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寒把同心蠱的作用一說完,很多人臉上浮現出懷疑,尤其是家裡內鬥鬧的正歡的木家人和孫家人。無論何時,家族裡的權力爭鬥都沒有少過。只要有爭鬥,就少不了骨肉相殘的戲碼,可沒誰見過得到了同心蠱的懲罰。
就比如前陣子孫曜遇到的事情。那幾位可是存心要讓他死的,但他們除了失去了原來擁有的權利,身體任何異狀都沒有出現。如果想奪命都不能觸及同心蠱的底線,那就讓人不得不懷疑同心蠱的存在就只是一個擺設。
看到他們的表情,木天寒接着說道:“看來我要說的更清楚一點。同心蠱防止的是同住谷內的十二家後人之間互殘,以確保十二家始終同時存在。作爲家族留下最優秀傳承的行爲中最常見的一種手段,同族間的內鬥並不在約束範圍內。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強者必須明白的法則。”
林子若眸光暗了暗。雖然這個說法很讓人覺得寒心,不過事實就是事實。或許其中道理有些偏執,但這就是他們這些世家的生存之道。至於那個法則,並不是只有世家子弟必須明白,生活在這個世上的所有智慧生物都要明白。拿句玄學的話說,這是任何人都無法跳脫的道。
聽起來,大家長們和他們說了相當不得了的事情。但給她的感覺,這些除了給了他們必須要團結一體的理由,她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卻一點沒提到。
腦海裡不斷浮現族譜上那些卒日都爲同一年同一天的名字,沒有一個標明瞭死因。其中有百齡老人,也有尚在襁褓中的幼童。
緊攥着的手心傳來陣陣疼痛讓她逼退了眼圈升起的痠痛感,擡頭直視木天寒,“關於五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你們沒有什麼想說嗎?”
木天寒和林子若對視了一會兒,目光轉向了漆雕鵬,“這些還是你來說吧。”
漆雕鵬露出一絲苦笑,“明明大家都知道,非得把這出力不討的事情丟給我。”
對上林子若明亮的眼,他臉上的苦笑更甚,“我們八家人離開谷裡後,很快都靠着自身擁有的才能贏得了世人的關注。爲了不讓人追查到我們的來歷,都儘可能的不和谷裡聯繫。時間久了,除非谷裡主動,我們是不會與谷裡聯繫的。所以我們也不清楚那件事是怎麼發生的。
當初我們八家接到其他武林世家發來的消息,說一支隱藏在秘谷裡的武林勢力被人誣陷搞生化人試驗,正被所謂的國際反生化研究組織圍攻。到了地方纔發現,被圍攻的地方就是我們八家口口相傳的祖地。
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除了那些打着正義之士名號的襲擊者,沒有看到其他活人存在。隨處可見死狀悽慘的屍體,其中不少是老弱婦孺,大多是被最先進的槍械射殺的。”
說着這,漆雕鵬狠狠的敲了下桌子,“當時我因爲已經被定爲族長繼任者,被我的父親帶了過去。親耳聽到那些畜生說,那些老弱婦孺是死在自己族人手上的。
雖然那裡能被破壞的都已經被破壞了,但還是能看出那裡的人平常是怎麼生活的。穿着古老的漢服,用着古老的生產工具,找不到一點現代文明。但在他們嘴裡,這些成了隱藏自己的罪行所作的掩飾。”
看到漆雕鵬的情緒過於激動,木天寒把話接了過來,“你們學近代史的時候應該有學到過,當時國際局勢被生化人暴動搞的十分緊張。不過有一點你們可能不知道,當時我們剛剛經歷過一場動亂的華夏完全被隔絕在製造生化人的造神計劃之外,而且那些生化人還是爲了對抗我們這些阻礙他們侵略華夏大地的武者搞出來的。
我們懷疑過,可能那些國家不甘心生化人戰略的失敗,就設了這麼一條計謀把身爲受害者的華夏拉下水,郭林俞劉四家成了政治的犧牲品。確實,事件的後續發展都在證實着這個猜測。
當時華夏剛擊退外辱平完內亂,國力正處在最關鍵的恢復期。在一些人的推動下,雖然知道這件事有問題,但我們的國家政權還是選擇了啞忍。並配合其他國家,將這件事徹底從歷史上抹除。
不過真相併非如此。二十年前,當年一位組織那次行動的反生化研究組織的頭腦級人物去世,他的孫子發現了他那一年寫的日記,爲逼他們把持他們國家政權三十餘年的在野黨下臺將日記內容公之於衆。
日記中寫到,最開始他們確信那裡是華夏研究生化人的科研機構,所以精心策劃了那次行動。但在僱傭軍攻陷那裡後,他們沒有看到任何和生化人研究有關的痕跡,開始懷疑有人誤導了他們。
就在他們想徹查真相的時候,接到了自己國家的命令,咬定那裡就是生化人研究基地。雖然他們是國際組織,當時卻選擇了國家的利益。爲了隱藏真相,將谷裡被俘的老弱婦孺全部射殺,並將此罪名強加給了谷裡的人。
日記一發布出來,就立刻遭到了封殺,日記上提到過的和參與日記發佈的人在短時間內先後失蹤。因爲找不到證據證明日記上提到的事情存在過,日記的真實性也在有些人的推動下遭到了質疑,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看了眼空着的座位,木天寒繼續說道:“空着的那個位置應該坐着的是劉家唯一活着的後人,因爲他現在的身份比較敏感,暫時不能和你們見面。有件事可以和你們說一下,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和政府那面溝通,驅使政府開始要求和那件事有關的相關提告,要求他們還原歷史真相,目前已經有了些成果。
有幾個國家對那件事給予了正面迴應,不過給的答案很有玄機。說他們沒有參與策劃,僅是在快要落幕的時候在某些人士的啓發下玩了回順水推舟。對於某些人士的身份,答案是創神計劃的開創者。值得玩味的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們提到的這些人已經在暴動中被生化人殺死。”
只要知道那段歷史,就都知道創神計劃。那些擁有超常人能力的生化人一出現在世人眼前,就被宣揚爲是神一樣的存在,因此大肆製造這種存在的計劃被命名爲創神計劃。曾有言論說,此舉將會是人類進化史上的一個重大里程碑。
在狂熱崇拜的驅使下,當時很多人自願成爲了試驗體。但事實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得到的遠遠不能和失去的相比,最後還被當成了戰爭武器,被或秘密或正大光明的送上戰場。在戰爭中明白自己在那些當權者眼裡已經只是會呼吸的武器,於是出現了生化人暴動事件。
林子若從她叔公那知道,不管成功度多少,生化人都有一個致命缺點。他們必須要服用一些輔助藥劑才能正常使用自己的力量,要不然他們會有很大的機率爆亡。
就是因爲沒有那些輔助藥劑,那些參與暴動的生化人才會慘烈的以自爆爲自己的一生落幕。而世人最初拒絕生化人的存在,並不是因爲那場暴動讓他們認識到那些力量過於恐怖,而是無法面對最後的慘烈。其中不僅有被他們奉爲英雄的存在,還有他們熟悉的親人朋友。
歷史都是由勝者撰寫的,這些會影響人們判斷的因素被隱藏了起來。就像那些人把槍殺老弱婦孺的罪名推到他們谷里人身上,那些爲了自己的自由抗爭的生化人揹負上了想要以力量稱霸世界的罪名,並被刻意刻畫成了過街喊打的老鼠。
林子若仔細回憶了生化人繁盛到沉寂的過程,沒有發現什麼地方能讓他們家族和那個創神計劃聯繫到一起。再仔細回憶了她叔公研究生化人得出的那些結論,眸光突然一陣閃爍,“我叔公曾說過,這些年出現了很多高完美度的生化人,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都是純正的東方血脈。”
木天寒聞言蹭的站了起來,“他對此還說過什麼?”
林子若直視他的眼睛,“生化人中的東方面孔是最近三十年纔開始出現的。”
“還有什麼?”木天寒支撐在桌面上的雙手青筋暴起。
林子若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叔公從不和我講這些東西。我知道這些是因爲他對我完全不設防,即使有我在身邊,他在研究過程裡有新發現的時候會像沒人一樣興奮的自言自語。”
木天寒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臉色才恢復平靜。重新坐好,滿臉凝重,“雖然知道生化人試驗就是改造基因,但到現在我們國家的科研部還完全搞不懂那種東西是怎麼創造出來的。怎麼分析都只會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以現在的科技水平都不可能製造出那種怪物。”
這時坐在一旁的楓落突然開口,“林老把這方面的資料交給了我,讓我在合適的時機交給你們。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時候,既然提到了就給你們吧。”
林子若聽到楓落出聲,終於忍不住發了一條信息給他:‘你究竟是誰?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楓落很快就給她回了過來:‘你還記得那個藍眼睛的小哥哥嗎?’
林子若用了很大的心力才壓下心頭的震驚:‘你是小楓哥哥?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楓落:‘是的,在你沒遇到我之前,我就對你的資料瞭如指掌。抱歉,因爲一些原因,我必須對你隱瞞我的身份,所以沒有和你相認。’
林子若:‘你的眼睛?’
楓落:‘現實中還是藍色的。’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兩個人匆匆聊了幾句,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長老團身上。因爲有林子若之前說的兩句話做鋪墊,楓落扔出的這個炸彈沒有讓長老團的人露出太震驚的神色。
木天寒苦笑着搖了搖頭,“林老的心思真是不好猜。”
漆雕鵬在一旁點了下頭,“就比如林丫頭。要不是老孫認出這孩子,可能到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她這十年一直和林老的關係。”
孫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初認出子若,我們一開始調查就收到了警告。從此就能看出,我們對十年前那個死訊的態度讓林老很生氣。至少對於子若,我們被他列爲了不可信任的對象。”
這一點,林子若很同意。林建嶽把她治好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考慮把她交給誰撫養。在接觸她之前,他就和孫家很熟悉。正常說,她身爲孫奇正式收下的義女,把她交給孫家很合適。沒這麼做的原因,應該就是覺得他們不會好好的照顧她。
林子若知道林建嶽最開始排斥撫養她的原因,就是因爲她會讓他覺得自己很老。看過族譜,她才真正理解這話。原來他並不是她的叔公,而是她爺爺的小叔公。也就是說,他是她的太太叔公。一下差了四輩兒,能不覺得自己很老麼?
看到長老團開始圍繞自己的叔公閒聊起來,林子若覺得他們應該再沒什麼事情要對他們說了。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就聽漆雕鵬說道:“該說的我們都說完了,散了吧。”
和林子若比較熟悉的木天寒衝她笑道:“若丫頭,一會兒會來一些其他世家的人,我們這些老古董出去會嚇到人,就不上去了。六叔公給你提個醒兒,這雖然不是你和璞小子正式的婚宴,也要多用點心,別給某些人抓到挑理的地方。”
林子若紅着臉點點頭,“我會小心應對的。”
眼尖的看到其他老頭子也有要和林子若說幾句的意思,聞人夫人趕緊拉着郭美琪湊過來,左右架住林子若往外走。皺着眉的看了一眼跟在一邊的穿着一身黑袍的聞人璞,“你待會兒要是就穿這身,別怪媽不把你媳婦兒交給你。”
聞人璞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這身是子若親手給你兒子我做的。”
聞人夫人哪裡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揚起一臉燦爛,“我說怎麼瞅你這小子比以前順眼多了,原來是這衣服襯的啊。”
聞人璞暗給林子若發了一條信息:‘看到沒?你還沒正式進門,地位就比我高了。’
林子若白了他一眼,衝兩個長輩揚起甜甜的笑臉,“姨媽,伯母,我早給你準備了幾身,等下拿給你們。”
聞人夫人立刻笑眯起眼,“乖怪不得人家都說,生一百個兒子都沒一個女兒貼心。”
聞人璞翻了個白眼,“你女兒不在這兒。”
聞人夫人一臉我沒聽到你在說什麼,親暱的拍拍林子若握在她手裡的手,“子若啊,你是不是就認準我家這根木頭了?”
林子若耳根子立刻燒起來,“應該是的。”
聞人夫人揚起一臉燦爛,“那遲早都要改口,不如現在就改了吧。”
林子若差點左腳踩右腳,還好身體被架着,要不肯定會打個大趔趄。她知道自己認定了聞人璞,遲早要叫這位媽。但知道歸知道,就是光想正式結婚後改口她都忍不住害羞,更何況這隻畫了一撇,那一捺還不知道啥時候畫。
拒絕吧,她怕聞人夫人傷心。不拒絕吧,那個字她現在真叫不出口。看到聞人夫人還滿眼期待的看着他,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她窘的滿臉通紅。
聞人璞一聽到自家老媽說的話,就暗道壞了。忙給自己老媽發信息:‘媽,你嚇到子若了。’
聞人夫人也就是一時順嘴,看到林子若一臉窘色,再收到自己兒子的信息,就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趕忙給郭美琪打了個眼色。
姑嫂處了那麼多年,郭美琪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求救場,立刻笑罵道:“我才找回子若,你想搶得多等幾年。”
聞人夫人微瞪眼,“你是我親大嫂,本來就是一家人。子若在你家和在我家有什麼區別?”
“怎麼沒有,只有沒嫁出去的女兒心裡才只會想着孃家人。嫁了後,想什麼心都要分成兩半。”郭美琪摟過林子若的脖子,和她貼貼臉,“我好不容易找到子若,怎麼也要多霸佔些時間才能甘心放手。”
話轉開了,聞人夫人馬上找起別的話題,“子若啊,等下你說什麼都不能和璞分開。有他在,那些三姑六婆就不會太纏你。”拉起林子若胳膊打量了下,“他一身黑,你一身白,你倆這是在扮演黑白雙煞啊?不行,都給我換身喜慶的。”
要說喜慶莫過於紅色,不過林子若除了那身新娘服,也就有身紅色的刺影套裝,那衣服的款式可不適合在這場合穿。聞人璞除了那套新郎裝,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心神微動就把那身套到了身上。
今天就是補辦個宴席,沒拜堂這個環節,穿這身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林子若把鳳冠收回包裹裡,再從她和聞人璞身上拿下來幾件裝飾,兩間喜服就變成帶着喜氣的普通禮服了。
弄好後,聞人璞將林子若扯到自己身邊,和她一起擺了個pose,“這身夠喜氣吧?”
這時,林子若耳邊響起了系統提示:“您的好友不吃魚的貓發來一條信息,請注意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