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猛絕對是個狠角色,絲毫沒有被衛斯玄的凌然氣勢所震懾,反而變得更加暴戾,當即舉起手槍對準衛斯玄,二話不說便扣動了扳機。
槍聲再次響起,緊接着便是一生慘叫劃破黑夜的寂靜。
慘叫聲是一個男子發出的,但此人卻不是衛斯玄。厲猛居然開槍親手殺死了一個自己的手下,這當然不是他所預期的結果,等他把子彈射出去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衛斯玄竟然不見了!
是的,衛斯玄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了,這就像是變戲法一般神奇。
他當然不會憑空消失,只不過是利用手錶的功能迅速披上一件隱形變身衣。
就在所有人陷入恐慌和不安的時候,衛斯玄以極快的身法瞬間閃到厲猛跟前,迅速將他手上的手槍奪了過來。
厲猛反應過來的時候,霍然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的臉,而手槍正握在衛斯玄手裡。
此時的衛斯玄已經除去了隱身衣,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用槍指着厲猛,正式道:“在臨死前有什麼話想說的?”
厲猛臉色微變,緩緩開口說道:“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衛斯玄,你已經知道了。”衛斯玄回答說。
“你潛伏進來的目的是什麼?”厲猛緊接着問道。
“我也是一個殺手,不過我專殺像你這樣的畜生。”衛斯玄義正詞嚴的說。
“說得倒是好聽,你和我只不過是一個殺人者而已,不見得比我要高尚。”厲猛這樣說,目光中充滿不屑和鄙夷。
“隨你怎麼想,如果你沒話可說了,我現在就送你上路。”衛斯玄的語氣中帶着不滅的仇恨,看似隨時會扣動扳機。
“我不允許你開槍,你要想殺他,就先殺了我吧!”龍綾音忽然張開雙手擋在厲猛面前,對衛斯玄振聲說道。
“這與你無關,你閃一邊去!”衛斯玄晃了晃手槍,示意龍綾音退開。
“他是我父親,我曾經和你說過,我絕對不允許有人傷害他!”龍綾音堅決的說,並沒有挪移半步。
衛斯玄聞言忽然想起龍綾音的確說過諸如此類的話,但如今想來不覺有些荒唐,當即勸說道:“你和他根本沒有血緣關係,何必用生命來捍衛他?”
“一日爲父,終身爲父,他一直對我很好,在我心裡,他就是我的親人,我絕不運行任何人傷害我的親人!”龍綾音這樣說。
“你這是認賊作父!”衛斯玄厲聲訓斥道。
“閉嘴,不許你侮辱我父親!”龍綾音也被激怒了,立即反脣相叱。
衛斯玄聞言不禁大爲失望,過了一會才輕輕地問道:“你是堅決要護着他了?”
“是!”龍綾音堅定的口吻說,“如果你今晚殺了他,我也死在你面前!”
衛斯玄忽然無言以對,他不得不承認厲猛在龍綾音心裡的重要性遠超出自己的想象,幾經思量之後,他終於作出了一個決定,緩緩放下手槍,對厲猛淡淡的說:“厲猛,今晚我看在故人的份上放你一馬,你現在可以走了,帶着你的狗腿子,有多快跑多快。”
“姓衛的,你不要太囂張!”朱發忍不住罵了一句。
厲猛卻舉起手來示意朱發閉嘴,隨即對衛斯玄說:“我很欣賞你的才能,你的確很出色,又朝一日,我希望你能把我當成朋友,而不是敵人。”
“不會有那麼一日的,除非你不叫厲猛。”衛斯玄冷冷地說,“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很好,那就讓我拭目以待吧!”厲猛嘴角微翹,似笑非笑的說完,最後緩緩轉身,叫上龍綾音和他的手下準備離開。
“綾音妹子!”衛斯玄忽然叫了一聲,“你難道沒有話想跟我說嗎?”
龍綾音聞言止步,停在了原地,卻沒有迴應,只回以衛斯玄一個沉默的背影。
“孩子,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我尊重你的意思。”厲猛轉身對龍綾音這樣說。
龍綾音聞言點點頭,道:“你先走吧,我遲些會回去的。”
厲猛答應了,於是便帶着一幫小弟先行離開,把空間留給了衛斯玄和龍綾音二人。
“綾音……”衛斯玄看着龍綾音的背影,感覺是那麼熟悉親切,心中感慨萬千,片刻之後才又說:“得知你還活着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
“我已經不是之前的龍綾音,之前的龍綾音已經死了……”龍綾音緩緩地說,並沒有迴轉身。
“你的確變了很多,但不管怎麼變,在我眼裡你還是那個絕無僅有的龍綾音。”衛斯玄道。
“那是因爲你還沒看過我的臉……”龍綾音緩緩地說着,同時用手摘下臉上的面具,最後慢慢地轉過身來,正視着衛斯玄。
藉着朦朧的月光,衛斯玄第一次看清了龍綾音那被面具罩住的半邊臉,心頭不由得大爲震動。那絕對是讓人看了一眼就會終身難忘的半張臉,臉部肌膚如同樹皮般粗糙,在幽幽的月色之下顯得有些猙獰可怖,和光潔如玉的右臉形成鮮明對比。如不是親眼所見,實在很難想象結合了極醜和極美於一體的臉有多大的視覺衝擊力。
“你覺得我還能做回之前的自己嗎?”龍綾音緩緩地問道,臉上表情冰冷。
“容貌對人來說並不是很重要。”衛斯玄輕輕搖頭道,“重要的是人性。”
龍綾音聞言忽然微微一笑,滿是苦澀的意味,道:“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我就和那些龍泉山的怪物一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連我自己都嫌棄自己。”
“你爲什麼這樣說?”衛斯玄聞言心頭一驚,隱隱想到什麼,卻難以想象出個具體,畢竟他對綾音墜崖之後的事情還一無所知。
龍綾音不着急回答,又緩緩解下左手的手套,向衛斯玄展示出她柔荑般的左手。
原本龍綾音的左手和正常人沒什麼分別,可就是因爲太過平常了,所以才讓衛斯玄震驚不已,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原來,龍綾音原本斷掉的一根手指居然長了回來,看起來和平常無異,甚至看不出一點點傷痕來!
“你的手指……”衛斯玄怔怔的盯着龍綾音完美無缺的左手,震驚得說不下去。
“如你所見,我的手指長回來了,你沒有看錯。”龍綾音道,“這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我半年前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什麼秘密?”衛斯玄驚問。
“我的身體有再生能力。”龍綾音道,“而且這能力遠遠超出人類的範疇。當時我在石家當傭人的時候,一天在廚房不小心切掉了手指頭上一大片肉,鮮血直流,可就在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傷口便癒合了,而且一點傷痕都看不出來。那時起,我就知道自己的體質和普通人不同,應該說我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人了。”
“你喝了龍泉山的泉水?”衛斯玄不禁回憶起龍泉山那次事件,帶着幾分猜測這樣問。
龍綾音聞言輕輕搖頭,道:“我不知道什麼龍泉山泉水,我之所以變成這樣,全是因爲我吃了一顆心臟,人的心臟!”
衛斯玄聞言臉色大變,不禁暗暗驚呼,過了一會才力持鎮靜的說:“我知道你能活到現在一定受了很多苦。”
龍綾音聽衛斯玄的語氣中帶有憐憫之意,情緒更爲激動,猝然提高了嗓音說道:“你根本想象不出我受過多少苦,你知道我被困在山洞裡的那段日子是怎麼過的嗎?”
“我不知道,但如果有得選擇的話,我寧願代替你承受所有的苦難。”衛斯玄真誠地說,“可是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如果再給你選擇一次,你還會選擇放棄我嗎?”龍綾音忽然這樣問。
“會……”衛斯玄緩緩點頭輕輕的應了一句。
這顯然不是龍綾音想要的答案,她的臉瞬間陰沉下去,重新戴上那張銀白色的面具,微微垂下頭去說:“我在你心裡真的那麼惹人討厭麼?”
“不……”衛斯玄輕輕搖頭,道:“但我不能做出不公平的事,當年要不是你任性,就不會惹出那場麻煩,所以我不能讓大家因爲你而受傷,甚至死去。”頓了頓之後,看到綾音一直垂頭保持沉默,緊接着又緩緩地說:“倘若當年我選擇留下你而讓春花死去,捫心自問,你活得會開心嗎?會不會一輩子都活在陰霾裡,每天都被自責和愧疚的心理折磨得生不如死?”
“這些就是你用來替自己開脫的藉口嗎?”龍綾音忽然輕輕的說了一句,雖然語氣是淡淡的,可分量卻十分沉甸。
“我不需要爲自己開脫。”衛斯玄正色道,“如果你還恨我的話,就只管打我罵我,甚至可以殺了我,我絕對不會怪你的。”
“即使殺了你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現在就是個怪物,即便活着又有什麼意思?”龍綾音的頭越垂越低,目光斜斜望向地面,語氣神態十分頹唐。
“我希望你不要這樣想。”衛斯玄邊說邊走向龍綾音,來到她跟前站定,伸手輕輕按在她的如削雙肩上,安撫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至少你和那些龍泉山的怪物不同,你永遠有着一顆純潔的心,這是最難能可貴的。在我眼裡,你還是之前的龍綾音,並沒有本質的改變。”
“你走吧……”龍綾音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卻沒有擡起頭來看衛斯玄一眼。
“我們一起走,跟我回龍港,你姐姐知道你還活着一定會很高興的。”衛斯玄這樣說。
“我不會跟你走的。”龍綾音道。
“爲什麼?”衛斯玄不解地問,“龍港纔是你的家,聽話跟我回去,不要再留在這是非之地,這不是你該留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