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傳來一陣“沙沙”的響聲,聽起來像是信號不太穩,幾秒鐘後傳傳來一道男聲:“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我微微一愣,怎麼也想到蔡鷹居然會給我打電話,我“嗯”了一聲道:“我聽出來你是誰了,直接說事。”
之前以爲蔡鷹是在手裡給我留下什麼線索,這會兒才猛地反應過來,他並不知道我現在使的手機號,應該指的是通過我爸的電話跟我聯繫。
蔡鷹幹練的問道:“身邊沒人吧?有點重要事情跟你說。”
“你說我聽着。”我側頭看了眼旁邊開車的誘哥,擠出一抹笑容,輕描淡寫的回答。
蔡鷹沉吸一口氣,語速飛快的說:“你爸應該沒在賀鵬舉手裡,這段時間我跟賀鵬舉基本上形影不離,你第一次給賀鵬舉打電話說你爸別綁的時候,他臉上的驚愕表情絕對不是演出來的,還有就是,那個dv和手機都是今天早上有人故意放在我們住的門口的,我覺感應該是有人故意畫圈讓你們兩家往裡鑽,畫圈的人具體想幹什麼,我揣測不透。”
我強忍着亂顫的心肝,低聲道:“嗯,知道了。”
蔡鷹接着道:“賀鵬舉在故意等什麼,我估計是等京城的人下來,到時候他肯定會有大動作,不過具體要幹什麼,我暫時還不太清楚,你自己多注點意。”
我想了想後說:“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方便話的就撤離吧。”
蔡鷹模棱兩可的應承一句:“再說吧,我在這頭,你還能多道保險,而且我還有點私事兒沒處理乾淨,先不說了,我們住的地方有屏蔽器,讓人察覺不好,有什麼事情我會打到你爸手機上的。”
我輕聲囑咐:“那你多保重。”
蔡鷹冷不丁喊了我一聲:“三哥”
“怎麼了?”我疑惑的問道。
蔡鷹沉默一小會兒後,訕訕的笑着說:“沒什麼,你多保重吧。”
掛斷電話,我點燃一支菸,側頭看向車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色,總感覺這次跟蔡鷹的對話裡好像少了點什麼,但是具體是什麼我又想不明白。
不過他給的這條信息確實蠻重要的,第一可以證明我爸沒在賀老二手裡,第二直接告訴我,還有個狠茬子躲在陰影裡,預謀同時算計我和賀老二。
半晌之後,誘哥扭頭看了眼我笑問:“誰呀,看你接完電話以後就魂不守舍的。”
我隨口敷衍道:“崇州的一個朋友,訴告我,打黑辦跑我老家調查我去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啥時候纔會動手,呵呵。”
誘哥立馬打開了話匣子:“不吹不捧,如果真論法律體系的執行能力,咱華夏的警察在世界起碼能排進前五,別的不說,只要上網通緝,國家正想整某個人,你見過誰跑了過?04年重慶的馬漢慶猛不猛?跑了沒?白寶山穩不穩,死沒死?有些人不是特麼抓不着,而是不想抓。”
我撇撇嘴嘟囔:“我咋感覺你好像在說我呢。”
誘哥慍怒的皺眉低吼:“操,我說你幹雞毛,我就是單純跟你嘮嗑。”
我開玩笑的打趣:“要不,你動用下你龐大的戰友關係把我送出國得了。”
誘哥立時間沉默了,好半天才乾咳兩聲道:“我也想過,可特麼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你留在青市還好點,至少上層那幫人明白想抓你就能抓着,假如你跑了,他們絕對敢漂洋過海攆出國外找你,到時候咱不是得不償失了嘛,況且這事兒挺瘋狂的,我那幫戰友誰也不敢接這種活。”
“是不敢還是不想?”我大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
誘哥舔舔嘴上的幹皮,很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下一步咋整?你還真打算拿錢去贖你爸啊?”
我挺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然呢?面對生養我的親爹,我真一點邪路子不敢琢磨。”
“唉”誘哥長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吱聲。
回到出租房裡,魚陽已經回來了,正盤腿坐在牀上,兩手拖着腮幫子面對着幾張銀行卡怔怔發呆,直到誘哥甩手照着他脖頸後面抽了一巴掌,小夥纔回過來神兒,嚥了口唾沫道:“三子,這就是三個億,幾天前我和誘老賊剛從賀老二那騙過來,還特麼沒暖熱呢,就又得送回去了。”
儘管我心裡也在滴血,不過還是強忍着擠出抹笑容道:“不是咱的錢,花着不舒坦。”
簡單洗漱一下後,誘哥換了身運動裝,朝着我倆問:“你們吃點啥?我給你們買去,正好給我媳婦打個電話。”
魚陽仰頭說:“隨便整幾個小菜,弄兩瓶酒回來,最近我好像有酒癮了,一頓不喝,晚上就失眠。”
誘哥點點腦袋,腳步輕盈的離開房間。
我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咧開嘴巴,估計是怕我多想,魚陽趕忙解釋:“他就這毛病,每天都雷打不動的得給他媳婦聊半個小時,爲了怕別人找到他媳婦,回回都用不同的公用電話打過去。”
我沒有接茬,思索幾秒鐘後說:“今天我看到蔡鷹了,而且他還給我打了個電話”
將蔡鷹的事情簡單跟魚陽敘述一遍後,魚陽咬着嘴皮道:“你意思是綁架咱老爺子的還另有其人?”
我篤定的點點腦袋道:“對,而且那人就在咱們身邊,我是今早上才臨時決定去見賀鵬舉的,老賀那頭就那麼正好有人送過去錄像和手機,你說這事兒也太湊巧了吧?”
其實我話已經說的特別明白了,就差沒直接告訴魚陽,我懷疑誘哥有問題,可這虎犢子仍舊一副懵懂的模樣呢喃:“三兒,你說蔡鷹會不會變節了?”
我煩躁的罵了一句:“你扯啥犢子呢?有變節他早特麼變了,還會等到現在?你知道他跟咱認識多少年了不?”
魚陽趕忙擺擺手,表情認真的解釋:“你別急,聽我跟你慢慢分析哈,我估摸着蔡鷹打這個電話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也許也被老賀給套路了,第二,那就是他跟咱撒謊,三子啊,人心都是肉長的,咱們現在吃啥喝啥蔡鷹未必知道,但從他的認知裡,咱們肯定比他活的瀟灑,可蔡鷹自己呢?整天擔驚受怕,跟賀鵬舉相處一年的時間興許比咱們這些年加在一塊都要長,賀鵬舉那種人又會演,如果是你,內心能沒點波動麼?”
我一腳踹在他身上臭罵:“你這個智商也就能分辨出老孃們啥時候來親戚,還特麼跟我在這兒冒充軍事專家,快別跟我說話了,我現在真煩你,兒子撒謊,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你。”
魚陽搓了搓臉頰問我:“不逗了,接下來你打算咋整?”
我拍了拍腦門道:“既然知道後面還有個人,那我就順着他意思來唄,看看他接下來到底想幹啥,明天約時間跟賀鵬舉交易,錢和槍都帶上,他特麼要是給我平地變不出來個爸,我絕對活扒了他。”
魚陽瞪着兩隻大眼睛很是呆萌的問我:“稍微等下哈,讓我捋捋,我有點懵,你明明知道賀鵬舉說假話,爲毛還給他錢?”
“跟你對話真特娘費勁。”我跳起來又是一腳飛射在他屁股上低吼:“我不按照劇本走,貓在角落裡的那個人怎麼繼續下一步?怎麼露餡?他不露餡,我他媽上哪去找爹?”
魚陽虎逼嗖嗖的嘟囔:“早說你缺爹唄,我其實也能客串一下的。”
“傻逼!”我瞪了他一眼,氣沖沖的走進廁所,完事將廁所門反鎖上,打開淋浴頭,藉着“嘩嘩”的流水聲,我翻動通訊簿沉思老半天后撥通罪從監獄裡認識的那個小兄弟狍子的電話號碼。
從衛生間裡出來,誘哥已經拎着一堆熟食和魚陽坐在客廳裡推杯換盞,我撥拉兩下溼漉漉的頭髮也加入了行列當中,誘哥邊大口咀嚼雞爪子邊側頭看向我問:“你準備明天跟老賀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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