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你是……”
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張博頓時猛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指着對方卻是難以在腦海中刻畫出一個鮮明的形象來。
他知道,這裡脫離系統太久了。
來人先是看了一眼張博身旁的小丫頭,單很快又將目光對準了張博,而這一次就算是小丫頭也感受到了對方威嚴中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強大的威懾力,這是一種憤怒,無形之中擴散開來,而且很難想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他爲何如此的憤怒,是因爲張博從系統的軌道上失蹤還是因爲別的什麼,沒人知道,但是很快張博也平靜了下來,不管這個人爲何會出現在此,但是他身上的病毒已經容不得他有半刻的大意了。
“你……竟然當真什麼都忘記了?”
來人看着陷入危境的張博,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異樣的變化,而當他注意到張博此時的實力時,卻是在臉上展現出一絲不忍,而同時,他伸出手來,就在他的手即將觸摸到張博肩膀的時候,那種無形中擴散開來的病毒眨眼間便消失了。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張博此時所感受到的並不僅僅是病毒從他的體內消失,就像是彷彿形成了某種剋星一樣的保護膜,讓病毒甚至不敢接近他的身旁,此時他突然意識到,這個人之前的那種手法並不是某種還原或者殺毒的能力,而恰恰是另一種形式的隔離技術的時候,他的心再度猛地一震。
“恕我冒昧,你到底是誰?”
縱使他給張博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失去和覆蓋的記憶卻是再難回想起來,如果他對自己很重要,那麼他的出現或許對張博來說是一種好事。
“哼,既然不記得了,名字不說也罷,只是想不到,你竟然會選擇走上這條道路,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他的話無處不透着一種古怪,雲裡霧裡之間又好象是意有所指,不過張博卻沒工夫跟他猜謎,而是用最直接的眼神盯着他,片刻後,來人突然間莫名的就笑了。
“若不是這種眼神,如此的深刻,我就怕是要以爲你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此時他轉過身看向這無盡宇宙中如同億萬星辰一邊的數據線和點時,伸手指向遠方,隨後說道。
“看見這廣袤的宇宙星河了嗎?”
張博也擡起頭看向了這無垠宇宙,心中卻是納悶他爲何要如此說來,而正當他想要提問的時候,來人淡淡一笑,卻是充滿了一種無盡威嚴,轉頭盯着這宇宙間的星辰說道。
“這些都是你創造出來的,怎麼,記不得了,當年我還擔心你將這無盡的悖論放逐於星空之中,與星辰融爲一體,哼,卻是想不到,你跟老七鬥了這麼多年,最終竟然都想到一塊去了,倒像是我落了下乘似的!”
終於,張博愣住了,當他重新看向這片天地,看向眼前的億萬星辰,他彷彿也想到了什麼,也想到了很久以前他曾經思索過的某個念頭。
他曾想,如果悖論就是人類的不同意見的話,是否這天地間無處不是悖論了,既然誰也無法說服誰,誰也無法代替他人活着,那麼這世間的規則是否本身就毫無意義?
“想不起來,沒關係,反正我跟老七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在乎這麼幾年,你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對於‘神最上’來說,沒有什麼比起時間更無足輕重的了。”
張博沒有說話,也找不到話來說,他的心中很是疑惑,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爲何掌握了這麼多的規則,甚至自身都已經立於最頂峰了,卻還是有如此多讓他無法理解的事物存在。
這些道理,這些規則,乃至原始代碼公式,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你……我到底是誰?”
張博遲疑的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而這一次恐怕也是他第一次希望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得知一個真相,而也是頭一次他對於這個真相的信賴度提升到了極致。
他太累了,通過自己的雙手來找尋真相的這條路上,他錯失了多少東西,到頭來,真相遠非他能夠接受的那個真相,而事情的發展也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也許這片天地本來就是無常的,沒有任何的道理、規則能夠將其約束。
“就連問問題也像極了‘他’,至於你是誰,他又是誰,這種問題有意義嗎?”
來人忽然一拍腦門,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繼續說道。
“對了,我倒是想起來了,在我的印象裡,你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給一個存在下定義,看樣子,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眼見張博的眼神越發的凝重,來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過頭了,他淡淡的一笑,終於將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收斂了起來,當場面變得平靜了下來之後,他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向張博隨後說道。
“這段因果,當年被你親手斬斷,你曾經說過,人就是人,神就是神,規則是規則,代碼是代碼,就算有共通之處,但是當一段數據邏輯化之後,產生了一種名爲‘自我’的東西后,將變得不再有任何聯繫,作用的對象發生了變化,導致了存在的因果也完全改變,你在這段事物當中的體現,和你在另一段因果當中的同一個指代的對象,具有完全的獨立性。”
人就是人,神就是神?
張博在口中喃喃的重複着這兩句話,他的心中突然變得一片茫然,他想起了自己身爲人的那段經歷,對他而言,那的確跟今天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甚至於就連找尋到一絲共通之處也沒有,他並不是從人“進化”到神的,完全沒有任何邏輯聯繫。
“怎麼,很難理解?”
來人笑看着張博此時的表情,隨後伸出一隻手指向一旁的小丫頭說道。
“在你的眼中,這樣的她算是什麼?”
小丫頭也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張博,但是張博此時卻明白了過來,是的,在他的眼中,這樣的小丫頭還算是當初的小丫頭嗎,她們只不過是披着同一具皮囊覆蓋下的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了,但是當真是如此嗎?
說起來,如今這個樣子的小丫頭,她並不是變成了另一個人,這只不過是隱藏在她內心中的另外一種人格罷了,如果是一個從來不曾存在過的意識和心理,也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她的身上,只不過是這種意識和心理無法被他張博所接受罷了。
是的,這就是悖論,無處不在的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