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陰間局勢,兩位想必已經知道。無法無天!擾亂陰陽!我巴蜀境內還好。巴蜀之外,聽說有的名大山川,已經全部被惡鬼佔領!佔山爲王,爲禍陽間!真是豈有此理!大逆天道!罪無可恕!”張修亂七八糟罵了一通,才道:
“想我天師鬼道!自創教立派起,便以維護陰陽界平衡,匡正鬼道秩序爲己任!我張陵天師,在立教時,降服八方鬼帥,鎮壓六大魔王!聲威之盛,天下陰魂鬼物,盡皆收斂,不敢出陰陽界!想不到我張陵祖師一旦飛仙,天下鬼物,便如此猖狂!真當我鬼道無力主持鬼界大局邪?”
張修非常憤慨的樣子。時八很想告訴他鬼界猖獗僅僅是個巧合,跟他們的張道陵天師是死是活完全無關。(張陵就是張道陵。)只是這事涉及系統,跟NPC沒法說。也就任他將鬼族肆虐的責任攬到自家頭上。
“如今我五斗米教,欲隨祖師遺志,肅清天下惡鬼,回覆陰陽倫常,誓師出蜀,征討天下羣邪,兩位道友皆是年少有爲,志向超卓,器宇不凡,不如與我鬼道,一同起事,做一場無量功德!”
時八正想出言婉拒,他們還有唐小的事情不明不白,哪裡還有心情幹別的。
“尤其是之前那一路羅剎鬼軍,竟然敢惹到我豐都城來!真當我天師道無人?”
“羅剎鬼軍?”時七忽然神色一動:“你說前面打進豐都城來的,是羅剎鬼軍?”
“道友也知道羅剎鬼軍?哦!是了!羅剎鬼軍最近佔領了北地陰山,聲名鵲起,其勢力暗中南下,影響非常大,道友身爲有道鬼修,知道羅剎鬼軍,也不稀奇。”
“你說的羅剎鬼軍,他們的頭目叫什麼?”時七繼續追問。
“他們的頭目,分別名叫羅剎青,羅剎紅,羅剎黑,羅剎白。這四名惡鬼,每一名都有深不可測的實力,出神入化的神通,更皆性情極端陰險邪惡,非常不好對付。”張修說着說着,臉色也凝重起來。
時七的臉色也有些差了。
“我有些明白了。”時七喃喃道。
時八:“什麼?”
“當初不停追殺我的,就是這四個玩家!看樣子,他們對我們,不是一般的討厭啊!連唐小都被他們拿來變着法兒嗝應我們!”
張修:“如此,咱們更應一同出蜀!”
叉叉叉年,益州牧劉焉,任張魯爲督義司馬,任張修爲別部司馬,盡起蜀中鬼教精銳,出蜀肅清天下鬼孽。
第一站,便是蜀東北的巴山秦嶺。
時七的鬼軍這時正缺實戰鍛鍊,如今隨着鬼教的大軍一起上路,去秦嶺與巴山剿匪皆打鬼,路上的實戰大把,要人有人,要鬼有鬼,正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捱餓有人送饅頭。除了路上需要不時小心散人的“隊伍”搞點鬼,別的都沒什麼缺憾了。
時八這時隱身在北方恆山城內,通過轉身安插在此地的探子,暗中打探唐小的消息。最終得到的有效結果,是一段視頻。
視頻中,昭君模樣的琵琶精精神煥發,與青紅黑白四羅剎笑在一起,唐小冷冷地站在一旁。不時有士卒從高梓的樹洞中出現,帶出大袋大袋的木鬼核心,木鬼核心被琵琶精以獨特的呼吸法門洗煉吞吸,琵琶精的容色愈見光采照人,她手中的琵琶也變得愈加青翠欲滴,乍一看,琵琶精清晰得像是要化作真人一般,她手中捧着的琵琶,也鮮活得像是要生根發芽一般。
看到這些,時八大致可以猜測唐小爲什麼要跟他們過不去了,多半還是爲着昭君的事。他被要挾了。
“遊戲而已。你妹的!”時八搖頭苦笑:“真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這麼多年的同學,居然還不如一堆數據重要!”
大致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時八反而釋然了。他已經知道唐小爲什麼這麼做了。唐小這麼做,多半是羅剎的要求,但唐小本人,也是因爲報着一線希望,才肯配合羅剎的吧。
“如果昭君已經被他們控制的話,那麼這個控制,嚴重到什麼程度了?”時八繼續分析:“唐小不肯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多半是怕我們太過‘好心’,一時衝動,壞了他的事。但是他本人的計劃又是什麼?他需要我們配合嗎?他打算用什麼辦法對付那四名玩家?又用什麼辦法對付琵琶精?他有把握麼?”
“不行吧!”時八下意識地搖着頭:“琵琶精看樣子是可以通過吸取木鬼精華來增長實力。唐小現在的實力,哪裡鬥得過她?那四名玩家,也不會給他‘智取’的機會吧!我必須幫幫他!怎麼幫呢?直接上大概不行……”
時八想了又想,忽然一拍腦門,有了!
如果有絕對的實力的話,何需糾結於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跟人鬥智?快刀斬亂麻就好!以前時八沒有這麼快的刀,但現在的話,剛好就有這麼一把刀!
時八想到了東海的道士王陵。他跟唐小掌櫃,論性情,是相當相似了,沒準把這事一說,他能答應幫忙,插手俗務一回。
於是上東海,花果山福地地穴。見了王陵,用他可以理解的方式,將事一說。
結果王陵關心地問道:“那名琵琶精,還有她捧着的琵琶的情況,你能詳細描述一下嗎?”
時八仔細地描述了一番。畫面中那一鬼一物,帶給他最大的感覺,就是生機濃郁,簡直就像是要活過來一般!
“她打算稟氣成真!”王陵做出結論。
“稟氣成真?”
“稟氣成真,不修而得道!理論上,天地萬物,都是聚氣凝形,化形生靈,通靈入道。但天地間的生靈,與氣之間,還隔着一層‘形’。有形之障,阻人悟道。而稟氣成真,首先便拋掉形跡的拘束,再聚集足夠多的天地元氣,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再度演化出由鴻蒙開闢至今,無數億萬年間,聚氣凝形,化形生靈的歷程。在對這樣的歷程的體驗過程中,破而後立,直接通靈入道。
所以說,稟氣成真,不修而得道。因爲凝氣成真的過程,本身就是在演道。最終只要凝成形體,必然是契合某一大道的天生道體。因爲不契合大道的,自然而然便無法凝氣成形。”
“原來如此!那隻琵琶精已經稟氣成真了?”
“沒有!哪那麼容易。她若能稟氣成真,轉眼便有無邊法力,廣大神通。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哪裡還用得着躲在陰間的那種小地方!只是根據你的描述,她就是打算想走這條道路。畢竟,鬼類的話,這條路子確實是天然適合他們,因爲鬼類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都是已經失去肉身形體的人。”
“原來如此!”時八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鬼族的玩家,有一個特色,就是“真氣”屬性比人族玩家高得多,是有額外的加成的。而對鬼而言,“氣”或者說“真氣”,本來就是一個極重要極重要的屬性。
他們的生存,成長,戰鬥,無一不是與各種“氣”息息相關:最開始的新鬼,是在陰氣恰當的地方,比如陰性的地穴,比如陰間的“陰河”旁邊,吸收空中游離的“陰氣”,賴以維生。平和穩重的陰氣凝得足夠多了,就可以吸收相對狂躁活躍的煞氣,殺氣等等。
到最後,甚至可以施展技能,掠奪或竊取陽間生靈的“陽氣”。
“天地間的元氣,演化到現在,各種元氣雜氣相互混合,早已經越來越斑駁不純,想不到現在這世界,竟然還可以找到那麼多純粹的青木之氣,足夠被人凝練成形,這真是莫大的機緣!事不宜遲,遲則有變!聽你的描繪,那琵琶精已經吸收了足夠的元氣,怕是再過不久,就可以試着凝氣成形了!到時別說我不一定製着她住,就算制服了她,想必與她命魂糾纏的那位昭君,也早就在稟氣成真的過程中被浩然大氣衝散了!”
“有這種事!”時八也不由大驚。
唐小恐怕根本還不知道世上有稟氣成真這一回事,更別提知道這其中的玄虛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他有什麼後招或計劃,也只是一場笑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