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見這個渾身溼漉漉的傢伙,我一下子就從牀上蹦了起來,不由脫口而出:“白狼!”
我怎麼也沒想到,白狼會突然出現,看他這副架勢,明顯是剛剛從河裡爬出來。
邊上的胖子也踉踉蹌蹌從牀上爬起來,衝着白狼喊:“你這是跑哪參加潑水節了?咋整的跟個落湯雞似的!”別看胖子嘴上說的大大咧咧,實際上已經很警惕的順手將牆角的滅火器拎了起來。
胖子的腦顱剛做過手術,頭上還纏着一圈紗布,走起路來有氣無力。
白狼面色陰狠的站在我臉前。衣服和褲子上的水珠子“吧嗒吧嗒”的打落地板上,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他的眼珠子裡遍佈血絲,可能是剛從河裡爬出來的緣故,狗日得臉上的皮膚帶着一抹病態的白皙,身體隱隱有些發抖。
見到白狼的第一眼,我心頭就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胡金是怎麼辦的事兒,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把白狼的雙手雙腳全都捆綁結實,麻袋裡多丟幾塊大石頭,怎麼還讓白狼給逃出來了,眼下我身邊一個能打的人都沒有,就剩下我跟胖子倆老弱殘兵。
白狼制服比特犬的那一幕,我從旁邊看的清清楚楚,如果這孫子全力以赴的出手。我倆今天真心夠嗆,瞅白狼現在看我的眼神,陰森冰冷,我心說這個王八犢子該不會是從河水裡泡了一會兒恢復智力了吧。
他沒有吱聲,我也沒有說話。我們倆就像是不認識一般,大眼瞪着小眼互相對恃,胖子拎着滅火器虛張聲勢的喝斥:“瞅啥瞅,再瞅信不信把眼珠子給你摳下來!”
白狼猛地一轉腦袋又惡狠狠的盯向了胖子,腳步往前慢慢的移動,後面拖出來一條長長的水漬,胖子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再清楚不過,他的頭骨還沒有痊癒,根本經不起任何摧殘。
眼瞅白狼拔腿要往胖子的方向逼近,我趕忙出聲:“白狼,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事情衝着我來,命令是我下的,你想怎麼樣,我奉陪到底!”
白狼的身體很機械的停下來,又把腦袋轉向了我,狹長的眼睛裡滿是戾氣,我倆之間保持兩三米的距離,我的外套就仍在牀尾,衣服裡有槍,只要我能拿到槍,他白狼就算長了個鐵腦袋,我也能給他嘣成篩子,可惜白狼站的地方距離牀尾更近。
我腦子快速轉動着,琢磨應該怎麼麻痹他一下,兩手舉過頭頂,朝着白狼說:“看情況,你沒打算讓我痛快的死,要不先抽根菸,好好計劃一下怎麼折磨我如何?”
“折磨?”白狼的聲音很是沙啞。就好像砂紙磨過桌面一般的呱噪,只是他的眼神中出現一抹迷茫。
“對啊,慢慢琢磨,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你也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救我!”我輕輕點頭。看白狼愣神的功夫,我慢慢的往牀尾磨蹭,距離外套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白狼側了側腦袋,伸手抹了一把自己滿是水珠的面頰,趁着這個空當。我趕忙把手伸向了外套,結果我胳膊剛伸出去,白狼已經先我一步抓起了我的外套。
當時我心底一沉,就一個念頭:“完犢子!”手槍那玩意兒很有份量,只要抓在手裡就能感覺的到,白狼抓起我的外套,盯盯的望着我問:“你想要這個嗎?”
我深呼吸一口,擠出一臉笑容擺手:“呵呵..也不是非要不可。”
白狼瞟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手裡的外套,邁步再次往我跟前走過來,我連連往後倒退,胖子抄起滅火器“嘭..”的一下就拋向了白狼,也不知道是因爲身體虛的緣故還是怎麼,滅火器沒有夯着白狼,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滾出去老遠。
胖子扯開嗓門吼叫:“小逼崽子,你要是敢碰我三哥一下,老子肯定把你的狗皮給扒掉!”
白狼仿若沒有聽到一般,一步一步徑直走到我面前,緊跟着他將外套直愣愣的遞給了我:“大哥哥,你的衣服!”
“啥?”我頓時間有些懵逼,白狼難不成還沒恢復智力,可是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個智障啊。
“大哥哥,我掉進河裡了,手和腳都被壞人綁住了,差點淹死!”白狼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委屈的朝我抽了抽?子,儘管聲腔仍舊還是格外的沙啞,但是他的眼神已經不再那麼陰霾。
“那你..你是怎麼脫險的?”我一把搶過來外套,朝着他問道。
白狼想了想。搖搖頭說,我忘記當時是怎麼掙脫的了,但是我會游泳,遊了很久,才從河裡爬出來,爬出來以後我發現一個人都沒有了,胡大哥也不在,你們也不見了,我害怕你們也被壞人推進河裡,又跑下河裡去找了很久。但是沒有找到,最後我想回醫院等着你,可能你們一會兒就回來。
“你爲什麼要找我們?”我把手悄悄的伸進外套了,摸到手槍,準備防止他隨時暴起。
白眼吸溜了兩下?涕說,在網吧裡所有人都欺負我,只有你沒有,胡大哥還幫我教訓了一頓勒索我錢的壞人,我記得明明沒有人幫過我,但是不知道突然多了你們兩個,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白狼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不過我大概聽明白他的意思,他可能是想說,在他的記憶裡自己一直都是被人欺負,從未得到過任何人的幫助,他現在應該就是活在那段備受凌辱的回憶裡,或許按照他的記憶走向,很快這傢伙會經歷了什麼事情突然受到刺激,就又恢復了自己那種病態的性格,只不過突然多出來我和胡金兩個變數。
爲了驗證這傢伙不是裝的,我指了指牀頭櫃上的藥說:“你着涼了,吃點藥吧,要不然感冒會很難受的,難受就得打針和住院。”
“我不要打針!”白狼驚恐的搖搖頭,快速抓起我牀頭櫃上的藥片塞進了嘴裡。
十多分鐘後,這傢伙的情緒漸漸平穩,我仍舊沒敢鬆氣,拿外套包裹着手槍指向他問:“白狼,你剛剛進來的時候,爲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很委屈,我覺得你們都不要我了,我被拋棄掉了,就像小時候一樣。”白狼委屈的梭了梭?子,眼圈瞬間變紅了,我想我大概明白剛剛這傢伙眼睛泛紅的緣故。不是恨意,而是他哭了。
“你小時候怎麼了?被誰拋棄過?”胖子從旁邊拋給白狼一個蘋果,這傢伙身上溼漉漉的,我也沒用多餘的衣服給他,只能讓他暫時先披上牀單。他蹲在地上一邊啃蘋果,一邊哆嗦,那副模樣看着居然還讓人隱隱有些不忍。
白狼低着腦袋喃喃自語:“記不清楚了,好像是爸爸欠錢了,好多人跑到我們家裡要賬,還欺負媽媽,強迫媽媽跟他們做那種事情,每次都會打我,後來媽媽也走了,學校也不讓我去了。我想吃包子..買包子的大叔把我送到了小院子裡,有人綁起來我,脫我的衣服,拿鞭子打我,還要挖掉我的眼睛..對!他們要挖了我的眼睛。他們欺負我,我把他們殺了!”
“殺了,我要把他們全都殺了!”白狼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一把將手裡的蘋果捏碎,硬生生的站起來,呲牙皺眉的低聲咆哮:“我把那些人全都殺了,殺!殺..”
白狼像是無意識一般,兩隻胳膊來回擺動,對着空氣張牙舞爪的大聲咆哮,喊着喊着,白狼“噗通”一聲又摔倒在了地上,昏迷過去。
“三哥,這是咋回事啊?”胖子一臉懵逼的問我。
我同樣滿頭霧水的搖頭說:“我也不清楚,這傢伙好像不能太過提起過去的事情,一說就容易激動,一激動不是殺人,就是昏迷!快給蒼蠅打個電話,讓他把藥劑拿過來,咱們可以先控制白狼,試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