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往事隨風

聯盟杯的比賽,確實是每一場都可以隨便觀看的比賽,而且無論線上線下,都是不花費任何費用的。不過就像普通的足球比賽或者籃球比賽一樣,總有那麼一部分觀衆會擠着搶着去比賽的現場,一邊感受着現場環境中的高昂氣氛,一邊近距離爲自己的支持者加油助威。自由世界裡面的賽事,雖然不能做到後面的這一點——另一個位面比賽場上的參賽者聽不到場外的信息——但是正如更加自由的虛擬世界所存在的優勢一樣,觀衆們可以在這個地方享受到更多不一樣的權限與樂趣。

“可以觀看比賽選手的參數?”

走在鬥技場內部的甬道上,段青驚訝地問道:“具體都有什麼啊?”

“屬性,技能,裝備……所有的東西都能看到。”

夢竹自豪地解釋道,彷彿這家鬥技場是自己開的一般:“原本這些東西都是專業的解說員才能看到的,不過後來的觀衆們紛紛對這一點提出的很大的意見,所以……聯盟就把這個權限給開放了。”

“當然,是用收費的方式。”絮語流觴在一旁加了一句。

摸了摸剛剛掏出一大堆金幣的錢包,段青有些肉疼地皺着臉:“結果我就這麼沒了五百金幣……”

“還有便宜的嘛,門票有三十的有五十的,人少的時候還有折扣……”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捂着錢袋的段青大叫道:“那我們怎麼不選那些便宜的啊?服務會變少嗎?”

“不會變少,變少的只是時間而已。”藍女子笑着說道:“一百金幣的我們都稱之爲全票,剩下的那些票都是有一定時限的,過了時限……這些相關的功能就消失了。”

“那……我們現在能看多久?”

“只要你不出這個賽場,看多久都可以。”女子說道:“這也就是許多人賴在這裡不走了的原因。”

“他們沒其他的事務需要處理嗎?就爲了這點小便宜……呃。”

望着笑紅塵那一臉“我已經打算不出去”的表情,段青無奈地閉上了嘴:“……好吧,這次算我虧了,早知道我就買個便宜一點的……”

“你幹嘛,還要做任務嗎?”夢竹回頭問道。

“當然了,不然這五百金幣的虧空誰給我補上啊?”

“怕什麼,你現在就可以掙回來的!”

小姑娘得意地說着,然後在衆人進入到鬥技場內部的同時,伸手點開了一個窗口:“你打開這裡,然後是這裡,這裡……看到了沒?”

“這是……下注?”段青瞪大了眼睛。

“當然了!”金色的馬尾辮來回的輕晃着,與之相伴的則是夢竹來回比劃着的動作:“既然我們都能看到雙方的綜合實力,那麼猜一猜哪邊會贏也就是必然的啦!只要你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看……小到勝負、所用時間,大到選手連勝、總勝場、最後排名什麼的,你都可以下注的,很多選項的賠率都很高啊!”

只要是提到有關錢的問題,小姑娘的情緒都會變得興奮:“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本萬利啊?這可是官方的哦,只有花了錢的人才能享受的呢,誠信保證,童叟無欺,一夜暴富不是夢……”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適合搞推銷啊?”

捂着臉說出了這句話,段青趕緊在周圍的人把異樣的目光放到他們身上之前,拉着小姑娘走到了場內的某個角落裡坐下:“咱們先不要關注這些細節好不好,先看比賽,先看比賽……”

“看比賽隨時都可以看的啦。”

夢竹隨意地一點,一個更大的屏幕出現在了幾個人的面前:“喏,就是這場……這好像是今天的海選賽中的一場吧……現在正在對陣中呢。”

“什……”段青指着鬥技場中央的一大片空地說道:“這又是鬧哪樣,要是能隨便看的話,還要這片場地有什麼用啊?”

“只要進了這裡,隨時都能看比賽的。”夢竹面露疑惑地說道:“……你說什麼?哦,中間啊,那個……是一會有什麼大家共同關注的比賽的時候,一起放給所有人看的。可能是現在看的人不多,所以現在還是空閒……”

“共同關注的比賽?”段青再次問道:“什麼樣的比賽纔算是共同關注的比賽呢?”

“所謂的投注,實際上也是一種投票方式。”絮語流觴再次解釋道:“聯盟會根據相關的人數和各自投注的多少,結算出每場比賽的關注度,然後作出排序。每一天,這個服務器裡專門觀看比賽的場地內,會將這些排名靠前的場次按時間依次播放,就像是放電影一樣……”

“然後我們就像看電影一樣,是吧?”指了指夢竹前方的那個熒幕,段青淡淡地笑道:“所以纔會有這些東西……”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想看那些的。”小姑娘回頭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支持者,更何況……還有撞車的事情生呢。”

“嘿,同時看兩場比賽,這種事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段青沉思了一陣:“那麼現在,誰身上的錢……不對,誰的關注度最高呢?”

“聯盟杯的個人賽目前已經進行到了第八輪,現在只剩下了幾千位選手了。”

這一次,暗語凝蘭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所以……冠軍選手的預測現在還很激烈,彼此之間的差距也比較小,目前排名第一的也不是大家所熟悉的職業選手,而是一個叫做聖馬詹士的人……”

“聖馬詹士?聽這名字……是個戰士嗎?”段青問道。

“是的,沒有職業背景,沒有行會,但自從進入比賽以來,他每次都是以極快的度碾壓對手。”女僕微笑着說道:“所以現在他的呼聲很高。很多人還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呢,好像是叫做砍先生……”

“唔……是這樣嗎?”

望着場內逐漸開始變多的人羣,段青放下了手中一直在掂着的錢袋:“那……我們的老朋友呢?”

“斷風雷目前還算比較高,排名第五,維扎德的會長落日孤煙目前排名二十一,自由飛翔排名二十九,一夫當關的韓三石……目前排名六十三。”

“嘿,老傢伙……”段青搖頭嘆息着,然後擺了擺手,示意對方繼續。

“目前比較有名的人當中,還有天下第二的會長惡魔復生,目前排名三十七,雲驚步排名三十九,曙光榮耀的幻夢則是四十二,惡魔樂園的大菠蘿排名五十,公正之劍的格雷厄森好像是六十八……”

“說起來,這個格雷厄森……好像在塔尼亞的時候找過我來着。”無視了對方爲何記得如此清楚的這個疑問,段青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我記得這個行會以前的老大是個叫拉麪的吧?怎麼……”

“東豐拉麪是他們的前任會長,現在也已經退役了。”暗語凝蘭小聲說道:“聽說他已經回到家中,專心經營他們家的麪館了。”

“這樣啊……”

有些無精打采地晃了晃腦袋,段青又沉默了一陣:“那麼……有沒有其他幾個人的消息,比如……”

“哎呀你問那麼多幹什麼,自己打開面板查不就完了?”小姑娘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低語,不過出聲音的夢竹卻是沒有轉頭,只是用一隻手拉着段青的胳膊,盯着自己面前的比賽說道:“快看,快看,這兩個人……你說誰能贏?”

“他們兩個?”

望着屏幕里正纏鬥在一起的一個持斧的玩家以及一個持雙劍的玩家,段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們兩個有什麼特別的嗎?”

“沒有,兩個人全身防禦都是一般,那把斧子上附帶了一個技能,還附上的火焰攻擊的特效,另外那個傢伙的短劍上……好像有一個連擊效果的加成。”小姑娘低聲解釋道:“不過那個雙劍戰士的技能欄裡,有一個副手武器熟練的被動技能,似乎可以讓他在雙手持有武器的時候增加一些攻擊力……”

“怕是不只增加攻擊吧?”段青撇了撇嘴:“我猜那個劍手在現實中肯定是個左撇子,看他那劍花耍的……”

“那……你看好那個雙劍男了?”

“唔……或許吧。”

“好!”

喜滋滋地在旁邊的按鈕中下了注,夢竹抱着小腿開始認真地看起比賽來,又被晾在了一邊的段青苦笑了一下,然後轉頭望了一眼後面已經開始大呼小叫,給某個選手加油助威的笑紅塵,有些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你們啊……”

“真是辛苦你們了。”

“沒事的。”

眼神的交換中,藍女子率先回答道:“除去喜歡錢的這一點,小妹妹還是很不錯的人呢。”

“跟原來的小狐狸有些像呢。”暗語凝蘭則是掩嘴偷笑了起來:“怪不得少爺……先生你這麼關心呢。”

“倒不是因爲這個。”段青有些無謂地擺了擺手:“只是……有些緣分而已。”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再解釋一些什麼,周圍的競技場的座位上,一些人的目光的變化引起了他的注意——沿着老舊的石制坐席,三三兩兩坐在一起的玩家們的眼光由遠至近,向着段青他們所在的位置匯聚過來,不過早已有所察覺的段青,卻是知道生變化的原因是什麼,所以他與其他兩個女人的目光,也放到了逐漸向着他們走過來的那隊玩家們的身影上。領頭的那個身材魁梧的玩家本來還與身後的幾個人有說有笑,不過隨着距離的接近,他的目光也開始逐漸落下,放到了段青的面容上。

“我們的軍師大人。”火紅色的法袍停在了段青的面前,如山嶽一般的陰影的頂端,洪亮的嗓音緩緩響起:“就是他吧?”

“如果傳言沒錯的話……”在他身後的隊伍裡,一個黑衣的書生笑着回答道:“就是他了。”

“那個人是……落日孤煙!”

“維扎德的人來了!”

“後面的那個就是浮生掠夢吧?”

“黑衣,摺扇……沒錯,就是他了,沒想到他們竟然也分到了這個服務器裡……”

“啊啊啊啊我的偶像!”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從遠方響起:“我要找他簽名!”

“都閉嘴!”

紅袍男子瞪大了雙眼,朝周圍的所有人怒視了一圈,總算把所有圍觀的目光逼退了八成,然後理了理自己的長袍,安然地在段青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本來我還有些不相信……”

“不過看到你們兩個,我還是有些信了。”

環視了一圈絮語流觴與暗語凝蘭的表情,他盯着段青的臉,壓低的嗓音猶如雄獅的低吼:“你就是段天峰?”

“你看,我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與之前刻意的低調不同,段青朝着身旁的藍女子與微笑女僕示意了一下,然後笑着回答道:“這麼明顯的標誌……你覺得呢?”

“這麼說……你承認了?”落日孤煙的臉色一沉:“很好,那麼……”

“我不是。”

出乎意料的,段青突然搖了搖頭:“隨你們怎麼猜,不過我確實不是段天峰。”

“嗯?”

“如你們所知,斷天之刃已經退役了。”段青再次笑了起來:“而我可以保證……他再也不會出來了。”

“你……明白嗎?”

彷彿整個世界都沉寂下來的氣氛中,紅袍男子又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要將段青的臉與心都看個通透,不過一旁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浮生掠夢,卻是率先打斷了沉默:“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再參加比賽了?”

“不不不,不是我,是段天峰不會了。”段青微笑着說道:“而我……我又跟他沒什麼關係,不要放在一起說好不好?”

“哈!原來是這樣……”

落日孤煙兩手一拍,然後撐到了自己的膝蓋上:“廢話說了那麼多,這不還是沒有什麼兩樣嗎?”

“當然有區別。”

段青沉默了一陣,然後搖了搖頭:“我只是我,我就是我,我與段天峰,以及他所代表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可以聯繫在一起的地方。”

“以前的那些事,都已經隨風而去了……想必你們也是這麼認爲的吧?”

落日孤煙的眼睛低垂了下去,跟隨在他後面的幾個玩家也各自對視着,似乎沒有什麼能夠說出來的話,只有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黑衣書生,看着段青徐徐說道:“也就是說……”

“克魯希德,昔日的王朝……不會再出現了?”

“不會了。”段青低聲回答道。

“呵呵呵呵……”

書生低沉地笑了幾聲,然後話鋒一轉:“說起來……我們兩個之前是不是說過話啊?”

“哦,你還記得這件事啊。”段青擺出了一副高人的模樣:“說起來我們還有些緣分……”

“那麼說,之前風花鎮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

一聲女孩的驚叫突然從段青的身後響起,將在場的衆人都嚇了一跳,下一刻,段青的腦袋下就出現了一雙小手,然後掐着他的脖子前後搖晃起來。

“你賠我的五十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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