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喬峰當然知道茅臺酒,不過,他見歐陽華菲不願多說,自然也沒有多問。至少在他看來,歐陽華菲和歐陽華音兩人衣着華麗,而舉止也是大異於常人,便認定了,她們是出自不平凡的家庭的。

既然如此,她們曾嘗過茅臺這種名聞天下的名酒,當然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唯一顯得有點奇怪的是,什麼樣的家庭,竟會讓未出閣的女子接觸酒呢?

話說,在燕子塢的時候,阿朱和阿碧給她們準備的衣服,都是姑娘的裝束,而不是已然出嫁的婦人的。而她們的年齡,看上去也比較顯小——現代人的皮膚,比古代人要好,雖然骨架大了點,而個頭也是比一般男子還要高,但已經二十三四的她們,落在古代人眼裡,也不過是二八年華。

再加上,誰知道那個神秘的遊戲系統,有沒有做什麼手腳呢?

不過,或許就是因爲這次“茅臺風波”的影響,喬峰忽然轉了話題,不再提什麼丐幫,也不再說能讓歐陽華菲反應過敏的話題,反而將話題引到了人文風土上。其實,喬峰也沒少讀過書,但他的經歷異常豐富,見過不少大世面。而歐陽姐妹畢竟是現代人,有着喬峰這個古人怎麼都比不了的知識面,再加上不是古代閨閣女子,沒有那股酸氣,三人一時間倒是聊得相當歡暢。

正在這時,一個一身文士長袍的年輕人,從樓下走了上來,讓歐陽姐妹不禁一愣。爲什麼一愣了,有句話說得好,姐兒愛俏,這年輕人,實在是太俊俏了。

面若中秋之月,

色如春曉之花,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

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雖怒時而若笑,

即嗔視而有情。

不得不說。曹雪芹在《紅樓夢》中形容賈寶玉的句子,幾乎是自動的,就在歐陽姐妹的心頭冒了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如果直接拉去飾演賈寶玉,絕對比歐陽奮強更合適。

不過。這人明顯沒有留意到歐陽姐妹的存在,而是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有些懵懵懂懂。只見,他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叫了跑堂小二過來,叫了一壺酒,配以四色小菜,獨自一人自斟自飲起來。

“嘿,這小哥兒蠻帥的,姐姐。要不要去調戲下?”歐陽華音不時瞟一下那小哥兒,兩眼放着光,在私聊頻道里,和歐陽華菲在說着話。而坐在她對面的喬峰嘴裡的話,一時間竟被她無視了。

歐陽華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怕被喬峰看到——在私聊頻道低聲說:“嘿,小心點,你的夢中情人不是喬峰麼?讓他看到你這花癡相,恐怕人家膽子再大,也會被你嚇跑的!”

說到這裡,歐陽華菲稍稍頓了頓。心裡不由自言自語:“這是那個傢伙麼?貌似……這裡不是無錫,這座酒樓也不是松鶴樓,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難道……歷史的車輪,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的麼?哎……希望他不是吧……”

“哎……”正在這時。那玉面公子忽然嘆了口氣,這嘆息之中滿是寂寥。但,聽到這一聲嘆息,歐陽華菲一皺眉,歐陽華音卻是一挑眉,而原本背對那人的喬峰。卻是猛地回過頭去,那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在那人臉上掃了掃。

那玉面公子明顯也察覺到了喬峰的目光,似是一怔,隨即打量喬峰一番,自然也看到了歐陽華菲和歐陽華音。這時,兩人都正在打量着他,六道目光,立時撞在了一起。

看到那人望來,歐陽華菲也不會迴避,對他微微一笑,而歐陽華音就不客氣了,直接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人又怔了怔,也禮貌地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卻一直遊移在喬峰身上。

歐陽華音不禁一陣氣苦,這傢伙……是個基佬麼?怎麼總是在瞄着喬峰?小弱攻?

不得不說,孿生姐妹間,相互實在是太瞭解了。根本不用什麼私聊頻道,只要看看她那閃爍不定的目光,歐陽華菲就知道,歐陽華音究竟在想些什麼。她這次真沒忍住,直接翻了個白眼,然後便狠狠瞪了歐陽華音一眼。

注意到姐姐的眼神,歐陽華音不禁縮了縮脖子,一臉無辜。

正在這時,喬峰迴過頭來了,歐陽華音趕忙坐好。忽然,那個玉面公子招呼來了跑堂的,道:“小二,那位兄臺和那兩位姑娘的酒菜,都算在我這兒!”

聽了這話,歐陽華菲不禁微微一笑,而喬峰也回過頭,衝着他微笑着點點頭,但兩人似乎都沒和他說話的意思。

至於歐陽華音,在歐陽華菲的鎮壓下,自然老實。

正在那玉面公子抓耳撓腮的時候,只聽樓梯上腳步聲響,走上兩個人來。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撐了一條柺杖,卻仍行走迅速,而第二人是個愁眉苦臉的老者。兩人走到喬峰和歐陽姐妹桌前,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喬峰只點了點頭,並不起身還禮。

歐陽姐妹自然之道,這兩人必定是丐幫幫衆。不過,她們現下既然還不是丐幫衆人,乾脆無視了她們,都轉過頭去。

那跛足漢子看了歐陽姐妹一眼,喬峰卻道:“無妨,有事儘管說來便是。”

那跛足漢子應了一聲是,低聲道:“啓稟大哥,對方約定明日一早,在惠山涼亭中相會。”

喬峰點了點頭,道:“未免迫促了些。”

那老者道:“本來跟他們說,約會定於三日之後。但對方似乎知道咱們人手不齊,口出譏嘲之言,說道倘若不敢赴約,明朝不去也成。”

喬峰道:“是了,你傳言下去,今晚三更大夥兒在惠山聚齊。咱們先到,等候對方前來赴約。”

兩人躬身答應,轉身下樓。

他們說話聲音極地,除了左近的歐陽姐妹,還有喬峰本人外,這二樓上的酒客,怕是誰都聽不到,哪怕是鄰座的。但,歐陽華菲卻一直若有若無地盯着那玉面公子,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能聽得到這邊說話的聲音。這麼說的話……

不過,還不等歐陽華菲有所反應,喬峰就那大漢有意無意又向那位玉面公子瞥了一瞥,見他低頭沉思,顯是聽到了自己的說話,突然間雙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聲。

那人吃了一驚,左手一顫,只聽“噹啷”一響,那酒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喬峰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兄臺何事驚慌?請過來同飲一杯如何?”

那人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過杯筷,移到喬峰和歐陽華菲、歐陽華音的席上坐下,先朝着歐陽華菲和歐陽華音拱拱手,然後望向喬峰,輕笑道:“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喬峰笑道:“兄臺何必明知故問?大家不拘形跡,喝上幾碗,豈非大是妙事?待得敵我分明,便沒有餘味了。”

那人笑道:“兄臺想必是認錯了人。不過‘不拘形跡’四字,小弟最是喜歡,請啊,請啊!”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喬峰微笑道:“兄臺倒也爽氣,只不過你的酒杯太小。”

說着,他轉過頭,朝那小二叫道:“小二,再取兩隻大碗來,打十斤高粱!”

那酒保和那人聽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嚇了一跳。酒保賠笑道:“爺臺,十斤高粱喝得完嗎?”

喬峰指着那人道:“這位公子爺請客,你何必給他省錢?十斤不夠,打二十斤!”

酒保笑道:“是!是!”過不多時,取過兩隻大碗,一大壇酒放在桌上。

喬峰道:“滿滿的斟上兩碗。”酒保依言斟了。

這滿滿兩大碗酒一斟,那人登感酒氣刺鼻,似是有些不大好受了。看他衣着行頭,必定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哪裡見過這般大碗的飲酒,不由得皺起眉頭。

喬峰的一雙鷹眸緊緊盯着他,笑道:“咱兩個先來對飲十碗,如何?”

那人皺了皺眉頭,似是想要拒絕。但,看了看喬峰眼中那一抹嘲諷,原本似乎要出口的話,登時嚥了回去,笑道:“在下捨命陪君子,待會酒後失態,兄臺莫怪!”

說着,他便端起一碗酒來,咕嘟咕嘟的便喝了下去。

喬峰見他竟喝得這般豪爽,倒頗出意料之外,不禁哈哈一笑,說道:“好爽快!”端起碗來,也是仰脖子喝乾,跟着便又斟了兩大碗。

那人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氣,又將一碗酒喝乾。

喬峰也喝了一碗,再斟兩碗。一大碗便是半斤,那人一斤烈酒下肚,頓時,一張臉便通紅起來,彷彿有火在燒。而一雙原本清明的眸子,此時也變得渾濁起來。

喬峰見他霎時之間醉態可掬,心下暗暗可笑,知他這第三碗酒一下肚,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可是,喬峰卻並未留意,一直一旁沒有出聲的歐陽華菲和歐陽華音姐妹,眼睛卻一直盯在那人的指尖上。

“嘿,姐姐,待會兒……要不要拆穿他?”

“管那麼多幹嘛?反正,這位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就是有點呆而已,比那位寶二爺還要呆呢。”

“呵……跟那位比,這位倒是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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