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訂親了嗎?

“究竟是她爭強好勝還是你?你看她現在可有說一句話,而你,本侯說一句你就對一句,這是作爲女兒該有的規矩?”南宮昊天向來憐憫弱小,表面上懂女人,其實他根本不懂真正的女人。(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

女人,只有女人才懂,南宮珏的這派行徑,是女人都看得出在裝可憐,南宮昊天卻覺得她是真的可憐,反而把直率的南宮雪看成罪人,這讓南宮嫿緊緊捏起十指,十分不滿。

南宮雪被南宮昊天的怒吼聲嚇得臉色慘白,嘴脣都跟着顫抖,南宮珏仍舊絞着小手絹,長長的睫毛上帶着點點淚珠,看上去楚楚可憐。

南宮昊天不待南宮雪狡辯,又道:“這幾個月來,你珏妹妹怎麼表現的我都看在眼裡,難不成我還偏私?你整天只知道跳那起子不規矩的豔舞,沒事就打雙陸玩牌,琴棋書畫樣樣不沾,哪有半分侯府千金的樣子?你再看看你珏妹妹,她雖然犯了錯,但她一直在誠心悔改,白天幫孫嬤嬤幹活,一雙手起了繭子還親自繡了雙靴子給我,晚上除了跪祠堂,還得看醫書,就連睡覺,手裡都抓着本醫書。她比你們年紀小,身子又那麼虛弱,能夠做到這些已經證明她改正錯誤的決心了。你作爲她姐姐,不讓着她幫着她,還出言諷刺侮辱,你是我北麓侯的女兒?我看不像!”

“爹爹,我不像你我要像誰啊。”南宮雪嚇得身子繼續抖,卻有些不服氣的擠出幾滴眼淚,“爹爹只看到珏妹妹的好,卻不知道,世子本是給大姐姐授課的,珏妹妹三番五次爭強好勝的搶在前頭,處處要與大姐姐比個高下,還拖累了大姐姐,所以我才說她兩句,沒想到她還想打我……嗚嗚……女兒也委屈。”

這父親太偏私了,因爲寵愛蘇姨娘,就連帶着寵愛南宮珏,原本南宮珏已經犯下滔天大罪,可她這麼乖乖的一表現幾個月,父親就心軟了,又重新寵愛她們,簡直太偏心了!

邊上的祁翊一直沒發話,只是緊抿薄脣,銳利的鷹眸冷冰冰的掃過南宮珏,與之前的和煦大不相同,一瞬間就便得冰冷涼人,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你……你還犟嘴?”南宮昊天又是啪啪幾聲拍在案桌上,氣急敗壞的瞪着南宮雪,“你珏妹妹只是愛學習罷了,她年紀小,不懂的多,難免多問下世子,再說嫿兒的學業也沒被耽擱。要是你有珏兒的一半長進,本侯也不必氣成這樣了。”

南宮昊天再次發火,嚇得幾個女孩兒忙跪直身子,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老太太、趙氏與蘇姨娘的聲音。

蘇姨娘一進來,忙淚光閃閃的站在南宮昊天身側,不敢上前去扶南宮珏,只是裝作膽小嬌弱的揉着帕子。

趙氏則扶着老太太到主位上坐下,老太太一進來,在細細打量跪着的幾個孫女之後,便將目光看向祁翊,有些歉意的將手放在胸前,“幾個孩子都長大了,一個個卻如此不守規矩,給世子添麻煩了,我定讓侯爺好好懲治她們!”

祁翊微微挑眉,纖長的睫毛忽閃一下,眼裡閃過一抹不容忽視的神色,眸光森寒好似萬年深潭,臉色隨之沉下:“這倒無妨,不過,我只答應了師父給南宮大小姐授課,至於其他人,在課上不守紀律、爭強好勝,也後也不用來上課了。”

祁翊冷漠的說完,狹長的鳳眸細細的眯起,劍眉英挺,冰眸幽暗,渾身散發出一副不容小覷的傲氣,因爲他平日待人溫和,所以大家竟一時忘了,他不僅是別人輕易請不動的小神醫外,還是異姓王的世子,將來是要繼承王位的,他如今的地位都如此之高,將來如果繼承了武穆王,如此尊貴的身份,豈上北麓侯能比的?

北麓侯見了王,都必須謹小慎微,規行矩步,不敢囂張,可如今,她的幾個女兒,卻把世子當成了普通的先生,一個個不懂規矩,在府裡大吵大鬧,惹得世子生氣,誰也不教了。

這下子好了,雞飛蛋打一場空,學醫學了個開頭,相當於沒學,哪還能盼着有什麼成就?

南宮昊天被祁翊的話說得滿面羞紅,幾個女孩一聽,也是一臉的羞愧,個個垂着眉頭,再也不敢多嘴。

老太太也被祁翊的話嚇倒,人家好心捎上幾個學生,可南宮雪、南宮珏則如此不懂事,真以爲祁世子是那麼好請的麼?

別的人家,下了多少帖子都請不到世子大駕,再看看這幾個孽障,老太太氣得猛地頓了頓柺杖,疾言厲色的道:“幾個小禍胎,真是丟盡我侯府的臉,還不快向世子認錯!”

南宮珏十分機靈,第一個看向祁翊,一臉羞愧且不安的道:“珏兒知道錯了,請世子哥哥不要生氣,繼續教我們好不好?以後珏兒一定聽話,不再和姐姐爭吵,說起來這事也是珏兒有錯,都怪我太想學醫,又想給父親長臉,才惹得姐姐們不快,我對不起你們。”

南宮雪看着南宮珏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忍不住氣得豎起眼睛,不過只是一瞬,她便跟着道:“我也知錯了。”

“我知錯了。”安辛和南宮怡同時癟着嘴,原本與她倆沒關係,卻也得隨大流認錯。

南宮嫿沉眸,烏黑的睫毛微幾天閃動,也道:“嫿兒也知錯了。”

見這情景,祁翊半斂雙眸,薄脣冷咧,“都說說你們錯在哪了?”

他說完,也不理會其他人,兀自坐到透雕靠背圈椅上,目光散慢的掃向衆人,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他一挑眉、一擡首,都能嚇得女孩子們惶惶不安,生怕他不教了。

南宮珏又是一個上仰,烏黑的眼裡噙滿清淚,吸着鼻子道:“我本就是庶女,比不過大姐姐,我錯在不該總想着爲侯府爭光,讓世子爲難,惹世子生氣,以後,我定會少問問題,有問題可以問爹爹,再困難也應該自己私下解決,不該這麼麻煩世子。”

看南宮珏這副悽慘懂事的模樣,南宮昊天一顆心立即軟了下來,不忍心的轉過頭,女兒如今是懂事了,自己不懂還努力的問,說得真是可憐。

南宮雪又是猛瞪了南宮珏一眼,眼睛都快斜成了三角形,南宮嫿恨不得煽南宮珏兩耳光,連十歲的南宮怡都恨不得撕了南宮珏的頭髮,趙氏目光森寒,恨得十指緊握,這南宮珏這張嘴也太巧了,她竟然生生的顛倒了黑白,搞得所有人都欺負她,不讓她問問題似的。

還裝模裝樣的說自己私下解決,做出一副柔弱的樣子,讓侯爺心生憐惜,天底下怎麼有這麼無恥的女孩。

祁翊卻不置可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姑娘,你說話如舌綻蓮花,甜言蜜語說得動聽,做事圓滑聰明,又善鑽營,但你要知道,話說多了就是巧舌如簧,有時候別算計得太多,你要知道,機關算計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這個道理!”

祁翊慢條斯理的說完,淺淺押了口茶,這話卻聽得所有人都是一怔,南宮昊天不解的看着他,南宮珏則糾緊帕子,任眼淚從臉上滑下,一顆心懸起老高,蘇姨娘則感覺身下的板凳像長了刺一般,坐得她難受,心裡也跟着慌了起來。

掃了掃衆人,祁翊淡笑一聲,挑眉又道:“自本世子進府給你們授課開始,便在仔細觀察你們。大姑娘,穩重知禮,進退有度,勤學上進;三姑娘,爭強好勝,不懂規矩,遇到事情就只知道一副悽悽哀哀的模樣,搞得好像全世界都欺負她一般,可本世子卻知道,這府裡誰不讓着你寵着你?就連剛纔你與二姑娘拌嘴,侯爺也是幫着你,你已受莫大恩寵,爲何不讓讓二姑娘,反而挑起事端,裝柔弱裝可憐博同情?本世子見過那麼多閨閣千金,還從未見你這樣要死要活愛耍賴的!”

言下之意,南宮珏真丟侯府的臉,祁翊的話如同一粒石子重重擊進蘇姨娘心裡,南宮珏也是擡頭一望,停止哭泣,身子迅速顫抖起來。

被任何人批評她都不覺得丟臉,可如今當着衆人的面,她竟被世子當衆批評,她此刻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無奈批評還在進行。

蘇姨娘眼淚也一下子蹦出來了,她一臉柔弱的看向南宮昊天,希望他爲自己女兒說幾句話,無奈南宮昊天神情已經慢慢變化,看南宮珏的目光也不像剛纔那般慈愛了。

老太太一直坐着沒發話,一雙銳利的目光只是隱晦不明的掃過衆人,這時,她嘴角冷冷勾起,朝祁翊輕聲道:“世子說得一點不差,這些我這個老太太都知道,請世子繼續指點一下這些禍胎,要讓她們知道別家的千金是如何互敬互愛的。”

祁翊眉目半斂,星眸裡散發出濃濃的卓勵風發,用溫潤且帶有磁性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道:“本世子這麼說,你可能又要說你只是想學東西,但你要記住,本世子教的是大姑娘,她肩負着師父的重任,將來要進宮給妃嬪診病,如果聖上的事耽誤了,你可擔當得起這個罪責?大姑娘學醫的事聖上已經知道,並且隨時會抽考她,萬一到時她答不上來,整個侯府都有抄家滅門的危險,你可知什麼是主什麼是次?你如此自私的爭強好勝,斤斤計較,可有爲侯府想過,可有爲寵你的侯爺想過?”

“我……”祁翊這番話一說出來,縱然南宮珏再巧言令舌,也是怔怔的看着她,舌頭跟打了結似的,硬找不到話來反駁。

這話卻咚的一聲聽進了南宮昊天和老太太心裡,南宮昊天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以前就偏寵珏兒,如今見她的行事作派,還有世子頭頭是道的話,他也覺得的確是珏兒太過分了,她是庶,嫿兒是嫡,一個庶女處處搶嫡女的東西,這傳出去,是要壞侯府名聲的。

況且,連聖上都知道嫿兒學醫的事,怪不得最近世子來得勤,原來聖上培養嫿兒,是想讓她以後成爲宮中的女醫,這可是聖上命令智覺大師招的人才,要是嫿兒什麼都學不到,或者在聖上面前丟臉,那南宮府的一切榮耀都會毀於一旦。

想到這裡,南宮昊天忙朝祁翊拱手,真誠的道:“世子之言猶如醍醐灌頂,令本侯如夢初醒,嫿兒是聖上欽點的女弟子,身上揹負皇恩,要是出了錯差,就是整個侯府的錯,幸好世子提醒得早,以後授課,世子主要教嫿兒就行,至於其他幾個孽障,你不必理會她們,要是她們再敢爭搶在嫿兒前頭,處處爭強好勝,我讓她們一個都別學了!”

說完,南宮昊天眼神繁複的看向蘇姨娘和南宮珏,眼裡已經蘊起淡淡的不滿,蘇姨娘登時覺得手心發涼,她哀怨的盯着南宮昊天,身子都差點坐不直,快要從凳子上摔下去。

祁翊淡然微笑,朝南宮昊天拱手回禮道:“本是侯府事務,我這個外人不好插手,但侯爺如果深明大義,很令人快慰,以後我就遵皇命主要教大姑娘即可,其他幾位姑娘可以跟着學,但不能拖我授課的進度!”

“世子如此寬宏大量,你們還不快給世子道謝!”老太太瞪了眼南宮珏,南宮珏、南宮雪忙併南宮嫿等人忙朝祁世子道:“多謝世子寬宏大量!”

“無妨。”祁翊淡笑着搖頭。

南宮昊天已經把祁翊的話聽了進去,生怕耽誤到嫿兒學東西,又覺得這次珏兒做得有些過分,便道:“這次事端,由二姑娘和三姑娘引起,爲嚴正家風,本侯現罰你們兩個去祠堂反省三天,並罰抄《女誡》一百遍,你們可服氣?”

“我服氣。”南宮珏忙擺出一副乖女兒的姿態,嬌弱的回答。

南宮雪則恨得牙癢癢,用餘光狠狠瞄了眼南宮珏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道:“女兒服氣。”

南宮嫿則覺得大爲暢快,幸好有祁翊在,否則南宮珏那嘴不知道生出多少事非來,還得勞她花心神對付,祁翊毫不留情面的把她的尊嚴完全撕毀,讓她丟盡了臉,別看她表面認錯認得勤,心裡面,恐怕早恨得要殺人了,這也算對她的一個打擊。

下午上完課後,菱紗和童哥收拾好祁翊的東西,一行人準備離開,南宮嫿思索一下,忙跑到祁翊面前,朝他微微一笑,“世子,剛纔多謝你了。”

祁翊若有所思的看向南宮嫿,微微沉眸,鼻樑直挺,漂亮的下巴微微側起,笑道:“你父親給你說親事了麼?”

“嘎?”南宮嫿有些不解的看向祁翊,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南宮嫿見祁翊看自己的目光深邃,英俊的臉上有期待的光澤,此刻的他站在樹蔭下,顯得溫文儒雅,淡泊寧靜,他那雙狹長漂亮的丹鳳眼,彷彿撩人心魂般的看着她,那晶瑩的眼眸太過灼人,看得南宮嫿臉紅心跳,只覺得身子發熱,心裡咚咚直跳,一陣小鹿亂撞。

“我……還小,家父尚未給我訂親。”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啊,南宮嫿一張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了。

祁翊這下眼神更明亮,目光也更灼熱,擡頭看了眼遠處湛藍的天空,好像在思考什麼,兩排纖長的睫毛像極了鑽石般的刷子,在陽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果然是一等一的大美男,隨便發個呆,便如此的魅惑人心。

“嗯,你快滿十四,也不算小了,你心中中意的是怎樣的男子?”祁翊嘴角咧開,露出一口乾淨整齊的白牙,如曜天地之精華,整個人有種精靈的秀美,雅緻如水。

南宮嫿這下臉更紅了,祁翊這麼問,好奇怪,縱然她歷經兩世,也招架不住如此俊美男人的問話,祁翊是太子一派,她要是與他有什麼聯繫,將來如此出事,會不會連累侯府?

而且,那楚宸燁手握重兵,爲人狠辣,野心勃勃,要是他哪天造反了,太子一黨都得玩完,父親如今一直沒加入任何黨派,有人前來讓他支持任何一方時,他都打哈哈圓過去,沒經父親的同意,她應該不能輕率的與祁翊承諾什麼。

想到這裡,南宮嫿神色微微一怔,輕聲道:“我只是個小女孩,哪有什麼中意的男子,婚姻大事,一切都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作不了主。”

祁翊聽罷,神色有些微微失望,且錯愕的轉了轉眸,“你只說你中意的男子品行便可。”

南宮嫿心裡卻是陣陣悲涼,如果是前世,她可以天真無邪的訴說自己喜歡的男人,要外表俊削,對她溫柔,體貼知禮,可這一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選擇什麼樣的男人了。

彷彿看到每一個男人,她都會暗地裡把他們想得很壞,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如今實在是太害怕將心交付給別人,所以,她不會輕易對人敞天心扉。

其實,她心中也知道,不是袁逸升太會僞裝,而是前世的她太單純,什麼都不懂,纔會受他矇騙,換作這一世,只要她注意觀察周邊的一切,便能立即發現別人的破綻。

好比袁逸升,他一靠近她,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她就知道他是別有用心,但祁翊,她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她對祁翊只有一個感覺,彷彿祁翊是天上那顆耀眼的恆星,他高貴,明亮,被好多小星星包圍着,而她,卻十分渺小,離他很遠,總覺得和他融不到一塊去。

他太優秀,優秀得他對她這麼好,她都覺得不可思議,心中不敢相信,她哪能和天之驕女棲霞公主相提並論,還是不要奢望的好。

越這麼想,南宮嫿心情就越低落,她默然垂下眼瞼,突然,一雙乾淨的手拂上她的額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貼了貼,再慢慢收回,他聲音吵啞而低醇,眼睛明亮而漂亮:“嗯,溫度正常,沒毛病啊,怎麼傻傻的?”

“啊?”南宮嫿一臉窘態,這才發現,她離祁翊好近,兩人近得快貼到一起了,她甚至能離到他身上好聞的清香,經常種花養草的人,身上就有這種淡淡的幽香吧。

南宮嫿迅速退後兩步,爲了破解自己的尷尬,她忙道:“你說我喜歡的男子啊?我喜歡成熟、穩重,像大丈夫一樣的男人,他有男人的氣魄,能保護女人,有責任心,爲人善良。”

“就這些嗎?比如,難道你對他的相貌沒有要求?”祁翊啞然,淡笑着點頭,有些天然呆的看向南宮嫿。

南宮嫿微微一笑,烏黑的眼裡卻散發出疏離的神采,“外表只是一張皮,如果只有皮相,內裡卻骯髒不堪,這比外表醜陋的人還可憎。如果他真心待我好,長得醜點……我也認了。”

“哈哈……”祁翊忍不住輕笑,“萬一他不喜仕途,不走秋舉爲官這條道路,只喜歡在自由自在的過一生,你怎麼看?”

他這是在暗示自己嗎?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可不能說太多了,要再說下去,祁翊會不會說出點其他的來。

她現在還沒任何準備,大仇又未報,而袁逸升在今年的秋試中,已經成功中舉,有資格進入明年春闈參加會試,他今年已經是第一名解元,好多官家都爭相邀請他去教子女功課,還有的請他當幕僚。

要是明年春天的會試,他得了狀元,那他就風生水起,羽翼豐滿,到時候想扳倒他,就難了,她清楚的記得袁逸升當上輔國將軍後那拿劍的姿勢。

那時候的他,不再像一個文弱書生,反而像極了殺人如麻的惡魔,他一旦掌握兵權,她就很難再和他抗衡。

且中了舉他就徹底翻身了,如今在京都已是家喻戶曉,而且有做官的資格,雖然要靠關係和運氣,難保他那張巧嘴不給自己弄個官來做,中了進士則一定會授官,中舉的人有威望,一般人有什麼事都會去請教他,不少人一中舉就發家致富,中了進士則是青雲直上。

見南宮嫿在思考,祁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不用擔心,我十五歲就中舉了,只是近年太忙,一直沒有參加會試,待明年春天開了春闈,再去考考看吧!”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其他的。”南宮嫿尷尬的張大嘴巴,生怕祁翊把她當成那種只知道叫夫婿才考官的無知婦人,其實她只是在想如何扳倒袁逸升。

“嗯,我知道的。”祁翊見南宮嫿眉頭緊緊蹙起,心裡十分不解,她曾經是不是受過什麼委屈,爲何眉頭經常蹙起,而且眼裡還有濃得化不開墨的仇恨,這些,都讓他疑惑。

南宮嫿這下真是丟臉到家了,想起前世袁逸升誤打誤撞進了軍營,進去就做了統領,然後變得心狠手辣,這樣的人,要他的上峰才治得住,便鬼使神差的幽幽道:“我喜歡立過戰功的好男兒,喜歡武將……”

才說到這裡,她忙噤聲,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她竟然忘了自己在跟祁翊說話,心中一直想着復仇,所以不知不覺說了這番話。

她其實心中想的是能嫁個可以製得住袁逸升的人,而袁逸升後期有可能會當武將,才說自己喜歡武將,再看祁翊,他一雙烏金般的眸子已經朦朧起來。

祁翊瞳孔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怔然,喜歡武將,是指……齊王世子嗎?

南宮嫿此時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忙把自己剛纔帶出來的一包君山銀針茶葉塞給祁翊,朝他告罪道:“不好意思,五妹妹在等我回去,我先走了!”

南宮嫿說完,忙匆忙的轉身離去,一路上她都捂着胸,彷彿有千斤重擔壓在她心上似的,她說的話一定讓祁翊傷心了,他明明擅長醫術,她卻說喜歡武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南宮嫿走得急,卻沒發現,花園一株槐樹的背後,隱着一雙目光赤紅的眼睛,安辛定定的看着樹蔭下淡淡搖了搖頭的男子,右手握成拳頭,目光也變得幽怨起來。

憑什麼都是人,她的出身竟連南宮嫿的一粒腳趾頭都比不上?

她出身貧寒,從小連飯都沒吃飽過,如今結交了南宮嫿,她才真正的吃上幾頓飽飯,每次看着南宮嫿家裡的珍珠海蔘,她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除了這種感覺,她還有些嫉妒,她投胎投得太差勁,吃穿用度竟然連侯府的一個丫頭都比不上,她窮怕了,再也不想窮下去。

所以,她要改變自己,她從小就努力看書,希望做個有用的才女,可她即使再想學,也沒那麼資本,因爲她買不起琴、棋、書畫,她只能守在戲樓外邊偷瞄兩眼,或者私底下進戲樓偷學兩首曲子。

母親爲了讓她上寧國寺學醫,變賣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她身無分文去了寧國寺,本以爲憑她多年的努力,會讓智覺大師刮目相看,沒想到,大師還是選了南宮嫿,只是看她可憐,才捎上她。

她很感謝南宮嫿待她好,讓她能來侯府學醫,可有時候,她真的覺得上天太不公平,明明她都診出侯夫人沒事了,偏讓南宮嫿診出她的喜脈來,讓所有人都看低她,認爲她連個脈象都診不出來。

安辛穩穩捏緊拳頭,艱難的邁着步子,朝前邊那溫柔的男子走去,祁翊給他的感覺太溫暖,總在她不懂時提點她,像個細心的大哥哥,她早已經習慣被他的這種溫暖包圍。

現在她每天盼着早點來侯府,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見到祁翊,可如今,她竟看到世子與大小姐正在曖昧的交談,他還問她可有許了人家,難道,他想向大小姐提親嗎?

祁翊微微挑眉,細細回味剛纔南宮嫿的話,正轉身要走,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緊急着,身後的安辛已經追了上來,“世子,原來你在這呀。”

安辛裝作巧遇的樣子朝祁翊跑去,她此時臉色羞紅,羞羞怯怯的如同一隻春心萌動的小白兔。

祁翊淡然掃了她一眼,道:“我正要回府。”

“正好,我今天也不在嫿兒這用膳了,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不如我們邊說邊走?”安辛迅速將自己的害羞收回,臉上僞裝出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

像祁世子這樣高貴的男子,有時候肯和你做朋友,卻未必肯和你做戀人,所以,她不能擺出南宮珏那種小女兒羞態,這樣會提前讓世子厭惡自己,要想打動世子,她必須先和他做朋友,一步一步在他心中建立起信任感,這樣自己纔有機會。

“好。”祁翊漠然點頭,朝前邊走去,安辛急忙像小妹妹似的跟上。

“世子,我知道侯夫人多年前就生了瘧疾,在看《神農本草經》時,發現常山這種草藥可以醫治,可你給侯夫人開的藥,卻沒有常山這味。難道,常山這味藥,不能治瘧疾,或者它有什麼特性,要針對特有的病症,不能治侯夫人的病?”

安辛十分虔誠的看向祁翊,卻發現,祁翊正悵然若失的看着遠處的天空,眉頭微蹙,神情怔怔然,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

她忙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她還特意加重了音調,前邊男子這纔有些尷尬的回過眸,“你說什麼?”

她都說了兩遍,安辛只覺得心頭一股怒意慢慢騰昇,難道她真的卑微到被人忽視到這種地步?

“我……我沒說什麼,想必世子在想其他事,是我不該打擾世子。”安辛難過的垂下眸,眸間隱隱已經溢起一層霧氣,臉色挎得很難看,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她白嫩的小嫩絞着帕子,樣子看上去嬌小可人,又楚楚可憐。

祁翊這才認真看向安辛,見她的確被自己忽略了,便道:“你的辛,是辛勞的辛?”

安辛忙點頭,不僅是辛勞,更是辛苦,她從來都痛恨這個名字。

祁翊狹眸半斂,眼裡瀲灩着一汪紫色的影子,思索一下,淡然道:“這個名字不好,爲人父母都希望子女歲月靜好,一世容華,以後你就叫安容華吧!”

祁翊說完,眉眼輕擡,自顧向前走去,聽到話的安辛激動得啊了一聲,快步眼了上去,誠惶誠恐的道:“多謝世子賜名,以後安辛便不再叫安辛,安辛要叫安容華,容華要一路直上,努力上進,做到真正的一世容華。”

祁翊眉梢冷挑,朝安辛淡淡看去,沒再理會她,獨自上了馬車,早守在馬車前的菱紗一聽到安辛的新名字,便拉着她笑道:“我早就聽不慣你那舊名了,還是咱們世子聰明,給你取了個容華,你這名字可是世子所賜,以後再不能叫安辛了,以後你就叫安容華,容華姐姐,恭喜你。”

是的,以後她就是安容華,安容華感激的看了菱紗一眼,認識祁世子,就是她的另一次重生,她一定要好好努力,爭取配得上容華這個名字。

此時,南宮嫿早回到飛羽院,將她早已經繡好的七彩緞繡衣拿出來,看着這熠熠生輝的袍子,她滿意的抿了抿脣,齊王世子已經託過好幾次人來催,硬要她賠一件一模一樣的袍子,她每次都說快了快了。

如今,這件袍子是真的做成了,如此精美華貴的袍子,竟然要給那個吃人的惡魔,南宮嫿心裡真是不甘,這可是她做了好幾個月的衣裳,光是打花邊都快把她的手打出沙孔了,足見這一針一線的“心意”。

她本不想做這麼華麗的衣裳,可太寒酸了楚宸燁肯定不會要,原以爲過了幾個月他早忘了沒事,沒想到他一直記得,經常派小廝來催,要命,真是個瑕疵必報的惡人。

將這金貴的袍子小心翼翼的放進木箱裡,南宮嫿招來玉萼,“我們今天下午就給齊王世子送去吧,免得他又派人來催。”

玉萼微微一笑,如今她的身子早已大好,臉上沒有留下一點疤痕,這還得益於祁世子送的藥膏,還有大小姐看醫書後給她親自做的藥膳,如此一調理,玉萼又恢復了以前的美貌。

“可我害怕那世子,聽說他心情不好就要殺人。”玉萼有些擔憂的抱緊箱子,跟在南宮嫿身後。

“怕什麼?他再厲害,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人,我們又沒得罪他。”

南宮嫿才說完,探聽消息最靈通的綰綰已經迅速跑進院子,差點沒撞上正在院子裡掃地的半夏,驚得半夏大吼一聲,拿掃把嚇了綰綰一下,嘴裡怨了幾句,翻了翻白眼,又到邊上去掃地了。

綰綰懶得理她,朝南宮嫿小聲道:“大小姐,我剛纔從外面回來,聽說祁世子給安姑娘取了新名,叫容華,還說安姑娘以前的名字不好,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

“什麼?祁世子竟然親口給安姑娘取名字,他這麼關心她?”玉萼眉頭一挑,眉宇登時不爽的蹙氣,那安姑娘真是機靈,竟能讓世子爲她取名。

南宮嫿卻不以爲意,用手敲了玉萼一記爆慄,認真的道:“安姑娘的名字本就不太好,世子爲人良善,給她取個新名很正常,何時輪到你們不服氣了?世子又不是你家人,況且,容華這名字真的很好,一世容華,希望安姑娘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綰綰也一臉微笑,“安姑娘以前的日子的確太苦,希望她今後能扶搖直上九萬里,咱們大小姐和世子一樣,都是大好人。”

馬車在西藺大街上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才繞到偌大的齊王府前,齊王府金碧輝煌,雕樑畫柱,只見正門上方掛得有一塊浮雕雲龍圖案的鎏金匾額,上書閃着金光的“齊王府”三個大字。

齊王府前還立得有兩座虎虎生威的石獅子,守着一排目光兇狠的侍衛,玉萼扶着南宮嫿下轎時,差點被那些帶刀侍衛嚇軟了腿,果然是傳說中的地獄,連這守門的獅子都好像目怒兇光,誰敢惹那殘暴世子啊。

“是南宮府大小姐?”南宮嫿一下車,就看到齊王府大門打開,一襲穿着青色絳紗袍的少年走了出來,再一看,竟是上次的楚宸燁身邊的心腹清玉。

清玉一向不太喜歡自己,南宮嫿便上前,朝他施了一禮,淡然道:“見過公子,我這次來,是想把賠償世子的袍子還給他。”

“世子在裡面練箭,南宮姑娘請吧!”清玉眉梢微擡,目光略有些森冷,率先朝府裡走去。

待南宮嫿走進王府後,再看這齊王府,登時覺得自己像進了皇宮似的,上次出來得急,還沒細看,如今看這王府的豪華裝飾,真是美輪美奐。

她們繞過百花盛開的假山園,只見園子裡的百花上飛滿了翩翩的蝴蝶,園子中間有一條綠如翡翠的小溪,溪水上有一座密集斗拱、飾以花鳥雕刻的石橋,處處是醉人的花香,十分好聞。

大約走了一柱香時間,南宮嫿才被清玉領着在一座假山前停下,才停下,南宮嫿便聽到男子暴跳如雷的聲音,“蠢貨,滾出去!”

這如獅虎般凌厲的聲音才吼完,緊急着,南宮嫿感覺前方一陣簌簌的嗖嗖聲,好像有陣風聲襲來,等她再睜眼的時候,只見遠處一支綴着羽尾的弓箭正朝自己射來,她嚇得驀地瞪大眼睛,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本以爲那弓箭會射進自己的眼珠,沒想到它卻從她耳旁嗖地滑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那弓箭撞到南宮嫿身側的假山上,然後如斷了翅的禿鷹慢慢栽到地上,斷成幾截,而這時,玉萼等人早已嚇得滿頭大汗,一個個差點就癱軟到地上了。

------題外話------

其實柿子也有點萌,有點天然呆,期待他更精彩的小轉變。

第36章 姨娘慣用手段上第65章 痛打渣男和渣妹第82章 大展風采踩死容華第93章 剃光頭髮送給乞丐第110章 側妃宴會羞辱袁母第8章 姐妹交鋒上第33章 懲罰管事上第154章 安容華羽落死期已到第58章 狼子野心的二舅舅第3章 懲治刁奴第98章 燕國太子幫忙解圍第89章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第23章 看望母親中第153章 扎得安容華滿臉血第111章 才藝比試公主出醜第109章 叔叔爬檣痛打袁逸升第4章 懲治刁奴下第24章 看望母親下第1章 妹妹逼宮第132章 洞房花燭夜閨房之樂第114章 割膝之刑楚汐表白第41章 暗整湘繡中第71章 鬥智鬥勇怪叔叔第86章 叔叔醉了世子強吻第57章 力挫不要臉的小三第95章 侯府女兒親事風波第159章 祁翊接生恢復記憶第147章 羽容兩女共侍一夫第128章 嫿兒纔是金枝玉葉、真相第53章 進伯府上第152章 夫妻情深太子歸國第97章 蘇姨娘遭針刺之刑第77章 腦殘蘇氏被供出來第2章 重生七年前第146章 身份真相衆人皆之第54章 進伯府下第16章 妹妹針對下第131章 分封典禮公主備嫁第58章 狼子野心的二舅舅第148章 戰事開打震天響第27章 小挫蘇姨娘第130章 羽落容華被輪奷第122章 蘇氏被打流產加被休第139章 搬回嫁妝公主掌家第160章 幸福大結局:帝后情深第43章 告狀的藝術上第69章 你訂親了嗎?第43章 告狀的藝術上第63章 三小姐驗身證清白第158章 燕宮驚變祁翊繼位第55章 送禮風波第44章 告狀的藝術下第56章 祖母壽宴初綻光芒第139章 搬回嫁妝公主掌家第79章 叔叔爺PK柿子奶第140章 流放邊疆厭勝之術第122章 蘇氏被打流產加被休第85章 三大俊男暗中較勁第154章 安容華羽落死期已到第114章 割膝之刑楚汐表白第100章 猥褻姨娘渣妹獻身第57章 力挫不要臉的小三第122章 蘇氏被打流產加被休第89章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第44章 告狀的藝術下第13章 驚遇世子中第159章 祁翊接生恢復記憶第32章 稀裡糊塗下第49章 巧遇離郡王上第55章 送禮風波第8章 姐妹交鋒上第104章 世子求婚蕊兒被辱第158章 燕宮驚變祁翊繼位第3章 懲治刁奴第157章 太子被誅新皇登基第153章 扎得安容華滿臉血第127章 嫿兒身世真相上第74章 掐死孩子陷害趙氏第77章 腦殘蘇氏被供出來第138章 袁逸升被抄家染花柳第130章 羽落容華被輪奷第54章 進伯府下第8章 姐妹交鋒上第136章 南宮珏脫髮變老變醜第153章 扎得安容華滿臉血第42章 暗整湘繡下第51章 巧遇離郡王下第10章 姐妹交鋒下第32章 稀裡糊塗下第44章 告狀的藝術下第112章 名揚天下皇上賜婚第103章 上元佳節看燈會第138章 袁逸升被抄家染花柳第12章 驚遇世子上第48章 姨娘被罰跪下第68章 嫿兒診出母親喜脈第56章 祖母壽宴初綻光芒第143章 皇后昭雪蘇貴妃倒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