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招何嘗不想在家裡享受父母的溺愛,過上公主般的日子。
在逃婚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經常在夢裡夢見媽媽的愛撫,而夢醒時卻唯有獨自暗泣,思念父母。
可是唐樹豪對於唐小招的婚姻太過於武斷專橫了,在沒有徵求女兒的意見時,居然就和高聰的父親高林決定了女兒結婚的日子。
唐樹豪並不是不知道高聰是一個浪蕩公子,可面對這樣一個浪蕩公子居然還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堆裡推。
不錯,和高家聯姻,可以極大地壯大唐家的家族事業,而且從世人的目光上看,這樣的婚姻是門當戶對的,可誰明白,這一切必須是以犧牲唐小招的人生幸福爲前提的。
唐小招還清晰地記得那天和父親爭執的場面,而最後父親狠狠地甩給唐小招的一巴掌,讓唐小招直到現在還隱隱地感到了臉上的灼灼發痛。
唐小招知道這是這輩子父親唯一的一次打了自己,而這一記耳光也讓唐小招決定了離家出走。
“逃婚是決定性原因,事實上我和父親關係也鬧僵了,所以說良心話,也許高聰與其她女人結婚後我也不會回家。”唐小招與林岱基說着,又喝上一大口紅酒。
林岱基明白唐小招此會心靈的苦楚,就沒有加以阻攔。林岱基明白舉杯消愁愁更愁的道理,但是他也理解,酒精能夠把人所有的痛苦予以一次性的激發,當酒精散發後,人也會清醒過來,併成熟了更多。
“但是我很費解。”林岱基把未吃完的螃蟹放進碗裡,扯來紙巾邊擦拭嘴脣邊說,當嘴脣擦拭畢,連着說:“像你這麼優秀的條件,完全可以選擇出國,倫敦、巴黎、蘇黎世、羅馬、紐約你都可以去的呀,好,就算不出國,應該也是呆在北上廣的吧,爲什麼會選擇呆在我們這樣的小城鎮裡呢?”
唐小招已經有了一絲微醉,聽林岱基問着,“哼”的一聲道:“虧你還是這裡的人,你居然沒有發現錫場鎮濃厚的魅力。”
“魅力?”林岱基還是感到費解。
林岱基認爲只有北上廣深那些城市纔有魅力,錫場鎮怎麼可能有什麼吸引人的魅力呢,在這裡生活了三十多年了,說真的,林岱基並沒有覺得這裡有什麼好。
“對,魅力,而且這種魅邊是濃厚的。”唐小招深沉了起來,認真地說:“時尚現代的大爲苑,巧奪天工的俊園·茶花山,沁人心脾的空氣質量,還有一首詩。”
“詩?”
“對,詩。”
“什麼詩呀?”林岱基不禁問,並又拿起碗裡的螃蟹吃了起來。
“老寨內,是一種魂牽夢縈!”唐小招剛說了詩名,心靈就感到了有一種共鳴的感覺,不禁藉着酒意朗誦了起來:
“對於出門在外的遊子來說,
老寨內始終是一種魂牽夢縈!
多少年沒有回過故鄉了,
當遠離故園的遊子歸來,
攜着重重的鄉和故人的記憶行囊,
一踏入故園,
總會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門,
走進老寨內的街巷,
去數歷那始終彌留在精神細胞的石板巷,
尋憶遙遠而一直銘刻在思靈神經的事與物,
以便讓那重重的記憶行囊漸漸地放下,
使美美而純粹笑容浮露於如釋重負的表情。
踏着祖輩一直走過的足跡,
讓一種親切的歷史氤氳在我的周遭,
空氣都沿着這歷史時空變成了的溫馨的愛撫,
似糖晶兒般凝固了我的軀靈,
籠罩着帶着甜得發膩的厚愛。
沒有任何造作,
老寨內對於遠歸的遊子,
就是精神與思靈永恆的斂聚,
就是生命與靈魂雋永的詮釋!
或許這些還不夠,
於是拿出相機,
用相片記錄那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大腦裡鏡頭,
以便它日再一次走出故園時,
老寨內不僅僅是斂聚着神思,
還應該斂聚着瞳孔,
讓眼睛映照進神思的畫面保持着色彩與光芒。
相機記錄着……記錄着……。
有人給了這相機裡的記錄點贊,
說這完全可以代表一個宗親、
乃至國族高貴的血統和優質的品格。
我非常接受讚美,
也非常認同人家的看法。
石板路和老寨內可是有着好幾百年的歷史跨度,
如果不是有高貴的血統和優質的品格,
又如何會有這種歲月長度的秉持?
歷史很不幸地跨過了現代的門檻,
人的創造力和潛能被充分發掘出來的大時代,
如今兒孫輩幾年的建設,
便遠遠超越了祖輩幾百年來的成就,
但是走進新域地,
到處都顯現着浮躁與喧囂,
仿似血統沾染了病菌、
品格受到沉重的鍛擊一般。
那襁褓時期母親在煤油燈下滿臉徜徉着愛意的搖籃曲,
那孩提時代夏夜空下老祖母手搖蒲扇在大灰埕的故事,
那曾經的愽火柴支、彈紙折、掉欖核……
都已經與這個時代無緣了,
果真是高貴血統沾染着了功利化的病菌,
果真是優質的品格被鍛擊了鏽跡斑斑的扭曲?
果真如此,
那時代真真是不幸的!
而我無疑是幸運的。
雖然血統有了功利化病菌,
品格也有許多鏽斑,
但走一趟老寨內,
病菌就得到有效的扼殺,
鏽班就得到徹底的刨光,
從而使血統再變得高貴起來和教品格再變得優質起來。
病菌的血統和鏽斑的品格需要老寨內的治療和銑刨!”
林岱基知道這首詩,這首詩是一位旅居在外的錫場籍著名詩人寫的,詩用碑文銘刻着,就矗立在這位著名詩人舊居的門口。
唐小招朗誦完,深情而輕輕地說:“我沿着詩歌的意境在錫場鎮老寨內散步,走着、走着,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親切,就算是與父母生活在一起,這種感覺都從未曾出現過,所以我認定了這裡,我肯定我的生命裡應該有一段時光是屬於這裡的,我應該在這裡享受人生的美妙!”
言畢,唐小招把高腳杯裡僅剩的一點酒一口喝完,又端來酒瓶,本想再倒,可瓶裡已經沒有酒了。正這時,唐小招驟感到腦袋瓜子昏沉沉的,便扒到餐桌上睡了起來。
看到唐小招睡着了,林岱基不禁到洗漱室洗淨了手,把唐小招抱進臥室裡的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