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幹什麼？快放開我！我可是梨氏集團的千金！”這個時候再不自報身家，估計就要被送警局了。
“你私闖民宅，跟我們走一趟。”
兩位警察一左一右，毫不客氣地打算將她塞進警車。
“等一下。”
大概是怕事情鬧得太大難以向風華交代，那愚蠢的女人忽然又出聲制止。
哼，即便這樣，我也不會放過你！
梨雪咬着銀牙在心底發誓。
“警察同志。”黎夜從屋裡拖出一個小行李箱，“這是她的東西，別落下了。”
梨雪懵了。這真的是趕盡殺絕、魚死網破的節奏啊！
“你們不能動我！”梨雪掙扎着喘着氣，“弄皺了我的衣服，你們賠得起麼？”
“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持。
庭院的門口不知何時停下一輛黑色邁巴赫。車的主人隨意地倚着車門，在結束通話後終於直起身，不疾不緩地朝這邊走來。
冷峻且從容的氣質，黎夜還能回想起對方語調裡淡然卻微微上挑的尾音。與其說他是座冰山，不如說他更像某武俠劇裡的寒玉——水凝冰粗糙而有棱角，但白璧完美無暇。
不過縱然是塊美玉，也是塊泛着寒氣的美玉，容不得人輕易接近。
“有麻煩？”
清冷而凌厲的視線從身着制服的警員、聲音尖利的女人身上緩緩掠過，一股無形的壓力懾得衆人鴉雀無聲，最後對上黎夜的目光。
漆黑的眼眸彷如幽深的漩渦。乍一看是靜止的，但冥冥之中又讓人覺得它正緩慢地旋轉着。對上這樣的眼眸，不免讓人的思緒在無意間被吸入那口旋渦之中。
黎夜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搖頭：“也不算吧，我自己能解決。”
淡淡掃過她的臉龐，似乎在反覆確認。隨後，對方點了點頭，不再過問的樣子。
黎夜鬆了口氣。
饒是她臉皮再厚，也經受不住別人如此細緻地打量。
雖然對方應該是好心……哎，冰冷慣了的鄰居突發善心，還是不怎麼讓人適應。
“走了。”那男子斜睨過警車邊猶如被禁聲了的衆人，“你們繼續。”
“這人是誰？！居然這麼囂張！”
一年輕警官憋不住了。他們是警察，代表着國家公權力。雖說不是因拋頭顱灑熱血而要被人民供起來，但起碼的尊敬與感激總該有吧？
本以爲自己的這番心情能引起同事的同仇敵愾，一致共鳴。轉過頭，卻發現同事們都沉默着，愕然：“你們難道不氣？”
年長些的警官蹙着眉頭沉思幾秒，繞過急躁的小年輕問另一位警員：“老蔣，你看那男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好像是挺眼熟。”那個叫老蔣的警員冥思苦想，猛然左拳捶右掌。
是風華，盛大集團的風華！
他略微激動地喊住了快要離開的男子：“風……風先生？”
風先生？
年輕的警員有些疑惑。聯想到警署最近在野外生存體能模擬、突發情景應對、反應能力等訓練項目上，採用了最新的全息技術。這一項技術不僅從實用性上無可挑剔，還大大降低了國家政府在人員訓練上的支出，也使警員們避免在訓練過程中遭遇傷亡的風險。
而這最新的全息技術，正是由盛大集團所提供。
難道，他……他就是盛大集團的那個風華？
切身體會到那種高效率高安全係數的年輕警員脣角顫抖，聲音裡飽含敬意：“風先生！”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風華半側過頭，朝對方微微頷首。
此時的梨雪驚喜之餘又夾雜着一絲酸楚和委屈。
驚喜的是，在這個受難的當口，風華突然的出現似乎預示着一絲轉機——她本來就是因他而來。想必他族裡的長輩也早已提醒過他。憑着兩家的世交，他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觀。
委屈的是從他走進庭院直至離開，別說目光是否在她身上停留，就連正眼也從未給予。
“風華哥哥！”
見風華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但也僅僅是掃了一眼，稍縱即逝，梨雪咬着脣不甘：“風華哥哥，我是梨雪！梨景集團的梨雪！”
不緊不慢的腳步倏然頓住。
從梨雪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風華蹙着眉峰，向她投來淡淡的一瞥。
俊美得令人心驚肉跳！
梨雪紅了臉，胸腔裡心砰砰直跳。撫了撫發熱的臉頰，嬌羞的同時不忘得意地偷睨了眼黎夜，然後垂眸泫然欲泣：“風華哥哥，小雪……小雪差點見不到你了呢……”
說罷，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般低聲啜泣起來。
風華恍然出神，倒不是因着那女人的小伎倆。
猶想起那個陽光微醺的午後，她陰錯陽差地站在庭院外向他自我介紹。和煦的風捲起她額前的黑髮，露出雪白光潔的額頭。
如月牙彎彎的眼眸，似笑非笑，生動而又俏皮。
此黎非彼梨，他卻誤當成了梨家人。
而眼下，梨家真正來人。
目光掃過那女人腕上的手銬，他走向黎夜：“認真的？”
“你想英雄救美？”黎夜歪着頭，探究他眼底的情緒。
如果他是所謂的“風華”，那麼那女人好像跟他有那麼點關係，完全地袖手旁觀，她是不信的。
對視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那一刻除了靜止的視覺和微微發散的想象力，其他的節奏都已被無意識地放慢——毫無由來，腦海中浮現出他喝茶時修長手指捏着白瓷杯，斯條慢理垂眸低飲的樣子。
在她發愣的那會兒，風華終於漫步到她的面前，半俯下身。
四目相對，不過幾寸距離。
黎夜後退一步，正色道：“別說我臉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需要煩勞你。”
風華倏然笑了。
這是黎夜第一次見到他笑，本來兩人來往的次數也不多。
猶如夜深人靜之時悠然綻放的優曇，漾開的脣角似瑩潤光潔的花瓣，有那麼幾分光風霽月、出塵脫俗的味道。
因含着笑意，他的嗓音低而醇厚，帶着一絲蠱惑人心：“我以爲，有些事情，你並不想讓他們知道。”
“比如？”黎夜挑眉，不認爲自己有什麼把柄捏在對方手裡。
“粉色、小熊。”
頓了頓。
在黎夜迷茫的目光中又低聲飛快吐出一詞：“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