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馬腳中

露馬腳(中)

狼來了,狼來了……

張知一臉怪異地看着喬以航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然後臉色微微一變。

“你先帶她回房,不許關門!”喬以航鬱悶地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着高勤來電。

張知聞言什麼都沒說,徑自扶着小周進門。

喬以航正要接起電話,就聽到身後傳來重重得一聲——砰!

……

喬以航看着緊閉上的門和手裡鈴聲不斷的手機,最終決定先接電話。他特意走得遠些,以防止張知貼着門板偷聽。

“你和小周朝夕相對三年,終於決定私奔?”高勤第一句話就差點把他嗆死。

喬以航道:“我們只是來參加朋友的婚禮。”

“兩個人一起參加朋友的婚禮?”高勤道,“以喬式夫婦的名義?”

這次喬以航真的被嗆到了。他輕嘆道:“高董。”

“讓我做證婚人?”

“不用這麼麻煩,准假就好。”

“婚假還是產假?”

“……年假。”喬以航儘量保持着自己頭腦的清醒,不要被對方糊弄過去。

高勤嘖嘖道:“小周的年假你來請……果然是因爲她胸不夠大的關係?”

喬以航:“……”

隔着一道門,外面的世界精彩,裡面的世界更精彩。

張知把小周扶上牀,正要替她去倒杯水,就聽她突然坐起來,對着他大喊一聲:“大喬!”

張知皺了皺眉。看上去,她酒品不像很好的樣子。正當他考慮是不是真的應該把門打開的時候,小周下一句就讓他徹底改變了主意——

“你要漲我工資,必須的!”小周瞪着他,憤怒地嘟囔着。

張知試探道:“漲工資?”

小周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這一千塊我賺的有多辛苦嗎?又要……又要什麼什麼……又要背遊戲資料,還要……還要做那輛熱得要死的破車……嗚嗚,還要去洗手間躲那麼久……很辛苦的……”

張知越聽越覺得她話裡有話,“你爲什麼要這麼辛苦?”

“還不是爲你!”小周眼睛瞪得滾圓。

“我?”

“你沒事玩什麼遊戲……還用我的身份證……”小周嘴巴一扁,眼淚差點落下來,“勞動人民賺錢是很辛苦的……”

“玩遊戲,用你的身份證?”張知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臉上表情卻冷厲到不行!

小周還是毫無所覺,依然在哪裡絮絮叨叨,“這種婚宴不想參加就不參加嘛,被人人肉就被人肉嘛,又不是沒被人肉過……多一次,也不會少一塊肉……關我什麼事?又拖我下水……你知道嗎?我喝酒很辛苦的……”

張知雙眼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頓地問道:“喬以航在遊戲裡的ID叫什麼?”

“小舟啊。”小周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不過我也叫小周,所以我不會記錯的……哈哈,啊……嗝!”

……

所以說,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

那個在遊戲裡面裝的像白癡似的丫頭其實是個曾經九十多級的高手?

眼前這個是派來頂包的冒牌貨,真正的小舟就是剛纔那個口口聲聲自己全國知名度很高的臭屁明星?!

那他之前對着遊戲裡小舟的憧憬和幻想是爲了誰?在來之前的興奮和激動又是爲了什麼?!

張知的拳頭隨着起伏的情緒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他努力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在怒火即將噴發的剎那掉頭地衝進洗手間,然後隨腳一踢,重重地將門踢上!

大概門震動聲太大,所以坐在牀上的小周被震了下,又仰面躺下了。

張知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白皙的面孔隱隱透着青色,眼睛裡滿是憤怒的火焰。尤其一想到那個罪魁禍首就在門口若無其事地自編自導自演着自以爲是的戲,他就感到怒氣好像要從胸腔裡奔騰而出。

看到自己在遊戲裡對他那樣的小心呵護,他一定笑得牙齒都掉了吧!

他現在一想到曾經做過的那些自以爲浪漫的事情就覺得胃酸噁心地要溢出來。

“嘔!”

小周的嘔吐聲隔着洗手間的門板傳過來,好像一種另類的嘲笑。

張知猛然轉身抓住門把就想衝出去,但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帥帥帥在那頭催促說快點下樓,他們正想商量這一會兒去鬧新房。

張知隨口應了一聲,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潑了潑臉。

……

不行,如果這麼早揭穿,那遊戲就玩不下去了。

喬以航……

既然他喜歡扮人妖,他就讓他扮個夠!

既然他喜歡裝路人,他就讓他裝個夠!

遊戲從現在……纔算正式開始。

喬以航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三次對小周的胸部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這次絕對只是單純的參加婚禮之後,高勤纔算放過他。

他鬆了口氣,來到小周房門前按門鈴。

其實經過他這麼一鬧,張知就算本身是人渣加色鬼也絕對不敢對小周做什麼的,但他還是忍不住過來看看。

門鈴響了大概一分鐘,門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喬以航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拼命按了兩三分鐘,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想到當初小周喝醉酒後的種種劣跡,他覺得內心的不安像墨水滴在紙上一般暈開來。

他叫來樓層服務員,然後再三表示住在裡面的是他的助理。樓層服務員在請示主管獲得其同意後,幫他打開房間門,陪同他進入房間。

一進門,一股醉醺醺臭烘烘的味道就像雲霧般撲了過來,差點讓兩個人背過氣去。

喬以航走了兩步,見小周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睡得人事不知,旁邊是吐得一塌糊塗的穢物。

“喬先生。”服務員皺着張臉,剛要說什麼,就聽喬以航冷靜地搖頭道,“抱歉,我弄錯了。”

“啊?”服務員怔怔地看着他,他卻已經捂着鼻子出去了。

喬以航下樓在前臺開了間保密房,順便幫前臺兩個女孩簽了個名。她們原本還想合照,被婉拒了。萬一照片流落到媒體手裡,那他和小周真是不私奔都得私奔了。

他回車庫,將手提電腦和行李拿上樓。雖然原本沒打算在這裡過夜,但是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準備了衣物,沒想到真的用到了。

前臺分房間的時候他同意要求和小周在同一樓層。不過在南北兩頭,僅僅在打開門的時候能彼此遙遙相望。喬以航覺得這個距離很好,至少可以讓他覺得記憶中的那陣“毒氣”其實是離他很遠的。

他進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洗了個澡,然後吃飯吃一半的後果就體現出來了,肚子咕嚕咕嚕一直叫。他原本想叫送餐服務,但是菜譜上的東西實在不靠譜,麪包漢堡饅頭冰激凌……如果不是酒店介紹上面寫着這裡是五星級大酒店,他幾乎要以爲自己住的是一家快餐店!

想想那家咖啡廳的簡餐味道還不錯,他換了身休閒裝,帶上副金絲邊框平光眼鏡下樓。

大概他住在這家酒店的消息已經在內部流傳開來,所以原本空蕩蕩的走廊從他一出門開始就變得熱鬧起來。各種各樣的制服可以看出他們來自各種各樣的部門,但是不約而同的,她們都很忙碌地穿梭在樓道里。

喬以航視若無睹地進電梯,直奔意大利餐廳而去。

所謂食色性也,食物總是被美色要重要得多。

由於宴會廳在咖啡廳和電梯之間,所以從電梯出來,便不可避免地要路過那裡。說實話,對於天鬥和落雪無音的長相他還是很好奇的。可惜來的時候大堂的照片已經撤走了,所以他在路過時特別多看了兩眼,卻正好和張知的目光對上。

如果說之前在張知眼睛裡看到的是一種陌生而含蓄的疏離,那此刻他確定他看到的絕對是赤|裸裸的怒火。

……

喬以航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暗道:難道戰魂無極真的看上小周,想有更進一步的交往,所以把他當成了假想敵?

就在他猜疑不定時,張知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所謂輸人不輸陣,喬以航收起驚訝,泰然地看着他,“來參加婚宴?”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落在張知耳朵裡就好像在嘲弄他的無知。他強忍住將拳頭揮到他臉上的衝動,冷冷道:“關你什麼事?”

喬以航被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弄得窩火起來,沒好氣道:“那你走過來做什麼?”

“放屁。”張知漠然道。

“……”喬以航雖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但還是下意識地捂住鼻子,“你……”

張知冷冷地挑起眉,“怎樣?”

喬以航想起之前爆粗口,被媒體曝光的後果,緩緩將涌到胸口的怒氣吞了下去,微笑道:“要不要考慮去廁所拉拉看?也許你真正需要解決的不是氣體,而是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