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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言坐在戚清榮的辦公室四處打量了一下，見着熟悉的裝飾和佈局，心中懷念一番這原本是自己勤勤懇懇得來的好位置，如今卻被這個混吃等死的貨色搶去，那股子不忿便油然而生。
心想着這廝會不會在抽屜藏點好煙好酒什麼的，正準備實施行動，戚清榮便推門走了進來。
“你在幹什麼？”見楚景言鬼鬼祟祟的模樣，戚清榮說道，“不會是想偷我櫃子的那瓶白酒吧？”
“還真有？”楚景言笑眯眯的上前拍了拍戚清榮的肩膀說道，“我們兩個也好久沒見了，怎麼樣，今晚好好喝一頓，就喝你那瓶好酒。”
戚清榮放下筆記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鄙夷道：“好不容易有了個女友不好好跟人家膩歪，你成天惦記我這點東西做什麼？”
“這不是更加證明我不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嗎。”楚景言說道。
放下茶杯，戚清榮問道：“怎麼樣，你那邊做得還習不習慣。”
“還行，等這邊的簽字下來，電影就可以拍了。”楚景言說道，“倒是沒我想象中的複雜，就是邊邊角角的事情特別多。”
“那就好。”
戚清榮沉默了一會，看着楚景言說道：“我負責那個開發區的項目，今天白副會長忽然派了一個生面孔進去，我從來沒見過的人，履歷挺好看，英國王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我覺得這事有蹊蹺。”
“誰？”楚景言問道。
“叫李赫林。”戚清榮給楚景言泡了杯咖啡說道，“名字聽起來挺韓國，不過是個中國人，從小留學罷了。”
楚景言皺起了眉頭，他是不信這世上竟然會有這麼巧的事，於是把自己知道的那個私家偵探李赫林的外貌給戚清榮形容了一邊以後，戚清榮也跟着驚訝了起來。
“你見過他？”戚清榮問道。
“何止見過。”楚景言說道，“一年前以前我託人幫我查了點國內的事情，他就是我僱傭的偵探，不過現在看起來，那個好像只是他的兼職而已。”
戚清榮手指有韻律的在桌上敲着，良久之後才說道：“這人有問題。”
楚景言沉思了一會後說道：“我派人查一下。”
戚清榮點了點頭。
“這個項目現在盯着的人很多，我是不信副會長會做出什麼對集團有害的事情，但終歸保險一點比較好，畢竟這事擱誰身上都覺得不舒坦。”
“別給自己的心胸狹隘找藉口，不就怕人家乾的太出色搶你位置嗎。”楚景言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戚清榮的想法，嗤笑道，“別到時候真的被人給擠下去了，那面子可就真的丟大發了。”
戚清榮饒有味道的看着楚景言，說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麼事？”楚景言問道。
“你那位演員小女友是不是眼神兒不太好？”
“不是啊，我看她眼睛挺賊的。”
“那我可就搞不明白了。”戚清榮說道，“既然她眼神沒問題，想來能當上演員腦子也是正常的，這麼一個人，怎麼會看上你？”
楚景言：“..........”
交友不慎。
敲門聲響起，戚清榮的小秘書美妍抱着一份文件走到楚景言身邊，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後說道：“總監，您的批文。”
楚景言接過批文看着小秘書調侃道：“美妍，幾天沒見臉色紅潤了不少嘛，看來我們戚大室長妹妹虧待你。”
小秘書俏臉一紅，趕忙又鞠了個躬後走出了辦公室。
“行了，我走了。”楚景言站了起來，拿起文件對戚清榮說道，“那個李赫林我回去就開始查，有消息了通知你，你安心做項目就好。”
批文已經到手，電影的統籌和人員都已經到位，就差選一個黃道吉日進行開機儀式，這段時間過得有些昏天黑地，但好歹也算略有收穫。
“接下來就沒我什麼事，你好好表現。”楚景言對孫藝珍說道。
孫藝珍笑了笑說道：“不勞煩楚總監費心，這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原本需要兩三個月的事情你竟然一個月不到就全部完成，楚景言就算你是個怪物，難道你手底下那羣職員也全是怪物？”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只不過需要去被挖掘。”楚景言說道。
“怎麼挖掘？”孫藝珍問道。
“夜宵，聚會買單，還有，按時按點發放的獎金。”楚景言說道，“不過這些都是我自掏腰包，資金預算裡面可沒有這些支出。”
“倒也是拼命。”孫藝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後拿起包說道，“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下午劇組還有個研討會我得參加。”
見楚景言沒有離開的意思，孫藝珍問道：“怎麼，還想在這享受一頓下午茶？”
“沒，等人。”楚景言說道。
孫藝珍顯然沒有興趣知道楚景言等的人是誰，轉身離開了咖啡廳。
楚景言讓服務生撤去了桌上的兩杯咖啡，心想着果然女人是絕對不會守時的動物，又等了將近二十分鐘，那人才姍姍來遲。
明晃晃的玻璃門被推開，身着黑色大衣的李允熹走了進來。
“喝點什麼？”楚景言揮手喊來了服務生。
“不用了。”李允熹摘下圍巾，看着楚景言說道，“突然打電話叫你出來，就不好奇一下到底是爲什麼？”
嚴格來說楚景言和李允熹的關係不算太好，因爲高雅拉的緣故甚至算得上惡劣，昨晚接到她的電話時確實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見楚景言不說話，李允熹說道：“看來你已經想到是關於什麼的，你能出來和我見面，我得感謝你。”
“你這麼說話我還真有點不太適應。”楚景言擺了擺手，“說事情吧，雅拉怎麼了？”
“她過得很好。”李允熹撇了撇嘴，“終於考上了自己想要的大學，也讀着對自己有幫助的專業，工作很正常，又不是童星也不是偶像半路出家，這個年紀有現在這種程度，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緊接着李允熹話鋒一轉說道：“只不過，她情緒一直都很低落。”
“就好像梅雨天氣一樣，整個人的狀態十分的差。”
楚景言不自然的撓了撓頭髮。
“看你也知道是爲什麼。”注意到了楚景言的小動作，李允熹說道，“知道昨天晚上我爲什麼深夜纔打你電話嗎？”
楚景言搖了搖頭。
“因爲雅拉先給我打了電話。”李允熹語氣有些沉悶，“接聽電話以後她就開始哭，哭了有十分鐘才說話。”
“說了什麼？”楚景言問道。
“你想知道？”
“別賣關子。”
李允熹笑了笑，說道：“也沒什麼其他的，昨晚高叔叔原本想開導一下雅拉，沒想到壓抑了那麼久雅拉終歸是爆發了一次，她是個不會和父母吵架的孩子，所以只能哭，我不知道高叔叔說了什麼，只知道雅拉爲了替你辯解流了很多眼淚。”
“她今年纔剛剛十八歲，你覺得很殘酷嗎？”
楚景言吐出了一口濁氣，默默的轉過頭望向窗外。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沒什麼複雜的。”李允熹攤了攤手，看着楚景言說道，“我叫出來也只是好奇一件事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
“你的想法，關於雅拉，也關於你和雅拉的關係。”
楚景言繼續保持沉默。
見狀，李允熹哼了一聲：“我做的最壞的打算是以爲你會說你們兩個之間沒關係，還好，你沒說這句話。”
“說了會怎麼樣？”
“那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我回去就和雅拉說，不用等這個白眼狼，他不會管你死活的。”
真是最毒婦人心，楚景言心想。
“我不管你現在是不是真的已經有了女友，也不管你是已經腦子開竅，終於學會用着自身條件去逍遙自在，楚景言，我求你就告訴我一件事。”
李允熹凝視着楚景言的眼睛：“你真的喜歡雅拉嗎？”
“這個問題重要嗎？”楚景言問道。
“當然重要。”李允熹當然道，“如果是兩個互相喜歡的人，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喜歡的話，你們應該在一起，雅拉那麼好，就算我沒看出你有多好，我也得承認如果從看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你確實挑不出什麼實在的毛病，這不是一件對誰來說都是開心的事情嗎？”
“你難道不知道嗎？”楚景言身子前傾看着李允熹說道，“江北李家的大小姐，你告訴我，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這回換成了李允熹啞口無言。
楚景言背靠着沙發，忽然笑了一下隨即說道：“如果，我說如果，如果現在這種狀態的不是雅拉，而是你，你知道我會面對什麼嗎？”
李允熹看着楚景言。
“只要我冒出一點點想親近你的一向來，那麼運氣好一點，我會丟掉工作丟掉身份然後滾回中國，但是在中國我沒有身份，於是我就會被遣返去美國，說白了，我就會丟掉一切。”
“在美國，沒學歷沒資歷沒背景，我就有得從頭再來，而且很有可能就那樣沒人知道的被丟進海里喂鯊魚。”
“運氣差一點，我或許會被你那幾個脾氣火爆的叔叔廢掉一條腿，然後再被打回原形。”
“一個街頭地.痞出生的人，就算現在在鴨鷗亭，在梨太院被人怕着畏着，即使在一家跨國公司有着一份聽起來還不錯的工作，那又怎麼樣呢。”
“終歸，終歸也還是隻是個扔掉了棒球棍穿上西裝的地痞罷了。”
“將門之後怎麼會允許自己優秀的兒女和一個地痞扯上關係，豪門大戶怎麼會用正眼看一下一個地痞？”
“你是個演員，知道電視劇裡面的都是假的，所以以後別問我這麼幼稚的問題。”
“什麼是現實？這就是現實。”
楚景言看着李允熹接着說道：“好在是雅拉，高社長不屑做這種事，顯然我的上司也確實很器重我，也在保我，但即使是這樣，我還是被下放到了一家娛樂公司當什麼破總監。”
“在那些大人物眼裡我是什麼？其實就是個無關緊要，隨時都可以替代的人而已。”
“你以爲我很喜歡這個工作？去.他媽的。”楚景言爆了句粗口，“我就是爲了活着，就是爲了好好活着而已。”
“所以，如果因爲什麼狗屁喜歡，就有可能丟掉現在的一切，我絕對不會去冒這個險。”
李允熹微微蹙起了眉頭：“我以爲我想象中的楚景言沒有這麼膽小。”
“你把我想的太強大了而已。”
李允熹沒有給楚景言喘息的時間，突然問道：“喜歡嗎？”
楚景言沒有回話。
“告訴我，喜歡嗎？”
沉默。
“楚景言，我聽叔叔說去過你，你當年帶着十幾個人就敢衝進梨太院廢了一個日本人，一個人就敢去碼頭和那幫越南人談判，你已經接手東方國際大部分的娛樂會所，自己的店也好好的開着，現在你手底下那麼多人，銀行卡里那麼多錢，你膽子爲什麼就變小了？”
“我就問你，你喜歡嗎？”
“喜歡。”楚景言擡起了頭。
“很喜歡。”
“非常喜歡。”
“喜歡的要死。”
“喜歡的我差一點就忍不住要去當什麼童話人物，喜歡的我現在做什麼事都感覺是爲了逃避一樣。”
看着李允熹楚景言說道：“這是我的實話，你還滿意嗎？”
“但是，那又如何呢，什麼都沒改變。”
楚景言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李允熹一人坐在位置上，目送着楚景言的遠去。
確認楚景言已經完全離開後，李允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直接拿起來放到耳邊說道：“如果全聽到了的話，這下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