫龍臥雪的菊花的香氣一起作用讓我直到此時還渾身發軟。事情發生在王家,你們得給我個交代吧?”

路王氏有些氣喘,“顏姑娘,這件事情不是我們王家做的。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

顧琰有些狐疑,但聽秦菀說她是因爲路王氏‘又’找人來請她才發覺不對的,便點了點頭,“嗯,那我們先行離開。”

有人出聲道:“被四個人圍攻,還渾身無力,顏姑娘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居然什麼事兒也沒有。”

顧琰朝着那個方向舉了一下手中的毛筆,那人面前立時佈滿針頭發黑的銀針,“可別用手碰,有毒的!”真是可惡,還意有所指的說她搞不好已經吃了虧了。

秦菀冷着臉扶顧琰出去,路老太君和路王氏都一路送了出來,對今天發生的事深表遺憾。

上了馬車秦菀道:“你覺得是不是王家乾的?”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