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意識模糊的龍綾音聽到春花這麼一叫,也立即清醒了許多,當她發現自己的處境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糊里糊塗的急叫道:“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我會在這裡?”她這樣說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衛斯玄和包龍澤,正要向他們求救,卻被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打斷了。
聽那老嫗再次開口道:“考慮好了嗎?你們要救哪一個?你們有一分鐘時間,可以仔細考慮清楚,到時別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
“你這老妖婆在說些什麼?快放我們下來!”龍綾音完全聽不懂那老嫗的說話,也沒心思去細想,忿忿的向老嫗說道。
老嫗完全沒有理會龍綾音,就把她當成是透明一般,深邃的目光迅速掃了衛斯玄和包龍澤一眼,緊接着加重了語氣說道:“你們想好了就跟我說一聲,如果時間到了還沒做出選擇,我就把這兩個女孩一起扔下去!”
“你說什麼?你要把我們扔下懸崖?”龍綾音聞言大驚失色,眉頭一皺,幾乎便要哭出來,急忙又問了一句:“我們和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害我們?”
二女對眼前那兩個老頭的身份還全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恩怨,所以想不通自己爲何會招來殺身之禍。
老嫗仍舊對龍綾音不理不睬,壓根兒沒把她放在眼裡,過了一會才又振聲提醒道:“半分鐘過去了,你們還有三十秒時間考慮。”
衛斯玄此時臉色凝重,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不用考慮了,你放了其中一個,另一個的命由我來換,我把自己交給你,任你處置,要殺要宰悉聽尊便!”他說得很認真,顯然是狠下決心做的選擇,一點也不像是隨便說說的緩兵之計。
老嫗聞言,忽然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過了片刻才收斂了笑容道:“很感人的選擇,也是個很偉大的選擇,可是你不能改變遊戲規則,兩個女孩只能留下一個,不能用任何人來替換。”頓了頓才又接着說:“你又浪費了十多秒,現在不到十秒時間了,我數數十聲,再不作出選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衛斯玄此刻是完全沒了主意,主動權都掌握在敵人手上,他只好望向身旁的包龍澤,焦急的輕聲問道:“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包龍澤雖然聰明絕頂,可到了這一刻,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只有輕輕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和沮喪。
此刻,老嫗已經倒數到了三,只有短短几秒時間,就到了判決兩個女孩生死的時刻。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不容人多想,到了必須當機立斷的時候,倘若再有所猶豫,或許就真的一個人也救不回來了。
包龍澤還沒等老嫗數到最後一個數,他終於按捺不住,疾步衝向前去,想要奮力一搏將兩個女孩一同救下。
衛斯玄一看到包龍澤衝上前去,不禁臉色大變,大叫一聲:“不要!”便拔步上前想將包龍澤拉回來。
原本包龍澤離懸崖不到十米,眼看他就要靠近老嫗,但不等他有所行動,一直守護在老嫗身旁的老頭早將他攔下。
“不要再殺人了!”包龍澤發自內心的吶喊一聲,同時猛地
揮拳攻向擋在面前的老頭。
老頭就如同一座堅實的堡壘佇立在老嫗面前,只輕描淡寫的擡了擡手,便將迎面襲來的包龍澤撥飛了出去。
包龍澤被一股怪力吹飛,直飛向後方,最後被趕過來的衛斯玄接住,並扶持着他,這纔沒有跌倒。
“你剛纔叫我們不要再殺人,可你們爲何要殺害我們的親人?”老嫗嚴聲問道。
“他們都是吃人的怪物,這種禍害人類的物種就人人得而誅之!”衛斯玄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們也不過是爲了生存才吃人,而且我們之前也是和你們一樣正常的人類啊!只不過後來因誤喝了龍泉山上的泉水才變成這樣。大家都是爲了活在當下才獵殺異類,爲何就不能一視同仁?你們平時難道就沒吃過肉嗎?那些被人類殘忍殺害吃掉的牲畜的命又有誰來替它們伸冤?這世界不過就是弱肉強食,如果人類足夠強大,就不會淪爲食物,那些被吃掉的人也只能怪他們自己,怨不得別人!”
雖然衛斯玄感到老嫗這一套說辭有些強詞奪理,但此刻竟然說得他無言以對!這世界的確本來就是十分殘酷的,如果你不夠強大,不足以適應環境,就只能被無情的淘汰!
“好了,我也不指望能得到你們的理解,現在裁決的時間早過了,你們並沒有做出選擇,而且還妄想着能解救她們,所以,我只能按照遊戲規則把她們兩個一起淘汰了……”老嫗說完果然便開始緩緩鬆開纏在兩個女孩身上的觸鬚!
“不要!”衛斯玄急忙叫了一聲,但卻無法阻止正在發生的悲劇。
眼看兩個女孩馬上就要一同墜落深淵之中,兩個女孩也驚得尖叫連連,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聽到一聲斷喝。
“我選右邊那個!”卻是衛斯玄作出了最後的抉擇,並伸出右手指了指春花。
衛斯玄選擇了春花,也就是說他放棄了龍綾音!
這的確是一個十分殘酷的遊戲,不論結果如何,不論選擇哪一個,都必將是悲劇。
就在衛斯玄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四周忽然變得鴉雀無聲,簡直靜得落針可聞。衆人的臉上表情各異,除了衛斯玄,其餘的人臉上都露出或多或少的震驚表情。
此刻的龍綾音,她臉上除了震驚的表情外,更多的是絕望和失落。她怔怔的望着衛斯玄,似乎不敢相信剛纔那句話是出自衛斯玄之口,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無情的拋棄!而自己一旦被拋棄,那就是萬劫不復,甚至死無全屍!
原本,龍綾音還抱有一絲幻想,想到衛斯玄和包龍澤中的一人會出其不意的將自己和春花救下來,現在這個幻想徹底破滅了,她的人雖然懸在空中,可她的心一早跌落了萬丈深淵之中,再也看不到一絲光明和希望。
這一刻,龍綾音面如死灰,似乎也忘記了危險,目光中忽然充滿了對衛斯玄的失望甚至是憎恨,她恨衛斯玄爲什麼不選擇自己,而選擇了和他交情並不深的春花。
人總是或多或少有點私心的,尤其是在利益衝突尖銳的時候。
龍綾音忽然很想哭,可此刻卻欲哭無淚,
隨着身上的觸鬚漸漸鬆開,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急速往下掉,筆直的墜入了深淵之中,不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綾音……”衛斯玄眼睜睜的看着龍綾音從空中掉下去,頓感一陣絕望,無力的叫了一聲,雙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包龍澤也十分悲痛的瑤搖搖頭,掩面默哀了半晌,方纔緩緩昂起頭來,對那老嫗道:“現在可以放了那女孩了吧?”
老嫗滿意地呵呵一笑,道:“當然可以。”說完便將春花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放到自己面前,緊接着舉起手中那瓶透明液體,強迫春花喝下。
“你幹什麼?”包龍澤忙叫了一聲,“快住手!”想要上前制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手腳不能動彈的春花在極度不情願的情況下,被老嫗強行喂下了那瓶透明液體,不住的咳嗽,心驚不已。
“哈哈哈……”到此爲止,老嫗想是做完了一輩子要做的事一般輕鬆的笑了起來,緩緩鬆開了春花,放她落地,接着又說:“現在我兒子的仇已經報了,我們也該向你們告別了。”
“告別?”包龍澤忿忿的握緊拳頭,盯着老嫗道:“我不會讓你們逃跑的!”
“逃跑?我們就沒打算要逃。”老嫗道,“而且就算我們要逃,你們也攔不住。我們活得也夠長了,人總要落葉歸根的,我也不想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是時候下去和他們相聚了。”
“老婆子,我們走吧!”一直一語不發的老頭忽然向老嫗叫了一聲,向她伸出了手。
老嫗微微點頭,緩緩走過去,握住老頭的手,然後一同走向了懸崖。
“他們要自殺?”包龍澤驚訝的看着那兩個老人的背影,喃喃自語。
果然,兩個老人手握着手來到懸崖邊上,最後相視看了一眼便一起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就這樣,空空蕩蕩的懸崖邊上只剩下了三個人,三個倖存下來的人。他們大難不死,可誰也高興不起來,因爲這是以龍綾音的性命爲代價換回來的平安。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包龍澤深感愧疚的說。
衛斯玄一語不發,顯得十分失落,他緩緩的走到懸崖邊上,俯身望向下面,但除了光滑如削的峭壁,什麼也看不到。過了一會,他忽然做了一個決定,堅定的說:“不行,我必須到下面去找綾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恐怕這裡並沒有路能下去。”包龍澤觀察了一下地勢,無奈地搖頭說道,“最好是藉助警方的力量去搜索。”
衛斯玄聞言,也沒說什麼,似乎是認可了包龍澤的提議,過了片刻才緩緩轉過身,對坐在地上一臉沮喪的春花輕輕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異樣?”
春花捂住胸口,皺着眉,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先起來吧,我要帶你去醫院做下檢查,但願那些泉水是假的,或者已經失效了。”衛斯玄淡淡地說。
春花在衛斯玄的幫助下緩緩站起來,忽然低聲問了一句:“你爲什麼不選擇綾音,卻選擇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