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暢緊緊的伏在葉珊冰冷的背上,後者奔跑時的顛簸令他的傷口傳來一陣陣撕痛。隨着葉珊躲避行人時的一個跳躍,腹部很不友好的發出一聲“啵噗…”,感覺像切豬肉時切開肌肉纖維的聲音。高暢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該死,能不能慢點!傷口裂開了。”
“哼。”葉珊沒有理會他,繼續在人羣中穿梭着。
“可惡…”腹部的傷口又拉開,鮮血開始滴下。行人只覺得一陣帶着腥味的勁風吹過,然後臉上一涼。一摸,血…名副其實的腥風血雨…
正當高暢打算鬆開一隻勾住葉珊脖子的手去捂傷口時,葉珊慢慢降下了速度。
只見她從左手臂內側的鎧甲中取出了兩個圓珠,挑了個黑色的吞下。想了一會,轉過頭將剩下的那顆紅色圓珠遞給了背後的高暢:“吃下去,能治傷。”
接過珠子,高暢有些犯難了。不是他質疑葉珊說的話,而是這麼大顆珠子叫他怎麼吃得下啊。他嘗試着將珠子含在口中,也許能含化吧。
葉珊又開始奔跑了,高暢忍受着顛簸時的疼痛努力含化口中的大珠子,下腹一墜一墜的,似乎下一刻就會有腸子掉出來,驚恐之下高暢不顧一切的用牙齒猛的一咬。
‘崩’耳膜中傳來悶悶的玻璃碎開聲。珠子被咬裂了,一股甘甜的流質從中溢了出來,直接流入高暢的喉嚨。
舒服的哼了一聲,高暢感覺到身上的多股熱流,都在向腹間的傷口處匯聚。那是恢復能量後的納米機在運作。隨後,腹間的傷口就似乎被什麼托起,再也沒那種快要破開的墜墜覺。再之後,那裡開始麻起來,感覺血也止住了。
因爲是伏在葉珊的身上,高暢看不到修復的過程,但他仍然覺得神奇無比。若是有無數顆這樣的珠子,是不是就等於擁有不死之身了呢?他突然想。
…
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理,葉珊並沒有告訴高暢真正將研究所的人引來的人是她,而是將責任推到了高暢身上。於是,害怕連累家人的高暢主動提出了逃到山林中暫避的決定。
在葉珊不下於汽車的高速奔跑下,兩人只花了半小時就逃離了市區,闖入就近的山林之中。
雖然不知道研究所的人會追蹤到何種程度,但在山林中,車輛是絕對無法通行的。奔跑了一下午,即使葉珊的身體不同於常人也消受不起了。
在山野中轉了許久,兩人終於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個座落在半山腰的人家。當葉珊攜着高暢出現在房子主人面前時,可憐的老農民險些被嚇傻了。嚇到他的不是葉珊,因爲葉珊早就將體表實體化的納米機融回了體內。真正嚇到老農民的是赤着膀子一身鮮血的高暢。這一身血的小青年該不會是殺人犯吧!?老農民驚恐的猜想着。
沒有做任何解釋,也沒必要做解釋。在葉珊給這個老農民塞了100塊錢後,他們得到了最好的房間。報警?這山旮旯里根本沒電話這高科技東西。
房主人領着他們進屋,向右跨過一道兩公尺的門檻,他們看到了今晚過夜的房間。
近百年的木製房屋內,且不說那黑黃的牀鋪能發出雞屎臭味的這等奇蹟,那坑坑窪窪的黑油地面令兩人在屋內走路時都需要擔心不被絆倒。高暢有些心疼:100塊…住這種房子,值嗎?
時值傍晚,天還是幽幽的藍,但太陽已經落到了房子的背面,被山林遮住。於是高暢這邊提前進入了夜晚。
天氣依舊炎熱,山林間的蚊子特別的多,高暢身上的血塊和汗散發出來的氣味很快便引來大量蚊蟲。被叮得忍無可忍的高暢再也忍不住洗澡的衝動。向老農民要了盞煤油燈,高暢順着老農民的指示來到了豬籠邊。
一個坑,三面再圍上竹柵欄,掛一面布就是廁所了,而現在還兼任了浴室的職責。
盤坐在木盆中,高暢清洗着白天的傷口,溫度適中的水在拭去污穢的同時也帶走了心靈的疲憊,仰望着深藍天空中的那一兩顆星,他心裡突然堵得慌。
爸爸媽媽應該在找我吧,我沒有回家他們大概都急死了吧?媽媽會不會哭?爸爸會不會心情煩悶的猛抽菸?
“對不起,爸爸媽媽…”他低頭喃喃道,突然狠狠的擦拭身體。
次日,因爲擔心父母,高暢一夜未眠。
在暈暈忽忽的把不再‘消失’的葉珊從牀上搖醒後,他走到院子外用手指代替牙刷用清水刷起牙來。
混合着唾液的水順着溝壑流動,一點點滲透到泥土中。他這麼看着,不禁有些出神。
這時,一個俏麗的身影蹲在他旁邊,拿着黑灰色的牙刷一聲不吭就開始刷牙。是葉珊。
高暢楞楞的看了半天:“哪來的牙刷?”
葉珊把牙刷從嘴裡抽出來,伸到了高暢的眼前。金屬的杆…金屬的毛…這是人用的嗎?普通人用這麼一次,牙齦這玩意基本上就消失了吧。
“這牙刷你也有的。”葉珊收回牙刷,插入口中。
望着葉珊嬌嫩的嘴脣吞吐着牙刷,高暢艱難的吞了口水:“我有?這種牙刷?”
葉珊瞥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自己摸索。”便走進屋內。
…
兩人本以爲躲到這裡就能暫時甩開研究所的人了,所以,當外面傳來陣陣轟鳴聲時,兩人都沒意識到那是追擊者。
惑然的走出門外,一架軍用直升機懸在山前的100米處,與兩人遙遙相對。這時兩人看見,從直升機上垂下了一根絞索,然後機載人員將黑色的箱子一個個從機倉中推出,順着絞索向下降。
“糟了!”葉珊剛準備扔出鐮刃斬斷那根絞索,但每分1000發子彈的機槍卻絲毫不給她機會。她抱着高暢從窗戶跳入了後山中。
老農民剛從山下回來就看到了這浮在半空中的戰爭機器,在他驚恐欲絕的眼神中,直升機的機載機槍噴出火蛇,槍口擡高,在地上彈起一陣黑灰,然後延伸着將他的祖宅打成了篩子。
“不!”老農民絕望的一聲大喊,癱坐在了地上。
…
(血紅色的珠子是能量,黑色的是核心。)
(納米機母體有分裂的功能,而分機沒有。所以對高暢來說,每過一天都會有納米機通過新陳代謝排出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