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考的是語文和數學,下午只剩最後一課英語了,是夏夕最討厭的一課,也是沈晨最不擔心的一課。
到最後打鈴教室走了相當一部分人,老師來強收夏夕的卷子時,夏夕才放心從考場出來。
結果出來一眼就看見揹着書包站在外面凍的鼻頭有點紅紅的沈晨,臉也凍的白白的,顯得那個紅色的蛇印胎記更加鮮豔可怖,身邊有些人都繞着沈晨走。
可夏夕當時的心不知怎麼,就特別軟,感覺有人捏着似的,有酸又軟,也許是因爲英語該死的聽力聽的心絞痛吧,他心裡想着,腳步加速的朝那個畏畏的少年走去。
“嘿!”聲音明亮的他自己都有點驚訝,“我在這兒!”
沈晨循聲望去,見夏夕笑着奔來,大概是因爲他的笑容太陽光,沈晨都覺得刮來的風都暖和了些許。
“是不是等很久了。”夏夕和沈晨並着肩走着,“都怪英語太討厭了!那個聽力是個啥!壓根聽不懂!”
沈晨瞥了他一眼,說了句:“聽力是開始的時候就考了吧,就30分鐘。”
被沈晨一句話頂了回去,夏夕吃了個啞巴虧,但還是倔強地說道:“那,那個作文也是很噁心的好吧,根本湊不出那麼多字···”
其實夏夕知道沈晨不會因爲自己出來晚了幾分鐘而怪罪自己,但是還是心裡不太好意思,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於是兩個人回家路上又尷尬地沒說話。
夏夕一直在想着應該怎麼說什麼,一個勁地在找話題,腦子裡已經換了好幾種了。
沈晨倒是和平常一樣的感覺,雖然他平時也是不說話······
兩個人各懷心事的時候路邊來了一陣吆喝聲:“冰糖~葫蘆欸~,賣,冰糖~葫蘆欸~”。
夏夕猛地擡起了頭一臉喜樣地看着沈晨:“沈晨,你吃嗎?”
沈晨轉過頭看着他,冷冽的空氣似乎被夏夕呼出的白起給化軟了,垂眸扯了扯自己的書包帶子說:“可以。”
夏夕咧嘴笑了一聲,衝着那吆喝聲跑去。
等夏夕回來的時候,手裡便捧着兩串紅的鮮豔的糖葫蘆。
沈晨看着這兩串糖葫蘆和一臉笑意的夏夕,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特別粘稠,也許是因爲糖葫蘆的糖分多到空氣都吸收到飽滿了。
夏夕一口就咬了一個葫蘆下來,遞給沈晨另一個:“沈晨,你吃這個,我挑了最大的!”
沈晨真的是第一次吃這個東西。
陶姿就沒怎麼送自己來過學校,更別說會在回家的路上買這種零食給他吃。
像是對另一個世界跨出的第一步,沈晨很小口地咬了一下。
一開始是甜的,甜的有點膩,但是再咬下去後又是酸的,舌尖混合着酸的澀和甜的膩。
他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吃這個東西,但他扭頭看見夏夕吃的很是享受,他又默默地吃起了自己手中的葫蘆串。
“是不是很好吃?我可喜歡了!你覺得怎麼樣?哈?”
沈晨看着眼前這張得瑟又期待的小臉,垂眸扯了扯書包帶子道:“嗯,好吃。”
夏夕又咧嘴笑了一聲:“那是!”
兩張吮着糖葫蘆的小嘴被糖水弄得水潤潤的。
沈晨還好,吃得比較文雅。
夏夕就沒那麼文雅了,糖水滴在衣服上印出好幾個大紅糖漬,還在臉上沾上了好些糖水。
他一轉頭,發現沈晨還只吃了一個半的葫蘆,自己卻只剩最後一個小葫蘆了,腦子一熱,張嘴湊過去就咬下了沈晨只吃了一邊的一個葫蘆:“你吃的也太慢了!費勁!我幫你吃一個!”
沈晨本在安靜地想着事吃着,哪想一張小嘴突然就湊了過來,嚇自己一大跳不說,還咬走了自己的一個葫蘆!
沈晨轉頭瞪向夏夕,也不說話,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小眼瞪得大大的,恰好臉上的疤在另一邊。
夏夕這一眼看過去,那大眼睛水靈靈的,襯着被糖水滋潤的嘴脣更是難說的一種沁人心脾滋味,夏夕當時就感覺這簡直就是小天使啊!
也不知怎麼夏夕覺得是搶的不對理虧了,卻又不想讓自己沒面子,就礙着頭皮說道:“你···你這樣看着我也沒用,我都吃下去了!”
沈晨斜着眼看了他一下,不說話,繼續吃着,就是現在吃起來特快,一口一個,生怕有人再猝不及防地偷了自己的葫蘆去。
夏夕看着沈晨這模樣,又驚又喜:“你別吃這麼快,噎着你,我不和你搶就是了,慢點吃嘞!”
倆小孩走在回家的那條巷子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人說話,也不尷尬。
夏夕斜眼看了看低着頭走路的沈晨,比他高出一截的夏夕恰好看見了沈晨耷拉着的腦袋上的發旋,心裡暖烘烘的,今早上還是吵了一架,今晚上就和好了,覺得自己賊厲害,這麼就那麼輕易地把人勾回來了呢!
一高興,一得瑟,夏夕一把就拽起了身旁默默認真走路的沈晨小童鞋的手手,並且肆無忌憚特別歡樂地晃了起來,甚至還哼起了校歌。
沈晨被突然伸過來的一隻鹹豬手嚇了一大跳,不解地望向一旁特別得瑟的夏夕。
看對方正看着自己笑得比以往還傻的樣子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抿抿嘴繼續走自己的路,由着那野人繼續牽着自己的手,其實想想,心裡···也不壞。
冬季的夜晚似乎來的特別快,略陰暗的小巷兩旁的路燈嘩地一下都亮了起來,是那種黃黃的暖暖的燈光,像羽毛裹在身上,很舒服,巷子口處還不時地響起兩聲糖葫蘆的吆喝聲。
兩道小小的身影停了下來,他們在規定的路口說再見,還會在規定的路口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