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離開

前方一人飛奔出去的陳浪已經坐上了老王的車,急速趕到醫院,陳浪直接跳下車,跑進醫院正門尋找紫玲的所在。

紫玲的侍女小玉早就等待那裡,本來方纔是打電話給紫家的二小姐紫鴛的,沒想到陳浪卻是第一個趕來的人。沒有言語,小玉帶着陳浪快步來到紫玲的病房之前。

門已經打開了,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大夫走了出來。

“大夫,玲兒怎麼樣了?”陳浪第一時間跑了上去,焦急的詢問着。

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陳浪,又轉頭看看陳浪身邊的小玉,見到小玉點頭,老大夫臉上顯出了一絲慍怒。

“你是怎麼當人家丈夫的?妻子懷孕了,還讓她怎麼勞累?而且病人最近的精神狀態很緊張,今天是因爲貧血缺氧摔倒了,好在胎兒沒有問題。”有些冷漠的看着陳浪,老大夫淡然出聲。此刻的老大夫很是不解,裡面的女子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女子,除了絕美的容顏,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更是難得,這樣的女子,竟然有人不會好好珍惜,在她有了身孕的情況下還不去用心照顧。

“謝謝,謝謝您。”聽到紫玲母子平安,陳浪不斷的點頭道謝,眼角都泛起了一絲淚花。

“你現在可以進去探視,但是病人的情況還不穩定,以後多注意一點,現在孩子已經七個月大,早就應該好好注意了,下次在出現這樣的情況恐怕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微怒開口,老大夫的語氣之中都帶上了訓斥的味道,可是陳浪卻只知道不斷點頭。

“我一定會注意的,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這一瞬間,陳浪的心中只有紫玲,甚至連小琪琪都被他暫時放在了一邊。再一次謝過老大夫,陳浪打開紫玲的病房門,輕輕的走了進去。

病牀上的紫玲面容盡是不帶血色的白,眉頭緊緊皺着,彷彿在拼命的抵抗什麼,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被角。看着眼前憔悴的紫玲,陳浪心中一陣陣劇烈的痛。想想從前見到紫玲時紫玲絕美的樣子,而眼前病態的女子雖然依舊美麗,但她的身上卻揹負了太多的事情。

薄被下,紫玲的小腹隆起已經很高了,陳浪方纔想起老大夫告訴自己的話,紫玲懷有身孕已經七個月了。憶起兩人唯一的一次結合,應該就是那一次,紫玲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竟然一直都沒有告訴自己,那怕在四個多月前,國戰結束的那一刻,兩人見面,成婚,紫玲也沒有告訴自己,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骨肉。看着牀榻上憔悴的紫玲,陳浪的淚水漸漸模糊的雙眼。

坐在紫玲牀邊的陪護椅上,陳浪握起了紫玲骨節分明的玉手,此刻紫玲的手也是那麼蒼白,彷彿透明一般,流露着虛弱。

“玲兒,你好傻,如果不是出了今天的意外,你到底要瞞我到什麼時候?”陳浪知道,那怕是出了今天這樣的事情,紫玲也沒有準備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當時已經昏迷的紫玲根本就不能阻止小玉打電話給紫鴛,更不會知道世間的事居然會那樣奇妙,自己和琪琪正是在今天旅行回來,還剛好和紫鴛在一起。

緊緊握着紫玲的手,將側臉埋在紫玲的有些微涼的手掌中,陳浪滾熱的淚水滴落下來。心中想起紫玲爲自己做的種種,承受的種種,陳浪知道,紫玲是不想影響自己和琪琪的感情,但是她又想留下這個孩子,所以纔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的肩上。

這時,方劍雲、宋夢綺,杜明昊、紫鴛、小琪琪五人也來到了醫院,得知紫玲母子平安的消息,衆人先是長舒一口氣。雖然這個孩子是一個錯誤結晶,但他畢竟是一個小生命。

透過病房的窗,小琪琪看到了病牀邊靜靜守護的愛人,深情的背影令小琪琪震撼。比起陳浪和別的女子有了孩子,對小琪琪震撼更大的是陳浪一舉一動中流露出的真摯感情。小琪琪知道,自己的愛人對那個女子的感情也是深沉,真摯。

靜靜扶着病房窗戶的小琪琪是那麼憂傷,周邊的衆人都將目光轉到了紫鴛身上。方劍雲、杜明昊等人雖然知道紫鴛有個姐姐,但是卻只知道紫鴛的姐姐身體不好,而且從來就沒有露過面,今天怎麼會突然殺出來,而且還懷了陳浪的孩子,衆人都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大家跟我來吧,我把整件事情都解釋給大家聽。其實,無論是姐姐還是陳大哥,都沒有錯。”哀嘆一聲,紫鴛眼神示意宋夢綺,兩人一起走上來,從兩側扶住虛弱不已的小琪琪。

*

衆人小心的扶着少女離開了病房之前,而病房中,陳浪依舊靜靜的守着紫玲。可以說,自己和小琪琪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很大程度上是因爲紫玲的幫助和奉獻,越想,陳浪就越覺得自己愧對紫玲。

“水……”虛弱的聲音傳來,陳浪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趕忙將紫玲的手放回被子裡,陳浪從牀頭櫃上取來一杯水,小心的扶起了紫玲的肩膀,將水杯湊到紫玲嘴邊。

此刻的紫玲無比虛弱,眼睛都睜不開,喝下一口水,感覺一股甘甜直入心間,原本有些浮腫的眼睛也終於可以睜開。

“轟!”

心中巨震,睜開眼睛前的一刻,紫玲竟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味道。纖弱的肩膀竟然難抑的顫抖起來,紫玲不敢置信的仰起頭,看清身邊的人,紫玲本就有些浮腫的眼睛再一次蓄滿淚水。

“玲兒,你醒了,你好傻,爲什麼要一個人承擔這些事情,你真的好傻。”緊緊攬住紫玲纖弱的肩膀,陳浪不斷親吻着紫玲的髮絲、額頭,淚水也忍不住滴落下來。

“對不起,陳大哥,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的,我不想給你添麻煩。”被陳浪抱在懷中,紫玲就已經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搖着頭,紫玲不住的道歉。

“傻孩子,你有什麼錯呢,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讓你一個人承擔這麼多。”緊緊抱住紫玲,陳浪不斷的親吻着紫玲眼中溢出的淚水,接觸之地,紫玲額頭、面頰都是滾燙,心中突然想起老大夫的交代,現在的紫玲不能有情緒波動。

“玲兒,躺下來,醫生說你不能有情緒波動,什麼都不要想,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我們孩子出生。”扶着紫玲躺下,陳浪緊緊握住病牀上有些驚惶的女子微涼的小手,不住的安慰着。

聽到陳浪的保證,紫玲覺得很幸福,雖然紫玲很想問琪琪那邊怎麼辦,但卻終究沒有開口,紫玲不想讓陳浪爲難。

“好好休息,不要在哭了,我會一直守着你。”輕輕梳理着紫玲鬢角的髮絲,陳浪溫柔的出聲。此刻的紫玲也實在太累了,雖然心中煩亂不安,但依舊敵不過疲憊,沉沉睡去,

*

醫院之外的咖啡廳中,兩男三女靜靜的坐着,其中容貌最爲柔美的女子緩緩的說着話,像是敘述一個故事,周邊的人漸漸都是動容。

“事情就是這樣,相信姐姐今天也不是想要打擾陳大哥。大家也不要怪姐姐留下這個孩子,換位想想,姐姐已經決定今後不在與陳大哥有交集,也不願意再去尋求新的感情,留下這個孩子,是姐姐唯一的選擇。”紫鴛的話語落下,周邊的衆人終於全部瞭解了整件事情的緣由。卻是如紫鴛開始說的,這一件事情中誰都沒有過錯,如果一定要怪誰,就只能怪老天爺太會捉弄人。

“可是,這件事情該怎麼解決呢?你姐姐沒有錯,她很可憐,可是琪琪也沒有錯。”雖然紫玲的經歷更爲悽慘,而且整件事情中一直都在退讓,可是關鍵時刻方劍雲卻還是想護着自己的妹妹。

話語一出,周邊的人都沉默了。現在怎麼安排紫玲卻是是一個大問題,雖然紫玲說過,今後獨身終老,不要別人牽掛,可是這樣的安排無疑太過殘忍,如果說要陳浪放棄小琪琪,陪在紫玲身邊,怕是小琪琪一樣一天也活不下去。

沉思許久,源於私心中對姐姐的偏愛,紫鴛終於出聲,“其實,陳大哥和琪琪的婚禮不會有變化,陳大哥心裡也清楚,他的妻子一定是琪琪,這點不會變。”紫鴛話語一出,連一直悲傷哭泣的小琪琪都直起了身體,用紅腫的眼睛看向紫鴛。

“我們古世家的女子對名分之事看的並不太重,陳大哥和琪琪結婚,過他們的生活,只要琪琪可以稍微允許陳大哥抽一點時間出來,照顧一下我姐姐和她的孩子,我想我姐姐就會滿足了,其實,我姐姐她沒有很多要求的。”這一句話,紫鴛是特地看着小琪琪的眼睛說的。

聽着紫鴛的話,衆人都明白了紫鴛的意思。陳浪,是一樣要和琪琪結婚的,只是紫鴛希望琪琪可以接納紫玲,紫玲不要名分,只是要陳浪偶爾照顧一下她們母子。這樣的請求看似合理,但對於琪琪來說卻難以接受。在少女心中,感情是一對一的事,這一點,出生新時代的琪琪和古世家成長的紫玲觀念是完全不同的。要她允許自己的老公外面有一個情人,她說什麼也不會接受。

“琪琪,你覺得可以麼?”陪這些小心,杜明昊輕聲詢問。本來這個問題他是不想問的,奈何紫鴛不斷的眼神示意,不敢違抗老婆的意思,杜明昊只好當了這隻出頭鳥。

猛力的搖頭,小琪琪的淚水一下子流的更快,站起身,小琪琪不顧衆人的阻攔,快步跑出咖啡廳。

“我去追她。”見衆人都準備起身,宋夢綺連忙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留下一句話,宋夢綺抓起手包,快步追隨小琪琪而去。

看着快步追隨琪琪跑出去的宋夢綺,咖啡廳中的三個人再度安坐下來,沒有人在說話,大家都只能沉默。

*

緊隨小琪琪而去,宋夢綺終於在外面的一處天橋上追到了小琪琪。一把拉住少女,宋夢綺卻發覺此刻的少女神色已經完全鎮定下來。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宋夢綺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細心的幫小琪琪穿了起來。與方劍雲相戀多年,宋夢綺早將小琪琪看作自己的親妹妹一般,見小琪琪受涼,宋夢綺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外衣給了小琪琪。

“嫂子。”回身抱住宋夢綺,少女再一次抽吸起來。

“琪琪,乖,不要哭,乖。”輕輕拍打着少女的後背,宋夢綺不住的安慰着。

許久,少女終於止住了哭泣。雖然不願意在提及眼前的難事,讓少女爲難,但宋夢綺知道,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要解決的。

“琪琪,你準備怎麼辦?”輕撫小琪琪的髮絲,宋夢綺小心的問着。

再次聽到這個問題,小琪琪卻沒有哭泣,微燙紅暈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堅強的氣息。

“嫂子,我不知道。”深深呼吸一聲,小琪琪緩緩開口,“我想先離開一段時間,讓哥哥陪着紫玲姐姐,不論如何,都應該先要紫玲姐姐安全的把孩子生下來。”紫玲吃的苦小琪琪也爲之動容,而深愛陳浪的她更不願意看着愛人爲難。現在紫玲已經懷孕七月,這個時候陳浪必須隨時陪在紫玲身邊,暫時離開,對於自己、對於陳浪、對於紫玲,都是最好的。

“琪琪,其實紫鴛的提議,你可以考慮一下。陳大哥心中最愛的人還是你,但是陰差陽錯,紫玲他也沒有辦法不去照顧。方纔咱們都聽到了,其實紫玲並不是貪心的女人,她要的也不多,不如,你接受了紫鴛的提議,好不好?”躊躇片刻,宋夢綺輕聲詢問着小琪琪的意思。

聽到嫂子的話,小琪琪雙眼再度顯出迷茫的神色,痛苦的搖着頭。知道現在多說也是無意,宋夢綺不在言語,只是安靜的伴着小琪琪。

“嫂子,我想把這件事情的決定權交給哥哥,如果他決定讓我和紫玲姐姐一起陪着她,我也只能接受,畢竟我這一輩子已經不可能離開他了,不論他做什麼樣的決定,只要他還要我,我就只能去接受。我決定先離開,等紫玲姐姐的孩子平安降生後,哥哥自然會來接我,到時,他要做什麼決定,我聽從就是了。”長久的沉默過後,小琪琪哀嘆一聲,終於開口。

“這樣,也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你想去那裡,嫂子都陪你去。走吧,先回家。”心中知曉小琪琪的想法,雖然紫玲很可憐,但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分享的,小琪琪沒有辦法接受與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人。但眼前的事情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現在的小琪琪想把決定權交給陳浪,無論他做什麼決定,都被動的接受,這樣,心裡許會好過一些。沒有在多說什麼,宋夢綺攬起小琪琪的肩膀,緩緩走下天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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