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句話,逍遙不由得恍惚了一晌,才猛然頓悟過來,起身便是微微一禮,道:“若得承授藝,不勝感激。”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看着凌霄安然自若的樣子,心裡猶是有些不足,想了想,纔是試探般道:“閣下的意思,除卻這兩曲,其餘的我仍是有些……”
“得隴望蜀,實爲大忌諱。”似乎看在逍遙琴藝還不錯的份上,凌霄神色緩和了些,但眼神依舊是淡淡的,頓了頓纔是道:“你琴藝雖精湛,頗有君子謙謙,溫潤如玉的氣度,卻沒有王者雍容之風,太過雕琢精巧。落入小道,難登大雅。不過……”
說了這一通話,凌霄卻微微皺眉,輕輕嘆息了一聲。
看到凌霄這樣一副模樣,那逍遙卻是肅然起敬,沉思半晌,纔是深深一拜,竟施了師徒之禮,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
葉斐看了看逍遙,又看了看凌霄,見着前者眼裡一副恭敬,後者眼裡雖是淡漠,卻是微微閃着一絲奇異的光彩,心裡便知道了一些。搖了搖頭,他自顧自地嚐了嚐清茶,卻是不做聲地掃了那瓏瓏與惜花人幾眼。
以他看來,逍遙這些舉動,雖頗出乎意料,但凌霄應付得妥當自然,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另外的兩人,卻是有些問題。
那惜花人不必說,雖然看在逍遙的面子上,不說不動,但臉上眼中的猙獰憤恨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現在與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白搭。何況,接下己兩人要做的事,絕對會得罪這個沉迷逍遙的人。立場已經決定是敵人,自然不必多少。
只是另外一個瓏瓏,敵友不明,倒是要考慮的,
想到這裡,葉斐不由擡頭看向瓏瓏。此時的她,正微微噙着一絲溫柔的笑,眸光溫然,似饒有興味,又似凝神沉思,看着樣子,倒是沒有什麼敵意,彷彿就是一個對琴藝有些興致的普通女子罷了。
但,先前這瓏瓏不論是城門前的舉止,抑或是之後直接驅車到青樓的舉動,都是讓葉斐有些疑惑。他雖然不怎麼清楚其中的關節,但這瓏瓏拒絕北寧王,又靠向與北寧王相對的南淵王手下,甚至她手中還有一卷拒之不得的琴譜,未免也太過蹊蹺。
這樣想來,這件事詳細計劃的可能性,或許更大一些。不過,倒是不知道,那位北寧王,是被算計的,還是配合的……
渾然不知自己似乎越來越會猜測的葉斐,慢慢想着事,心裡便像漸漸散開迷霧的田野,清楚起來。
正在這時,那瓏瓏彷彿察覺到葉斐的目光,微微回眸,一片溫溫然如湖泊般平展清明。
輕輕點了點頭以作示意,葉斐的臉色雖然微微有些僵直,目光卻是沉靜純粹,如上佳的美鑽般熠熠生輝。
看着那純粹卻不顯得單純孱弱的眼眸,瓏瓏愣怔了一會,心裡閃過一絲念頭,她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意,不知道怎麼得覺得快慰舒服了些。
且不說這葉斐與瓏瓏各有所思,凌霄與那逍遙卻是說得妥帖清楚。這兩人,前者聰慧敏銳,善解人意,後者面冷心深,字字珠璣,都是聰明人,自然不多時就說得清楚明白。
“閣下如是有心,立意教授逍遙十天半月的,逍遙決不負閣下的心意,必當戮力而爲。”那逍遙微微笑着,只聽着凌霄願留十來日教授她,不由得一片歡悅欣喜的神色,極爲高興。但過了一會,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頓了頓,便又是開口道:“寒舍雖是簡陋,但也算得僻靜,如閣下不在意住處,可否於此暫居數日?”
點了點頭,凌霄應了一聲,算得答應了下來。他雖圓滿完成了先前的計劃,卻依舊安然自若,渾然不以爲意,看得邊上的惜花人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
這惜花人向來視逍遙如心頭肉,旁人多看了一眼,也是覺得不舒坦,何況此時的逍遙笑意滿滿,極爲欽佩地看着另外一個男人?只是他向來不願在這逍遙面前露出什麼魯莽的舉動,現在還強自壓制住自己的衝動罷了。
此時說得透徹了,逍遙稍稍行禮,說着要安排一下住處等事,稍微離去一會兒。說罷,便也隻身離去了。
待得逍遙一走,那惜花人如何還忍得住,當下便又是跳了出來,道:“我先前說得,你們兩個龜孫子,敢不敢應下?”
這一句話說出來,不說葉斐與凌霄兩人如果,就是瓏瓏也不禁鬧了幾分。她這一番籌劃計策,可不是爲着別的事,而是任務相關的。這個惜花人雖看着成事不足,但敗事怕是一把好手。何況,先前看的,兩人中的一位她還是很看得入眼的。
當下,她便是臉色淡淡着道:“你有對決令麼?”
對決令,比鬥之中最爲重要的東西,如果沒有這一樣東西,便不成爲對決,而是惡意殺人了。
這話一說,先前沒什麼準備的惜花人不由得愣住了,半晌也是吶吶着說不出話來。
“是這個麼?”看到這種情景,葉斐嘴角微微彎起,扔出一樣東西來。
黃銅雕花,一圈細緻的花葉圍繞纏出一個圈兒,裡面卻是三個凸顯出來的墨色大字:對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