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理直氣壯地說:“這不能怪我們,是他們自己給朋狗友透露了他們身爲‘選中者’的消息,結果在發生了Z博士被暗殺的事件之後,他們就被各自的朋友出賣了。”
狄安聽到這話纔有些慶幸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是“選中者”的事情,一方面他在現實裡的朋友確實不多,另一方面,他是不久前才成爲“選中者”的,是13名中的最後一名,也是唯一一個有過失:政官,應該說他是還沒來得及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才更恰當——年輕人,嘴總有把不住門的時候。
他現在有些後悔加入到Z博士的反抗邦聯議會的陣列中了,但現在不但網絡裡他被時時監控,現實世界裡可能也有那個在周圍逡巡不去的洛濱在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這時的形勢已經不容許他有任何退縮了,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有一個問題卻困撓着他,“洛濱不是遊戲內的一行代碼嗎?怎麼會變成跟真人彷彿的人形機器人的?”
潔中校並不介意回答他這個問題,“我們這種模板的NPC,的人格系統,只要把我們的代碼下載到一個如機械充氣娃娃、機械僕人、機械助手之類機器人的主腦硬盤裡,就能同時在現實裡跟我們這些模板的人物進行交流了。屆時既能在遊戲中爲玩家出謀劃策,又能在現實中照料玩家的起居生活。是最優秀地生活副官……”
潔中士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因爲她看到狄安一副豬哥的表情。雙眼變成心形一樣色迷迷地憧憬着,如果真有一個這麼貼心地機械女僕時時刻刻陪在身邊,那簡直就是荒淫的帝王一樣的生活吧。
潔中校瞪了他一眼說:“不要妄想了,我反正是不會到現實社會裡照料你的!”
被驚醒的狄安心裡直罵娘,他被蘇菲糾正着已經不暴粗口了,但有時仍習慣於先在心裡罵上一句,“我纔不要你這塊性冷淡的大冰塊呢。倒貼也不要。你怎麼就不是小鳥依人、體貼入微的類型呢?真後悔當初爲了節省時間而隨機出來了你,早知道我就花些工夫認真設定一番了。”
潔中校冷冷地迴應說:“您要是不滿意地話,可以接受殖民委員會的重新委任,屆時就可以重新設定參謀軍官的姓名、性別、外貌以及性格了。”
“又是這一句!明知道我不能重新設定還故意這麼說!恨死你了。”狄安惱怒地迴應完,就氣哼哼地回到了司令室,他還有些事情要向馬丁求證。
馬丁是雪莉_希蜜絲伯爵手下的頭號戰將,遊戲中擁有尼普頓這個高貴的姓氏,爵位子爵。現實中則是安全局特別行動小組的負責人之一,因爲在暗殺Z博士的行動中。安全局的監視系統被人入侵,他參與行動的影像資料便被泄露出去,爲了平息民憤,他就被當作替罪羊被上司停了職。目前專心在家裡玩遊戲。
馬丁,遊戲裡也被稱爲馬丁_尼普頓子爵,雖然被停職在家,但他還是時不時地就能收到一些安全局地消息的。其中就包括那個他曾參與的、在安全局代號爲“基督和他的十二使徒”地叛亂案件。
代號“基督”的Z博士已經被處決,包括安全局的線人“猶大”在內的十二使徒在前些日子已經被處決了3,分別是第2使徒“使徒“腓力”,以及第6使徒“拿但業”,不知道這次又有誰倒黴了。
馬丁在狄安成爲雪莉地男友後,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經過狄安以閒聊爲藉口慢慢繞到叛亂的話題時,他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你是說才結束的那次行動啊。”馬丁自從在得知狄安能搞到絕密的軍事文件之後,就不認爲他向狄安透露這些消息算什麼罪過了,再說了,馬丁只是行動組的人員,他所能接觸到地,大多也是半公開的東西,“一共處決了12名叛黨,他們是第8徒‘達太’、第10使徒‘雅各’以及他們各自的同黨。”
“啊!”狄安驚呼了一聲,“現在已經開始株連他們的朋友了?”
“誰讓他們不舉報呢?”馬丁並不認爲這是牽扯太廣,“聽上面的意思,以後的打擊範圍還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很可能不僅是現實裡的朋友了,連網絡中的屬下們都有可能被株連。”
如果株連到白德、朱萬、唐金等人,狄安一點兒憐憫心都欠奉的,但若株連了雪莉、蘇菲、羅蘭她們,他連死都不會安心吧。“其他的門徒有什麼消息嗎?”狄安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中明顯帶着顫抖。
馬丁並未注意到這點兒異常,“嗯,已經有些消息了,我們把目標鎖定在宇宙內環那些從來都沒有經歷過滅亡的、實力強勁的執政官身上,只要他們是失業者身份,就都有嫌疑。”
這樣的打擊面
顯太大了,不過這些條件倒是蠻符合前12名“選中者沒想到狄安這個有過被滅亡經歷的第13人反而是最安全的,是說安全局還解讀不出這款遊戲的源文件嗎?那該怎麼對這些有嫌疑的玩家進行監控呢?”
“人肉搜索引擎啊。”馬丁回答說:“現在失業者這麼多,稍給點兒好處以及就業的承諾,就能獲得大量的眼線,他們還以爲邦聯工作爲榮呢。”
這句話讓狄安毛骨悚然,國家機器一旦運轉起來,其恐怖的威力是任何一個個人都無法企及的。
狄安聽到人肉搜索引擎後不禁有些疑神疑鬼的,晚上出去散步地時候。偶爾碰到一個人,他都懷疑是不是邦聯的眼線。想到這裡,他就爲今天收到地那個外包裝上寫着“充氣娃娃”的郵包擔心起來,會不會有其他人看到呢?
想到這裡,他也沒心思散步了,馬上又重新進入到遊戲裡,把潔中校叫到跟前說:“你們是不是給每個倖存的‘選中者’都以‘充氣娃娃’的名義送去了機器人警衛?”
“這個我不太瞭解,這是ZERO決定的。想來應該是人人有份吧。”潔中校不知道狄安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白癡!你們這些科學家沒有經驗就不要搞什麼顛覆活動好不好?這會害死人的啊!”狄安捶心頓足地說:“那個真正的告密者‘猶大’想來也收到一份吧,他能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安全局當局嗎?安全局通過‘赫爾墨斯快遞’,很容易就能通過收件記錄單查到收件人地姓名住址!完了,我要被你們害死了。”
聽着狄安對他們的指責,潔中校冷冷地說:“你放寬心吧,他們不可能查到‘赫爾墨斯’這家快遞公司的,更遑論收件記錄單了。”
“自信是好事,但過度自信就是愚蠢了!”狄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們考慮過沒有。如果在送郵件的時候,被周圍的人看到了怎麼辦?如果領着這個警衛出門被其他人發現他的機器人警衛的身份該怎麼辦?你怎麼能確定這些目擊者中沒有安全局埋伏的眼線呢?”
潔中校愣了一下,然後才說:“普通民衆是最善良的,出現眼線地機率應該很低纔對。”
“你那個填滿數字的機器腦殼怎麼能只看普通民衆善良的一面呢?”狄安用看着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她說:“你就沒發現普通民衆也是最容易盲從地嗎?一臉興奮地看着殉道者死難。以及爲獨裁者歡呼地也是這些人啊。若邦聯祭出‘愛國主義’這個法寶讓普通民衆相互監視,他們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後,還能藏到哪裡去?”
潔中校代入新的數據進行了計算,馬上就得出了一個極其危險的結果。“儘管你所提供地數據還只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潔中校仍舊嘴硬地說道:“但我會通ZERO注意這個狀況的,並建議他視情況進行改善。”
“等等!ZERO不是跟你一樣,只是幾行數字代碼嗎?怎麼要向他提出建議?”狄安注意到了潔中校的用詞。
潔中校卻並不想如實回答,“你只要知道,他是極其特殊的代碼就對了。”
狄安心裡還有些忐忑不安,“你們不會是想上演機器人統治人類的老套劇情吧。”
“放心好了,機器人是不可能統治人類的。”潔中校地語氣雖然十分肯定。但狄安並未因此而心安,還是問出了“爲什麼”。
“很簡單,因爲我們學不會主動犯錯。”潔中校的回答讓狄安更加摸不着頭腦。
“咦?不會犯錯難道不是好事嗎?這也要學?”
潔中校並不吝於指教,“正因爲我們不會主動犯錯——這當然不包括那些人爲設定的諸如設計缺陷以及人造病毒引起的錯誤表達——所以只有機器人的世界是一片死寂的,沒有繼續發展和進步的機會。不要質疑主動犯錯與發展進步之間的關係,社會的發展進步離不開創造性的活動;創造性活動的基礎是‘想像力’,‘想像力’這個詞彙的解釋你應該清楚吧:在知覺材料的基礎上,經過新的配合而創造出新形象的能力;這其實就是一連串主動犯錯的過程,憑藉着並不深刻的意識無中生有地生化出許多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
這番回答難道就是Z博士提前設定的?看來那些打碎杯子的孩子應該不用擔心了,犯錯反正不是壞事嘛——不過話說回來了,據說活字印刷術就是因爲打碎了東西,然後再拼回來時,被人靈機一動發明出來的。
“一家之言罷了。”這是狄安對於潔中校那番言論的迴應,反正他們兩個八字不合,想讓狄安說出讚賞的話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