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星系所在星域隸屬於蘇美爾共和國,這個共和國的成員國之一,頗爲實力,首都所在的蘇拉星系,正是新兵們報到的地方。
儘管邦聯軍在新新約克星系潰敗的消息已經在邦聯的各成員國中流傳了,但想加入邦聯軍的仍舊是人山人海的。這些人多是貧民身份,雖然還沒有淪落到等待救濟的失業者的地方,但目前的生活卻並不如意,他們大多都抱着僥倖的心理,認爲加入邦聯軍也不一定會被派到新新約克去,就算派到新新約克也不一定會死。只要能在待遇優渥的邦聯軍中站穩腳跟,他們就算是賺到了,如果能立點兒什麼功勞,弄個一官半職的,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狄安看到幾乎要排到幾裡外的隊伍,驚訝得都閉不住嘴巴,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都接到了申請入伍的回執。這時,一個上尉軍官看到他身上的高檔服飾時,眼前明顯一亮,連忙走過來說:“在這裡排隊只能當小兵,這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想不想直接當軍官啊?中尉5,少尉2,5千,炮術長加3,輪機長加1千……”
狄安目瞪口呆地聽着他報出了一連串價碼,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竟然還可以買賣的。
“這個……官方……”狄安本來想問官方就不管這種幾乎是明目張膽地買賣假軍銜的行爲嗎?
沒想到那名上尉尷尬地笑了一下,“呵呵,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懂行的,確實。官方在叛亂髮生後已經數次跳樓大減價了,中尉降到2萬,少尉1萬。斷‘戰斧’號上所有的職位,可是真金白銀地花了10萬呢,怎麼也得讓我賺點兒錢不是?你要有誠意地們好商量。”
按照邦聯軍的命名規則,“戰斧”號明顯是一艘“騎槍”級驅逐艦,編制爲軍官9人。72。147人,如果他所說的是事實的話,他應該是花了10萬買了所有軍官的職位,除了他自己任外。手頭還有8名軍官的職
儘管狄安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但看着周圍還有許多像他這樣兜售生意的軍官在漫長地隊列裡穿梭着,而旁邊維持秩序地憲兵卻對此卻熟視無睹。就知道這事兒八成是真的了。
“上不上前線啊?”狄安本來沒那麼多錢,這話只是隨口一問的,沒想到卻像是戳到了那位上尉軍官的痛處一樣,讓他地臉色像是便秘一樣難看。
他氣急敗壞地說:“你們怎麼都這麼問,是不是我一說上前線你就躲得遠遠的?真搞不清楚你們,前線有什麼好怕的?這可是真傢伙啊,比《星際執政官》地感覺可真實多了。”原來他還是一名遊戲愛好者,不過,以遊戲的態度介入真正的戰爭,狄安是該說他無知呢。還是該佩服他的勇氣。
不過,在他發完火後,就像是一個被扎破了的氣球一樣蔫了下來。“好吧,打個對摺。中尉1萬,少尉5千,要不要?早知道就只花個5買個上尉艦長好了,本來想找一羣志同道合的夥伴共同指揮一艘戰艦,沒想到最後竟然全砸在了自己手裡。”
聽他這麼一說,狄安倒蠻同情他的,但同情歸同情,他就算是有錢也不會讓一個遊戲發燒友當自己的上司,於是推託說:“我可沒什麼經驗,怕是做不好軍官。”
沒想到這引起了那名上尉軍官的冷笑,“經驗?現在哪名軍官有經驗?那些大家族的私兵們倒是跟太空海盜開過戰,但邦聯軍地老爺兵們,一年下來出勤的總時間都不足一週,哪來的什麼經驗。”
這些狄安也略有耳聞,但他打心底裡就不想相信這是真地,“可……這些新兵們至少需要進行新兵訓練吧,我先練練再說吧。”
“新兵訓練?!”上尉嗤之以鼻,他指着一艘艘升空的運兵船說,“你看到這些運送新兵地空天飛船了嗎?到了蘇拉星位於衛星軌道上的太空港,裡面的新兵就會被塞到停泊在那裡的戰艦裡,然後就馬上開拔到新新約克星系,直接投入戰爭。現在新新約克的戰局已經非常吃緊了,軍方怎麼回給你們留下訓練的時間?”
“啊……這,這不是謀殺嗎?”狄安沒想到會爛到這個地步。
“謀殺怕什麼?死得人越多,擔驚受怕的納稅人拿出的錢就越多,議會批准的戰爭經費也就越多;擊毀的戰艦越多,軍火商獲得的定單就越多,軍方能拿到的回扣也越多;天下哪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比搶銀行還好賺呢。戰爭是什麼?對納稅人來說,那是財富的黑洞,但對某些人來說,那可是印鈔機,相比而言,這些貧民們的幾條性命又算什麼?”這名上尉軍官在看着排成人山人海地想參軍的人時,眼睛中竟然露出了一絲憐憫。
狄安聽他說完,就感覺不寒而慄。那名上尉軍官可能可感覺自己說得太多了,於是揮揮手,說:“看來你並沒有什麼購買的誠意啊,我只好去找其他買家了。沒想到平生第一次做生意竟然虧得血本無歸。”
狄安看他要走,就說:“你這種兩千多米長的小船,戰損率可是很高的。我給你一個忠告吧,想活得長久一些的話,就把你手中的那些軍官的名額贈送給那些願意追隨你的有經驗老兵,這遠比給那些有錢卻幫不上什麼忙的人要好得多。”
“放心好了。”那名上尉軍官明顯沒把狄安的話放在心上,“我一個人就足以把整艘戰艦都指揮好的,用不着別人幫忙。”說完,他就挺自信地走了。
狄安剛站到隊伍後面沒一會兒,身後又綿延出將近一里路的人牆,真是壯觀啊。
幾裡外的徵兵處門口。那些公務員正在有條不紊地登記和核實着每個新兵的身份信息,身份信息裡包含着完備地資料,諸如教育情況、既往病歷、聯繫方法、銀行帳戶之類,所謂指紋在手,再無所求,完全不用像以前一樣要記一大堆的身份證號碼、醫保號碼、電話號碼……
但這些公務員的工作卻突然被打斷了,一名上校軍官帶着幾十名大兵突然涌了進去。這裡的負責人剛站起來,那名上校軍官就拿出了一張末尾簽名的字跡還沒幹透的文件丟到了負責人手裡。說:“叛軍突然以奇兵攻佔了新新約克星系通往新倫敦星系的星門。形勢危急!邦聯軍事委員會命令我們蘇美爾軍區,要以最快的速度派遣不少於10艦隊地精銳部隊趕赴新倫敦星系進行支援。”
邦聯
蘇美爾地營地裡,早已經空空如此了,哪來得“精銳過那名負責人也只能在心裡腹誹。這種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他回答說:“我們這裡早已經滿負荷運轉了,不可能會再快了。”
上校看了一眼招兵的流程。說:“怎麼不能可再快?能省略地步驟就要省略,懂不懂?”
“我們的工作程序已經精減到極限了!”負責人的語氣有些衝,他可不想讓一個大兵對他地工作指手劃腳的。
上校的情緒更火爆,他伸出食指在負責人的胸前點了點,說:“你最好合作一點兒,耽誤了援軍出發的時間,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這裡明明還有進一步精減的餘地,你怎麼就看不出來?”
負責人被胸前那根凌厲的食指的重擊撞得“篤篤”地後退了兩步,但仍不服氣地說:“你能看出來。那你來好了,反正我是沒看出來。”
上校冷笑了一下,不再理他。然後大聲命令說:“這裡已經被軍方接收了,其他人員馬上離開工作崗位。”
那些公務員疑惑地看向了他們的負責人。負責人負氣地點了點頭,這個蘇拉星球上最大的招兵地點馬上被軍方控制了。
上校一邊要求空天運兵船停靠過來,一邊衝着排成長隊地準新兵們喊了起來,“跑起來,所有人都跑起來。”
那些準新兵們呆了一下,最後還是按他的命令跑向了停靠好的飛船,飛船門口早就有一名軍官在那裡等着了,他們像牧民清點家裡地牲畜一樣,把那些準新兵們一個個地趕進了圈裡……呃,是空天飛船裡,一待飛船被裝滿,馬上就飛向了位於上空衛星軌道上的太空港。
這樣一來,招兵地速度果然快了許多,幾里長的隊伍很快就被像根意大利麪條一樣被吞吃掉了。等到狄安走到跟前的時候,那些運兵飛船早已經不敷使用了,但這難不住那名上校,先是強行徵發了民用的公交飛船,然後是貨運公司的貨船,等到狄安上船的時候,乘坐的竟然是一艘豪華的私人遊艇,倒讓他過了一把有錢人的癮。
不過,遊艇裡的環境可不怎麼樣,再豪華舒適的地方,被強塞進了兩百多人,都會感覺很糟糕的。不過,更糟糕的還在後面,這艘豪華遊艇正脫離大氣層的時候,那名坐在前面駕駛艙的負責押運士兵的軍官突然喊道:“拿起你們座位下面的小包,裡面裝着軍服,限你們在換上,否則,將鞭苔二十。”
有個瘦弱的男子說:“抗議使用私刑!”
有個女兵說:“有沒有更衣室?”
還有個年齡一看就不足18歲的,“我的衣服怎麼辦?”
……
面對亂糟糟的局面,負責押運的軍官很有經驗地看了一下表,說:“還430。”並順手拿着手裡的軟鞭“叭”地甩了一個鞭花。
其他人這才驚醒了。雖然狄安感覺這名軍官故做姿態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這時候可不想親身嘗試這個可能性有多少,只是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賣到某個資源星去的苦工,其實這些軍人的平均存活時間要比苦工要短得多。
狄安拉出座位下的小包,發現裡面是一件太空服樣式的軍服,表面是彈性材料,這倒不用擔心號碼尺寸會不合適了。不用,他細心地看了一眼軍服的軍銜,是二等兵的制服。他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努力地脫着套頭衫的胖子,於是悄悄把兩個人的小包換了一下,另一件竟然是參謀中士軍銜,他在第一次在《星際執政官》裡看到潔時,她的軍銜就是這樣的。他還不太滿足,又偷偷看了另一邊的那個小包裡的軍服軍銜,僅是個一等兵而已,這才老老實實地換上。
等這羣人像是羊羣一樣被趕出遊艇時,就已經稍有些軍隊的樣子了。押送的軍官在跟上級聯繫之後,又把他們驅趕到了軍港裡一艘兩千來米長的不起眼的軍艦裡,然後把艙門從外面鎖死了,這纔算是又完成了一次押送任務。
“歡迎你們,我的船員們!”狄安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感覺有些不妙,等他看到通訊屏幕上一字兒排開的9名軍官中,正中站着的那名上尉軍官正是剛纔向他兜售軍銜的那名男子時,他更加確認了他的看法,“我是‘戰斧’號驅逐艦的艦長,普雷厄上尉,我們帶領大家立下獲得你們想都不敢想的榮譽的。好了,現在的第一件事情是……”狄安看到他翻出了一本名爲《艦長指南》的書,然後念道:“分配到合適的崗位,並囑託船員仔細閱讀放置在該崗位上的《說明書》,非常時期,允許艦長使用恐嚇、體罰等非常措施,務必使船員能能短時間內勉強操作各操作檯的電腦……”
他念到這裡把書一合,說:“嗯,就是這樣了,我馬上就下來爲大家分配崗位。”
狄安在參軍前還對自己能夠在戰爭中生存下來信心實足,但看到這位普雷厄艦長的拙劣表現,他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
那位被解職的招兵處負責人正在看着蘇拉星球的本地新聞報道,上面顯示着十餘艘幾萬米長的主力艦和一百多艘輔助戰艦的影像資料,文字註釋是“蘇美爾軍區將派出十萬精銳部隊奔赴與叛軍作戰的第一線,如此規模的軍隊必能消滅叛軍勢力,恢復宇宙和平”之類,稍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的內容。不過普通市民們倒是非常狂熱,叫嚷着要捐款捐物慰勞他們將要派赴前線的英雄們。
不管怎樣,邦聯議會和邦聯軍事委員會,算是給普通市民們一個交待了。
“嘟嘟嘟”,這名負責人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他看到上面的姓名,連忙擺上了一副諂媚的表情說:“蘇林少爺,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裡面是一個頗爲年輕的男子,他說:“有一個叫狄安的新兵今天來報到了,你幫了查查他到哪個艦隊了?”
“在我招收的新兵裡面,並沒有叫狄安的。”這名負責人的汗水一下子流了下來,“不過,後來招兵處被軍方接收了,裡面是不是有這個人,就不太清楚了。”
“啊……真麻煩啊。”那名年輕人苦惱地說:“老好人真不好當啊,我那兩個妹妹都求到了我跟前,沒想到竟然搞砸了。算了,一介平民而已,就算戰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他說着,就關閉了通訊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