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跟狐媚子跑了,剩下一個哭瞎眼的老孃,娘倆相依爲命,靠擺小攤販,賣點煎餅果子維生。但現在城管很嚴,都要把人集中到城南的小吃街去,不想去的話,就砸攤子砸車子。但城管心善,一直睜隻眼閉隻眼,權當沒瞧見她娘倆,也就勉強讓她娘把她拉扯大。”
“可是,其他被城管攆得滿街跑的小販,卻嫉妒她娘倆,覺得宮雨媚跟城管有一腿,靠賣騷搞到了特權,就出錢僱流氓,砸了她們的攤子。嘿嘿,有些雜碎見不得別人好啊!雨媚她孃的飯碗沒了,那時候她才高二啊,只能輟學。”馨怡姐嘆口氣,喝口水潤潤嗓子。
我脫口而出:“雨媚姐輟學了?”
“沒。”
馨怡姐一臉佩服的說:“這就是我最佩服這個姐妹的地方,她一咬牙,跑到咱們酒吧裡做服務生了,還兼職去隔壁屠宰場洗豬雜碎,靠着打兩份工,她硬生生把高中堅持讀了下來,而且上了外國語大學。唉,要是她能心無旁騖,專攻學業的話,我可以跟你拍胸脯說,一準清華北大的料子。”
給馨怡姐說得,我也覺得特遺憾,一下子成了宮雨媚的鐵桿粉絲。
堅強的女孩,的確是我們夜店的一枝雪蓮花,跟語文課本上說的那樣“出污泥不染”。
一想,我又有點自慚形穢。跟她比,我其實沒啥艱難的,也就受受欺辱,如果我也能老老實實學習,做個學霸啥的,北腿王和耳光王肯定把我當寶供起來,大兵就不敢來得罪我了。
我做不到宮雨媚的水平,人家自力更生,能從高中堅持到大學,還供養老孃。我……
一個念頭忽然閃到我腦子裡,我要也離家出走的話,能活下去嗎?
韓大頭和韓思思整天無緣無故往我身上發火,拳打腳踢的,我也算整明白了,那是他們韓家,不是我的家。我……呵呵,我沒有家,以前的那個爹孃把我賣掉的地方,也不是我的家,反正我是有爹生沒娘養的雜種,幹嘛非
得呆在韓家呢?
逃!
逃出韓家,逃出這個城市,我可以去扒火車,據說有人這樣逃票從農村來我們這兒打工,我應該也行,總比在韓家遭罪,成天提心吊膽的怕被打死強。
又跟馨怡姐說了會話,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全是離家出走的念頭,想着該先賺點錢,免得到時候只能露宿街頭。但話說回來,就算在街上挨霜凍,也比在韓家當狗好得多。
“黃興,你又跑出去鬼混啦!”一來到門口,我瞧見韓雪坐我牀旁,脫鞋趴在我牀上翻本《知音》雜誌,小腳丫子在半空中晃,嫩生生的,看得我一陣失神。
要是我能娶到韓雪,她天天在家這樣等我歸來,該多好啊。
我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嚇到了,憋得滿臉通紅。
韓雪抽抽鼻子,我嚇一大跳,因爲一路想着離家出走的事,我有點魔怔,也就忘掉先出去跑圈,把夜店的那股子香水味和酒水味散去,沒想到給韓雪聞出來了。
我只能耷拉腦袋,支支吾吾的,腦子有點暈,竟然想不到個理由出來。
因爲我從來不騙韓雪的,現在也不知道說啥好。
“又是周蘭蘭那個狐媚子找你啦?”韓雪握着粉拳,衝我噘嘴,白嫩小臉上掛滿不爽,但她的話,讓我找到個理由,趕緊點點腦袋,但一想到上回韓雪的模樣,又趕緊甩甩腦袋,生怕韓雪又逼我去刷十回牙。
“好啊。”韓雪輕哼,“黃興哥,你都學會撒謊了,難道你去跟周蘭蘭約會了?”
她又吃醋了,我心裡尋思,忽然又一陣高興,覺得如果韓雪能天天替我吃醋的話,就算在韓家捱打挨踢,也比離家出走好。
“沒。”我把腦袋搖成撥浪鼓,又慌忙補充,“真沒。”
“真的?”韓雪掐着她的小細腰,漆黑的眸子瞪着我的眼。
跟韓雪對視,讓我慌了神,我的臉唰的一下子通紅,趕緊低下腦袋,但說話卻很堅持
,一直說真沒有,因爲我是去夜店打工,根本沒去找周蘭蘭,所以這話我說得理直氣壯。
“好吧,原諒你了。”韓雪開心的笑了,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把我臊得恨不得鑽地縫。
韓雪跟我說:“原來你真的又害羞了,耶。我今天本來是帶回些國畫課老師的獎品,分享給你的。”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堆德芙巧克力,丟我牀上,又劃出兩堆,一堆大的,一堆小的。
“喏,你是男人,吃得跟豬一樣多,我是女孩胃口小。所以大堆歸你,小堆給我。”韓雪把小的那堆又裝回口袋,笑嘻嘻的衝我說。
我的眼眶紅了,憋着淚,對她點點腦袋。
韓雪又穿着拖鞋,噠噠的走回洗澡間了。
我突然想起來,大兵那個王八犢子,一直想偷窺韓雪,他莫非還在嗎?
一尋思到這兒,我趕緊來到側窗,偷偷摸摸的往外瞧。
果然!
大兵還在提着望遠鏡,鬼鬼祟祟的往裡猛瞧,而且,更過分的是這個王八蛋他,竟然給手機攝像頭加裝了個單筒望遠鏡,往裡偷拍!
我知道澡堂拉着窗簾,就算大兵再瞧,瞪爆他的眼珠子,最多也就只能看到個輪廓,但就算那樣,我也不能讓大兵得逞。
隔着一層牆,我聽見澡堂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噪音,我知道,韓雪在脫衣服了,糟糕,萬一窗簾有縫兒,大兵就能照到她的**了。到時候,大兵萬一拿照片要挾韓雪做他的女朋友呢?
我聽說,大兵以前是其他學校的,談了個初中女友,讓人家懷孕墮胎了,然後被開除轉到了我們學校。
不能冒險啊,我告訴自己。
一急躁,我就慌慌張張的拎塊磚頭,從後門溜出去,來到大兵身後的牆角。
我不想拍他,也沒那膽,就像嚇唬嚇唬他,把他給嚇跑,所以我努力的憋氣,吊着嗓子,把聲音弄細了,然後隔着牆把磚拋出去,砸在草叢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