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數下人魚貫拾着木梯而上進入孤樓中,敞開的木門內同樣高懸着紅燈籠,跨過低矮的門檻進入樓房內,衆人都沒有眼前一亮或是驚豔的感覺;相比孤樓外的排場,房間內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除了透着紅色光芒的燈籠外,屋內連個小擺設都沒有。
“其實華麗的擺設,永不如一位美麗的女俠,站在家徒四壁的屋子內。”牛下花說道,在場的人都是老狐狸,聞言後皆露出竊笑;牛下花此語看似在讚揚官詩詩的美麗,但暗裡意思卻是指,官詩詩也就是個樣子貨,擺出來當花瓶。
但官詩詩沒聽懂這句話,從她對牛下花送去一個意思很明確的感激眼神,就知道這姑娘確實是個雛;這樣的一個女俠佔據着陰癸派掌門之位,肯定是禍非福,但對在場的諸位俠客來說,肯定是福而非禍。
“掌教,您身負重振魔門的責任,而我等皆是鋪助您的人,所以,唯一命武境,正是提升我魔門的最佳途徑,還請掌教三思。”牛下花見官詩詩居然沒聽懂自己隱藏的話音,頓時歡喜的很,展開三寸不爛之舌,鼓對官詩詩開啓“唯一命”武境,也只有官詩詩的“天魔令”才能夠開啓。
赤坦旦暗中向牛下花伸出大拇指,牛下花得意的甩了甩他的馬尾巴,這小子的髮型就是把散亂的頭髮隨意一綁,很多人背後叫他“牛尾巴”;其餘的俠客都沒有說話,卻以站位來把牛下花拱托出來,以表示牛下花是他們這批俠客中的重要人物,這是一種心理暗示的做法,也只有在場的老鳥們,纔會不需要事前討論,就可以很默契的配合。
官詩詩果然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她知道赤坦旦,也知道牛下花,準勃使與月之哀傷出手,讓她知道此二人對她懷有敵意;其實老鳥們都清楚,這只是一種很平常的“黑臉與白臉”的手段,月傷與準勃使扮黑臉,牛下花與赤坦旦出來扮白臉,若是黑臉與白臉都唱不下戲,沒姿勢與強擼灰煙滅又會出來和稀泥。
但現在看來,官詩詩太嫩,赤坦旦等三人都沒有出來,她就掉進牛下花挖的坑裡;聽完牛下花一心爲魔的話,官詩詩展顏一笑,屋內頓時如萬紫千紅花綻放,牛下花那小子也沒說錯,再簡陋的屋子,只要有美女在,那美女就是最好、最華麗的裝飾。
手掌一翻,一枚白色的令牌出現在官詩詩的手掌心,她無視其餘的俠客,只是盯着牛下花,牛下花這小子很會來戲,一看到令牌,馬上就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大聲喊道:“見過掌教,官掌教豔絕天下,霸氣側漏,千秋萬截,一統江湖。”
“官掌教豔絕天下,霸氣側漏,千秋萬截,一統江湖。”赤坦旦等一百多名俠客,很配合的齊聲喊道,雖人數較少,聲威卻極盛,也相當的令人沉迷於此威盛中,從而失去理智或是熱血不涌,做出一些比較腦殘的事情。
官詩詩臉色通紅,如同喝多了酒般,腳步有些虛浮,只有象赤坦旦這種經歷過無數次大場面的人,才能抵抗這種排山倒海式的喊聲;但如果只是菜鳥,被這麼多人齊整的喊口號,那後果就象官詩詩這樣,腳步虛浮,滿心得意加歡喜,而她不知道,這是在場俠客故意弄出來的,就是要讓她迷失自己,從而開啓唯一命武境。
“唉,欺負這樣一個小姑娘,太跌份了。”沒姿勢望着前方搖搖擺擺趕路的官詩詩,很是無奈的說道,此話一出,鄙視無數。
“你要是覺得內疚,可以不去唯一命。”牛下花很好心的說道。
“此乃關乎魔門興衰,吾豈能因小失大。”沒姿勢相當霸氣的說道,衆俠客翻白眼無語。
唯一命武境的入口並非在孤樓內,而是離孤樓北方約十分鐘腳程的地方,那裡橫七豎八擺放着各種形狀不同的岩石;官詩詩沉浸於歡喜之中,拿着陰癸派掌教令牌,朝最中間的那塊岩石行去,而一百多位俠客則用祈盼的眼神,注視着官詩詩的動作。
“哼”,如一盆冷水般的清哼,將在場諸位俠客的心頭之火熄滅,準勃使念出“清音禪”,牛下花跺腳發出震動之聲,赤坦旦長嘯一聲擾亂那冷哼的頻率,林林總總的手段,將那聲冷哼帶來的音攻效果全部化解掉。
但諸位俠客卻沒有歡喜之情,以一人之聲大範圍攻擊一百七十多位俠客,還逼得這麼多俠客聯手抵抗,這說明發出冷哼的傢伙實力非常高,最少也是玄字號一級壁壘修爲;只是這樣的人,怎麼會藏在如此偏靜的地方,而且官詩詩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在衆多俠客聯手抵抗冷哼時,官詩詩好象遇到了什麼人,發出歡喜的叫喊。
“瑪的,臨門一腳卻射偏了,跟國足一樣臭腳。”牛下花恨恨的說道。
官詩詩的身影就在那岩石叢中,由於視野受阻的原因,俠客們看不清她在做什麼,但隱約有聲音傳來,顯然官詩詩正與誰在說話,搞不好就是那個冷哼出聲的人;此人太厲害,俠客們對視一眼後,很有默契的紛紛朝後退去,很快就退出了雜亂的岩石叢,來到一片寬闊的河灘之地。
一陣奚奚索索的聲音傳來,衆人左右看看後,皆把眼光轉到牛下花的身上,牛下花朝旁邊一蹦而開,跟着一起注視他之前所站的位置;那地方的沙子正微微翻滾,約摸數十秒後,滿是泥土,枯葉的頭顱從地上冒出來,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嘀咕道:“挖地道真不是人乾的活啊!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咦,咋這麼多腿?槽……”。
還沒槽完,脖子上就被數十根繩索套住,刺蝟軍打戰的時候總喜歡套人,這招也被廣爲流傳,現在的老鳥們身上都帶着多條鷹勾爪,以方便套人;那打地洞的俠客被數十人一使勁,就乖乖的從地度被拖了出來,他一出去,緊接着又是一顆人頭冒出來,下場自然也與最先那位一樣。
接連有五個俠客從地洞內被赤坦旦等人抓了出來,其中一名魔門俠客似乎認識這五人,仔細打量一番後說:“後漢五鼠?還真的是你們啊?這周圍沒有古墓,你們這是搞哪樣?”
後漢五鼠是一羣專門盜墓的俠客團隊,在後漢也略有名氣,由於盜得全是高官達人的墓,使後漢的門閥極度憤怒,懸賞捉拿這五隻老鼠;五鼠也懂得拿捏分寸,沒有去盜當今在位的國主之墓,所以,國主沒有發通緝令捉拿他們,他們就算被抓到,最多就是一死,而不會一無所有。
“夜鷹保大蔥?”最先被抓出來的俠客,望着那名認出他們的魔門俠客一眼後,也很驚訝的說道。
夜鷹即是保大蔥的俠號,他也是後漢國的俠客,與他說話的是五鼠中的老大“鑽天鼠找妞暖牀”,鑽天鼠找妞暖牀這時候纔有空打量周圍,然後額頭上冷汗密佈,“臥槽尼瑪的,老子運氣也太衰了吧?這是江湖強人集中營嗎?赤坦旦、牛下花、月之哀傷、沒姿勢、強擼灰煙滅……,隨便出來個,都能把哥五個挑翻啊!”
見多識廣的後漢五鼠,有些驚恐的對視一眼,仍由老大鑽天鼠出聲說話;鑽天鼠嚥了咽口水,有些結巴的說:“各位大哥,小弟混口飯吃不容易,如果此次的墓是你們看中的,小弟等五人願當前鋒,替大哥們掃清前路障礙,事情若成,小弟們也不會奢求什麼,只望大哥們高擡貴手,把小弟五人當個屁給放了。”
“墓?”在場的諸位俠客聞聽此處居然有墓,皆冒出一個想法,然的齊齊朝前面的亂岩石叢望去,官詩詩進去後一直沒有出來,看來唯一命武境的開啓估計有點懸;但這裡有墓,是不是說這墓就是唯一命武境的進入口?若是的話,就算沒有天魔令,諸位俠客只要找到入口,同樣也可以進去。
只是有天魔令的話,進去是百分百安全的,而沒有天魔令進去,入口就非常的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在入口處隱藏的雜亂勁氣中;內力是汲取空氣中的能量而產生的,而武境入口就含着大量雜亂的內力,這些內力若是遇到正運轉心法的俠客,就會自動朝俠客的身體涌進,由於內力所屬不同,就會造成對俠客的傷害,最終會令俠客喪命。
若是不運轉內功心法去走入口,卻是望其門而不可入,普通人是進不得武境,要想證明自己不是普通人,就必須運轉內功心法,讓武境知道;因此,這是無解的命題,只能運轉內功心法,闖進入口,抵抗雜亂的內力,好在入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扛過去後就安全。
以赤坦旦等六人爲首的俠客商量一下後,又跟同屬魔門分支的俠客交流一下,最後全部同意去探一探那墓;鑽天鼠總覺得這趟下去不是好事,有心拼着一死離開這險地,但他不敢保證自己五人一死,這些江湖強人會不會惱羞成怒,若真的惱羞成怒,那他們五人可真的是無立足之地啦!
現場的一百七十多名俠客,鑽天鼠是都認識的,雖然沒有與他們有過交往,卻都知道他們的來歷及雄厚的勢力;如果這一百七十多俠客,一起下令狙殺他們五隻老鼠,那這個遊戲天下,他們這五隻老鼠還能去哪裡?
正因有如此清楚的瞭解,鑽天鼠放棄一死了之的做法,與四位兄弟暗中嘀咕商量後,再次鑽進地洞中,率領一百七十多強人俠客,在彎彎曲曲的小坑道中爬行前進;等最後一名俠客消失在洞口處時,留下來掩蓋痕跡的錦毛鼠,三兩下就將周圍的泥土掩蓋好,並掃除一切痕跡後,消失在夜色處,他也沒打算與兄弟們分開,此地的洞原是一個他們設定好的出口,只是沒想到這個出口,讓他們變成了打工仔。
錦毛鼠離開沒多久,官詩詩就從岩石叢中走出來,有些驚愕得望着空蕩蕩的河灘之地,“怎麼一下子全走光了?哎呀,那我怎麼辦?”官詩詩又覺得委屈,不聽指揮的淚水再次涌出,她恨恨的抹着眼睛低喊道:“流什麼啊!真是氣人。”
錦毛鼠繞了一大圈確定沒人跟蹤後,從另一個預留出來的出口鑽了進去,地底下有很多他們五鼠故意打出來的死角坑道,就是預保有人跟進來;憑藉五鼠自己研究出來的記號,鐵毛鼠花了將近二十分鐘,趕上了大隊伍,隊伍己經正式進入墓穴內部。
“銀池兵林,銅井鎧屋,哇嗚,兄弟們,我們發財啦!”待看清楚墓內寬闊的環境後,鑽天鼠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隨後就發現自家兄弟哭喪着臉,纔想起這地方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鑽天鼠的臉也頓時垮了下來。
赤坦旦從來沒有盜過墓,遊戲裡的盜墓與現實中也大不相同;所謂銀池兵林,銅井鎧屋,是遊戲內墓的一種佈置,有這樣佈置的墓,至少都是皇室貴人的級別。由銀礦溶化成的池子,就橫亙的通往主墓的道路中間,這些銀水己經固化,並且有銀毒隱藏在其中,若想把它們重新鑄成銀子,就需要另外的道具纔可以。
不過,正如鑽天鼠歡呼的那樣,寬達百米的銀池,若是真的全部被提取出來並鑄成銀子,至少也有三千萬左右;兵林是類似現實中兵馬桶的存在,它位於銀池後方,是墓中的第二道守衛,兵林裡的士兵類似機械傀儡的存在,與官詩詩當初召出來的“天魔衛”也有點相同,這代表着如果能打破兵林,就可以收到家丁。
銅井是指第三道墓中守衛,需要從銅井中穿過才能到達主墓;因此,銅井是必須闖得地方,遊戲內有黃金、銀子、銅錢三種貨幣。如果能把銅井內的銅水全部提取出來,自然也能得到大量的銅,然後鑄造成銅幣,最後的鎧屋,則就在主墓中,屬於主墓的陪葬品,讓墓主死後也有鎧甲可以穿,繼續威武霸氣。
而這種陪葬性質的鎧甲,品質都是非常高的,否則不可能會存放那麼久,所以,鑽天鼠興奮高呼發財;但在場的俠客並沒有關注這些利益,對他們來說,財物己經不是第一目標,他們在遊戲中都擁有各自的產業、商團,只要慢慢的擴充,財富就會源源不斷。
但如果沒有強悍的實力,所有的財富最終都會是別的人,所以,在場的俠客最想的是進入唯一命武境,獲得築壁材料,提升自己的實力;當然,白撿來的東西豈有拱手送人的道理,魔門俠客們都沒有去爭奪,而是把分配權交給赤坦旦等六人,這六人就代表整個魔門四個分支的利益。
鑽天鼠是羨慕忌妒恨,他很羨慕這些江湖強人們的冷靜,面對銀池銅井,這些俠客沒有象他們這些俠客一樣,一涌而上開始搶奪,而是很冷靜的站在一邊;鑽天鼠恨這些江湖強人的冷靜,如果這些江湖強人出手搶奪,他們五隻老鼠也可以搶上一些,然後趁亂躲一邊,等待事態的發展。
沒姿勢從儲物道具中取出一根較長的針,刺入固化的銀池中,長針很銳利,一下就刺透下去,隨後長針發出“嗡嗡”的聲音;沒姿勢搖了搖頭說:“銀毒太強,稍一沾上就會全身腐爛而死,並且我們常備的解毒丸,對此毒不起作用;如果想要得到這批銀子,需要較長的時間,少則三天,長則一個星期才能清理完銀毒。”
赤坦旦眯着眼睛打量銀池上空,他指了指那上空的位置說:“銀毒會不會形成銀霧,籠罩上方?”
“會。”沒姿勢很乾脆的回答,衆俠客陷入沉思,他們不是在想如何獲得銀子,而是在想如何突破那己形成巨毒的銀池上空;不從上空掠過去,他們就無法到達主墓的位置,也就無法進入武境。
牛下花取出一把品質是丙階的兵器,隨手朝前一甩,兵器在穿過銀池上空時,毫無阻礙的飛落到池對岸,但落地時卻是悄無聲息;衆俠客運轉內力定眼一看,發現那把兵器己是成爲碎屑,但仍然保持兵器的原狀,這說明如果他們沒有任何防禦措施的飛過去,到達對岸時,就只剩下一堆骨頭。
“鑽天鼠兄弟,能不能從下面挖條地道過去?”月之哀傷扭頭問道。
“試試。”鑽天鼠回答道,然後與其餘四個兄弟,快速的在地上挖了個坑,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坑中,連泥土都沒有甩出來。
“這要是召到軍隊中,打戰的時候很起作用啊。”牛下花感嘆道。
十來分鐘後,一臉髒兮兮的鑽天鼠冒出頭來,有些沮喪的說:“沒辦法挖過去,銀池下方是很堅硬的岩石,就算我們五人不吃不喝的挖,也需要將近半個月才能挖過去。”
“你們以前沒有遇到過這種銀池嗎?”強擼灰煙滅問道。
“嘿,大哥,要是能遇到的話,我們早就洗手不幹了,幾千萬的銀子,足夠我們大手大腳的開銷,何必還要做這種惹人厭的活計。”鑽天鼠乾笑一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