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熱化中

白熱化(中)

完全不等於上脣碰到下脣的觸感,而是火熱地傳遞這一種不受控制的酥麻。

喬以航不是第一次接吻,但他是第一次心跳跳得這麼用力,比初吻那次還用力!

……一定是因爲以前他都是主動方,而這次是被動方,沒有心理準備,受了驚嚇的關係!

喬以航很快找到原因,正準備狠狠推開張知,對方卻先一步退開了。

推人的手僵在半空,光從姿勢看,完全看不出是準備去推人,還是準備去抱人。

幸好室內黑暗,兩人雖然稍稍習慣了在稀薄的光線中視物,但看到的只是朦朦朧朧的輪廓,還看不清楚對方具體的表情。所以喬以航纔有時間藏好臉上的尷尬。

張知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和電視裡演得一樣。”

沒頭沒腦的一句將喬以航原本要衝出口的責問噎了回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什麼?”別告訴他,他只是想試試接吻是什麼滋味!

喬以航發誓,他要是敢這麼回答,他一定會出拳的!

“電視裡情侶接吻,不是都說滋味很美妙嗎?”張知舔完嘴脣還不夠,又用手指抹了抹,微笑道,“原來是真的。”

“……”喬以航呆呆地盯着他,儘管黑漆漆的,但他就是能準確地分辨出他五官的位置,“這是你的初吻?”

張知眯起眼睛,“你的不是?”

廢話。他是歌手,算上MTV,算上所有的NG,都初吻三十次了。只是看着張知失望又憤怒的眼神,喬以航竟感到一陣心虛。怎麼說,對方都是初吻,對比起來,好像是自己佔了便宜……等等!他是被強吻的那個吧?

他連忙用手狠狠地拍了下額頭,想要將自己拍得清醒點,不要被對方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所迷惑。

張知聽到拍額頭聲,還以爲他在懊惱,胸口那股悶氣總算消下去一點,嘟囔道:“這麼早熟做什麼?”

……一個今天剛剛二十歲的人居然說他早熟?

喬以航甩了甩頭,決定不讓自己的思緒跟他到越來越詭異的方向。“我說,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下剛纔的行爲?”

張知沉默。

“嗯?”喬以航施加壓力。

“我去開燈。”張知摸索着朝門的方向走去。

喬以航未出聲阻止。有燈光更好,表情、手勢加語言,應該能讓他們一次性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燈啪得打開。

喬以航因爲突如其來的白光,忍不住眯了眯眼。

“啊,我想起來了。”張知突然擊掌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你在說什麼?”喬以航一頭霧水。

張知道:“你不是讓我解釋下剛纔的行爲嗎?”

……

剛纔的行爲哪裡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了?

明明是野獸**,十分無禮!

張知見喬以航怒目而視,疑惑道:“我說錯了?”

“用正常點的話說!”喬以航也沒有去糾正他。在他看來,張知絕對是因爲誤解那八個字的意思所以纔拿來用的。

張知收斂表情,看着他,很認真地回答道:“情不自禁。”

“……”喬以航嘴角一抽又一抽。

其實有句話他很久之前就想問了,爲什麼和張知在一起的時候,常常讓他有種被當做言情小說女主角的感覺?

喬以航繼續怒目。

張知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

……

就是這個討厭的眼神!

喬以航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張知的外形自然是相當好的,演個偶像劇或是愛情電影的男主角不成問題。事實上,哪怕是他這樣的條件的人,看到張知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深情凝望的時候,的確是很養眼的畫面。但是……如果自己不是那個被凝望的對象,那麼他的心跳就不會這麼快,全身的汗毛不會豎得這麼直,整個腦袋也不會這麼暈沉沉的不舒服!

喬以航將所有的錯全都歸咎於對方。

“今天是你生日,我就當這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深吸了口氣,“反正大學裡這麼玩的人也很多。”

“大學裡這麼玩的人也很多?”張知聲音陡然上揚。

喬以航不理他,繼續接下去道:“所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們還是吃蛋糕吧?”

“烏龜。”

“……”

張知冷聲道:“一遇到事情就只會把腦袋縮起來的烏龜!”

“看在你從小在外國長大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對中國人,尤其是中國男人來說,烏龜決定是比狗更加難聽的形容詞。因爲這會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龜公。

張知道:“如果你光明正大地面對,我當然不會說你。”

“光明正大?我哪裡不光明正大了?明明是你黑燈瞎火……”喬以航瞳孔裡的張知驟然放大,不等他反應過來,張知一手扶住他的後腦勺,將他的頭狠狠地壓下自己。

脣再度碰撞在一起。

這次要比剛纔激烈得多。

喬以航只覺脣上一痛,嘴巴不由又張大了些,正好送給張知趁虛而入的機會。

當陌生的溫潤在他口中翻天攪海時,喬以航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是沒初吻經驗的人?

張知的吮吸和舔舐完全出自自己的本能,另一隻手慢慢地移到他的背上,然後順勢下滑。

喬以航背脊汗毛倒豎,猛然清醒過來,擡起雙手將仍沉浸在火熱激情中的張知狠狠推開!

“夠了!”他這次是真的暴走了,一雙眼睛黑得像濃墨!

張知用手背擦了擦嘴巴,昂頭道:“你不是讓我許生日願望嗎?這就是我的生日願望!”

喬以航窒住。

“你還記得我們在遊戲裡是怎麼結婚的嗎?”

喬以航強作無動於衷。

“來月老祠,一起做夫妻任務。”張知記得清清楚楚。

喬以航眼神閃了閃。

“我現在再問一遍。”張知偷偷吸了口氣,高聲道,“喬以航。”

“……”

“和我一起在現實中做夫妻任務吧!”張知一字一頓道,“我會在你挫折的時候安慰你,被人欺負的時候保護你,受傷的時候照顧你……”煽情是技術活,尤其是這種即興發揮的。他停了五秒鐘,又繼續接下去道,“不讓你有時間寂寞,不讓你有空間悲傷,永遠陪伴你,站在你身後……帶你打怪升級。”

喬以航鬱悶地想罵人。

靠!明明是泡無知少女的橋段,他幹嘛這麼緊張!他應該一巴掌呼過去,讓他衝個涼水澡清醒清醒纔對。

“你……”他整理了半天的詞彙,最終憋出一句,“有毛病啊!”當初在遊戲裡就不應該答應嫁給他的,看,惹出多少後遺症。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就是。

張知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伸手。”

“討打?”喬以航眯着眼睛。

張知乾脆拉過他的左手,抓住無名指,然後將一枚明晃晃的東西朝他的手指套去。

喬以航驚得差點連頭髮都豎起來了,手指下意識地縮起,“你做什麼?”

“這裡沒有月老祠,就先用信物代替。”張知理所當然地道。

喬以航慌亂得幾乎連腳跟都站不穩,猛然甩開他的手,怒道:“張知,你別太過分了!”

張知被甩開的手靜止在半空,瞳孔中的情緒劇烈波動,但在喬以航皺緊的眉峰下,漸漸趨於平靜。

喬以航努力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我當你是朋友,又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所以才一直忍受你的無理取鬧。但是再怎麼鬧也得有個限度。你剛纔……我可以看在你生日的份上當做沒發生過。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朋友的,今天的事情以後都不要再提!”

張知嘴脣動了動。

喬以航搶聲道:“當然。如果你不想要我這個朋友,那麼我們以後就保持距離。”

“如果我兩樣都做不到呢?”張知握着戒指的手緩緩垂下,伸進褲兜裡,臉上是雲淡風輕的表情。

喬以航心頭莫名一痛,卻依然咬牙道:“那麼,我會單方面做到。”他說完,擡腳就走。

他們站的位置原本就離門不遠,所以開門關門前後不過五秒鐘。

門外,喬以航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張知一個人站在那裡,直到雙腿發麻,才慢慢走到窗邊。

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大大小小的水珠掛在玻璃窗上,晶瑩剔透,圓潤無暇。

他縮了縮肩膀,屈膝坐了下來,雙手枕在膝蓋上,木然地望着黑夜的盡頭。

蛋糕放在桌上,散發着陣陣甜香,卻沒人有欣賞。

他的思緒飄回很多年以前。

也是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晚上。

原本約定要出現的父母都沒有出現。

而他,就這樣做了一個晚上。

一樣的冷清,一樣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