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王本來遠遠地在門口張頭探腦瞧看大殿的戰況,當大魔神像睜眼時,他也看到,被迷在當地,然而他的實力出衆,抗性頗強,不過一個恍惚,就恢復了。
恢復之後,見大魔神像渾身佈滿魔紋,這麼大的陣仗,不用想也知道他暴走發飆了。一聲怪叫,趕緊竄回遁門。
這個時候,還在場上圍觀楊敢當圍毆大魔神像的,除了玩家,也就只有那羣一開始被大魔神像嚇得暈倒當場,以及到現在還嚇得動彈不得的可憐人們。連之前從發狂中恢復過來的大熊,都被收回了寵物空間。
大魔神像壓箱底的大招,也就在這種情況下,迫不得已地發了出來。
只見他猛然往地上一蹲,右手掐着奇怪的印記,往地上一拍。
頓時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像一朵鮮花綻放,迅速爬滿大殿內的每一寸空間,爬牆走壁,乃至佈滿了天花板,這還沒完,大量的符紋,如泄閘的洪水,順着宮殿的長長通道,向着宮外涌了出去。
時八細看之下,纔看出這華麗的黑色符紋,其實是一層薄薄的黑色焰火,跟大魔神像眉心獨眼中噴出,佈滿他全身,以及之前令得大熊發狂反水的黑色火焰,是一樣一樣的東西。
弄明白這一點時,他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也被這股黑色符紋的洪水波及。不只是他,他旁邊的玩家隊友們,附近或戰慄不能動彈,或暈倒躺在地上的羅剎們,身上也開始密佈這樣的符紋。
下一秒,防低血薄的時八,就被撲天蓋地的大招秒了。
發出大招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隊友們。
他們已經全部都被狂化了。
在場所有被黑色火焰沾染,以至身上佈滿黑色“紋身”的人,全部都被狂化,衝着四處,不分敵我,隨便攻擊。
整個大殿,也就只有楊家的石敢當們,沒有被黑色火焰沾染,還能保持清醒,堅持不懈地保持着對大魔神像的圍攻。甚至還有足夠多的人手,抵禦外圍的衝擊。
時八身爲道士,在這亂軍中,算是生存能力最低的一批。
事實上,在場所有玩家們的生存能力,都是場上墊底的水平。
如果不算喝藥的系統福利與奶媽加血加防等等的團隊配合,只是瘋狂像野獸一般四處亂擊,進行純粹的“血囧拼”,以玩家微薄的血量,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場面下hold得住!
故而亂戰才過二三輪,便紛紛喪命,化作白光消失。
玩家相對怪物的優勢,無非道具裝備以及配合,這些在發狂狀態下都不能用,當然拼不過怪物。怪物對玩家僅有的優勢,也無非比玩家防高血厚兼耐抗,故而在這樣的場面下,當然是比玩家更能抗得住。
抗過兩三輪亂擊,最初的瘋狂結束之後,還堅挺地活在場上的,自然是在這樣的遊戲規則,防最高,血最厚,“實力”最強大的那一批。
不過瘋狂的結束於他們而言,不是最終的解脫,而是更邪惡的噩夢的開始。
密佈他們全身的黑色火焰,熊熊燃燒,開始向他們的眉心匯聚。在血腥的刺激下,這一進程,分外迅速。很快一隻黑裡透着血紅的眼睛,便宣告成形。
隨後,他們不再互相攻擊,而是井然有序地,向着兀自圍着大魔神像纏鬥不休的楊家石敢當攻去。
若說場上防最高血(或耐久)最厚最耐打擊的,除了大魔神像,也就是楊家的這羣石敢當了。
之前混亂中波及他們的攻擊,於他們而言,簡直跟撓癢癢似的。而現在大殿裡還活着的羅剎們的攻擊,於他們而言,也僅僅是有些麻煩而已。對於一支人數多達三十的華麗麗的BOSS團(至於,防與耐久,向BOSS看齊),這點麻煩,還算不上棘手。
如此一來,大魔神像臉上明顯的得意之色,以及他嘴裡鬱悶而快意的叫囂,便分外令留在原地伺機復活的玩家們感到不解了。
玩家們還沒復活,是因爲他們在等。等待恰當的時機。
等着大殿裡的黑色符紋(火焰)消失。
不過事情的發展,非常迅猛。
待到大殿裡的火焰,稍稍熄落,而猶未滅盡,大魔神像發出囂張的宣言:“你們這羣混蛋,浪費我積攢千年的業火,老子要抓住你們!讓你們在無間地獄中,受無盡業火!”
他的話音剛落,衆人便聽到宮殿的外面傳來巨大的吼聲,一羣亂七八糟,衛士夾着平民的“軍隊”,自長長的通道涌了進來。這些人的身上,佈滿黑色符紋,他們的額間,睜着一枚黑色豎眼。
衆人頓時知道這傢伙哪裡來的自信:原來他發出來的所謂業火,波及的範圍竟然如此之廣,將外面的人也牽涉到了。
只是不知他的這個範圍到底有多廣。
同時大家也大概明白了,爲什麼他發這一招時,會顯得如此鬱悶乃至蛋疼。
多半是這一招要消耗的東西,是一次性產品,或是使用之後,於他消耗甚大,如果隨隨便便用了,而得不到相應的“回報”,發招的人,自然就會像他一般蛋疼。
像這樣的大招,多半要在人流密集,尤其是戰力出衆的人流密集處,比如兩個勢力大決戰的殺場……這樣的地方使出來,才能收到最大的回報。
而在這宮殿裡,人口的質量其實不錯,只是數量方面,肯定無法令他滿意。只是眼下被一羣不知哪來的打不退的石頭一般的頑物圍堵了脫不開身,而周圍圍觀的玩家們那漫不在乎視他如盤中小菜的神態,以及自然而然放出來的那種“氣勢”,又令他感到了莫大的威脅,似乎這羣人真的像他們表現出來的“滿溢的信心”一般,有百分百的能力收拾掉他。
故而被迫使出了這一招。
這一招使出之後,他的鬱悶,其實不止沒有消退,反而更加嚴重。甚至想要吐血。
他實在沒辦法理解。
爲什麼之前那羣完全無視他的赫赫兇名,大大咧咧站在一旁圍觀着他的戰鬥,似乎有百分百的把握收拾他的奇怪的羅剎們,竟然是如此的弱不禁風!如此的膿包!如此的不經事!如此的花拳繡腿!如此的三腳貓!
他們表現出來的實力,簡直連最螻蟻最差勁的夜叉都不如!
而他堂堂的大魔神像(“****”,暫時以大魔神像代之),竟然愣是被這羣不知天高地厚,因爲無知所以無畏的二愣子們嚇倒了!
嚇得竟然令他“迫不得以”使出了他壓箱底的絕活!
這叫他如何不鬱悶!如何不蛋疼!如何不吐血!
“真是可惜,你們的那羣夥伴,實力居然比螞蟻還弱!這樣的貨色!居然也敢向我挑釁,實在是讓他們死得太痛快了!”
本應保持神秘莫測的高手姿態,不宜多話的大魔神像,也由於這山高海深的無盡鬱悶與怨念,變得話多了起來。
“我要詛咒你們!你們這羣混蛋!明明弱得跟沒殼的軟蛋似的!居然還……”
大魔神像,找不出恰當的語言,可以渲泄他現在的悶氣,可以足夠有力地表達他胸中的怨念。
他的鬱悶與後悔與不甘與憤怒與怨恨,實在已經超出了語言所能表達的範圍。
他大魔神像縱橫這麼大一輩子,也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鱉!
就好像武松路過景陽崗,猛招頭見一隻老虎向他撲來,於是花費無比巨大的代價,使出一招龜派氣功之類壓箱底的不世神功,終於將老虎收拾。
結果直到勝利的那一刻,才赫然發覺,那TM竟然是一頭紙老虎!
無法形容。實在無法形容。
大魔神像這一口悶氣,連發泄都已經找不到對象!因爲惹出他這一口悶氣的人們,已經被他的絕招放倒了。
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這時涌入通道的人們,已經快到撲進殿中來了。
大魔神像知道,他已經掌握到絕對的優勢了。
然而這TM是一場多麼無趣,多麼憋屈的勝利!
至少他這時是這麼認爲的。
不過很快,一道白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白光閃出中,一個令他不知是暴怒纔好還是欣慰纔好的身影出現了。
那個人臉上,竟然還是掛着那漫不經心,一點不把他當根蔥的嚇(氣)死人不償命的自信微笑。
暴怒當然要暴怒,不是那羣傢伙,他怎麼可能好端端地被人唬得使出最後的絕招!欣慰也有道理,他的滿腔鬱悶,終於有了一個活生生的渲泄對象,不至於因爲找不到苦主而悶成內傷了。
復活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時八。
眼下殿中的火焰還沒有熄,但是事態緊急,哪怕叫他再掛一次,他也得處理掉從通道中涌進來的“外援”們。
這些源源不斷涌來,也不知究竟會有多少的外援,換任何一個人來處理,都會覺得極棘手,尤其是在一出來就得發狂的情況下。
也只有時八,才能不費吹灰之力,恰到好處地將他們料理於無形之中:
這羣源源不斷涌來的外援,放在大殿裡,當然是一股了不得的變數。
然而一旦涌入裡八卦,面對早就摩拳擦掌,殺氣騰騰站好包圍圈的戰士們……
翻得起多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