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孤兒院已經有好幾天了,但是,我還是忘不了養父母死亡時的模樣,鐫刻在我的內心,無法磨滅。
還有那兩個警察的對話,始終在我的內心迴響,養父母的仇,報不了!
想到這裡,我不知覺的感受到了兩行清淚劃過。
“咦,爲什麼我又流淚了?”
爸爸說過,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要一個男子漢一樣站着,哭是軟弱的表現。
我用力擦乾臉上的淚痕,內心警戒自己要堅強,堅強,堅強!
“爲什麼臉上的水怎麼也擦不完呢?下雨了?”
“可我還是在屋內,難道房屋漏水滴在我的臉上了?”
剛剛擦完了淚水,臉上又出現了新的淚痕,怎麼止也止不住。
無盡的悲傷從心底升起,頭一次我覺得無助,我覺得我好孤單。
“爲什麼我再次回到孤兒院,我就回想起爸爸、媽媽的笑臉呢?爲什麼我覺得周圍是如此空寂呢?”
忽然間,再次想起了養父臨死前的眼神,對我投射出抱歉的眼神。
“爸爸,爲什麼要抱歉呢?”
養母在最後的那一刻,都握住了我的手,那溫度我現在還能回想起來。
“媽媽,爲什麼你現在的手如此冰涼,是不是着涼了?”
我感覺心口被撕裂了一片,能看到我的眼前有兩雙血淋淋的手在對我揮舞,那是不是你們的呢?
“咚、咚、咚!”
“小皓,你在裡面嗎?”房間外面傳來了一個祥和的聲音,我記得,那是院長老爺爺的聲音。
但,我沒有出聲,拿起衣袖擦拭着臉上的淚水痕跡。
門外的院長爺爺知道我在屋內,推開門便走了進來,笑呵呵的臉進入我的視眼。
“有一個自稱是你養父的朋友,說要見見你。”院長知道我從前在孤兒院的事情。
“朋友?”
我很驚奇,養父死了這麼多天之後,從來沒有人來過,甚至連他的入土的那一天都沒有人來,今天有一個自稱是他朋友的人,不免提高了警惕。
院長見我沒有出聲說話,以爲我高興得說不出話,急忙的朝門外的人招了招手:“進來,是不是這個孩子?”
在我看到那個人臉龐的時候,我關於他的任何記憶,從來沒有見過他。
“沒錯,是他。”那個人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
“啊啊~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院長開心的說道,這個孩子已經悶悶不樂好幾天了,現在有熟人來勸導他,應該會好點。
我在聽到眼前這個虎軀龐大的人說話的那剎那,眼睛內的瞳孔急速縮小,一臉的不可思議。
對於這個聲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人一直在我的腦海盤旋縈繞。
“是你!”
我驚呼出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有些害怕的手無舉措,表情十分的慌張。
“噢,沒想到被你認出來了,你小子的記性還不錯呀。”這人一眯一笑的慢慢靠近,微眯的雙眼有些驚訝。
忘記?我怎麼可能忘記!
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晚闖進家內,將養父母全部殺死的帶頭黑衣人!
“別過來,信不信我殺了你!”我的語氣非常慌張,想起這個殺害了養父母的人,恨不得吃其血肉。
“呵呵,就憑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還想殺我?”
“知道別人叫我什麼嗎?醫生!”醫生完全放開了嘴上的笑容,膘肉的臉實在讓人聯想不到“醫生”這個詞。
“醫生?”我眼中的驚恐沒有消退,還是很害怕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對眼前的這人非常的憎恨,就是他破壞了自己的家庭,是他讓自己再次淪落爲無家可歸的孤兒。
“知道別人爲什麼會叫我醫生嗎?因爲我喜歡幫助別人,助人爲樂是我的愛好。”醫生說着,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
“所以,我這次來是來幫助你的!”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附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
“啊!”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發出來自內心恐懼的喊叫,當時在我的腦海內完全蒙了,腳完全不聽使喚,怎麼也邁動不了下一步。
“嘔……”
過了一陣子,我從醫生的身上聞到十分濃郁的血味,腦子蒙成一片,迷迷糊糊,身子昏昏欲墜,一股嘔吐感從內心升起。
我乾嘔了好幾分鐘才緩緩恢復,眼睛內的驚恐更加的深。
“哦,我沒把身上的煞氣收住,看來你承受不了這些。”醫生笑眯眯的看着我,感覺是被一隻獵豹盯住獵物。
醫生在說完這句話後,充斥在房間內的煞氣如流水般退去,驟然消失。
“呼呼……”
我終於緩過了勁頭,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後背上壓得喘不過去的巨石消失了。
“你小子似乎還不錯。”醫生眉頭展露喜色,看着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腳步往後退了退,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如此恐怖,心頭一緊,要和他保持距離,否則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嗎?”醫生輕笑着問道。
我搖了搖頭,後腳跟又退了好幾步。
“我之前說過,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喜歡幫助人了,我是來幫你的。”醫生語氣之間充滿了迷惑氣息。
“幫我?”我充滿了不解,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再說什麼。
“你想爲你養父、養母報仇嗎?”
“我的仇人不就是你嗎!就是你將他們殺死的!”我咬牙切齒的說道,想起養父母臨死前的面孔,對醫生的恐懼感完全消失了。
“我?看來你是誤會了些什麼,我都說了,我最大的特點就是樂於助人,有人求我幫助他,於是我就幫他解決了麻煩。”
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如果眼前這個人沒有說謊的話,那麼,殺死養父養母的還有另一個人。
眼前的這個自稱是醫生的傢伙,充其量只是一個打手罷了。
我逐漸冷靜下來,從開始打着寒顫的心恢復常態,假若眼前這個人要殺自己,何必在這裡磨磨唧唧。
相信自己在他的面前,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殺死自己,比殺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那個人是誰?”我感覺自己的頭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靜。
“哦!”醫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將原本傾斜着的身子站直了。
“你似乎很有趣!”醫生打量我很久,說出了這麼句話。
“我說過,我是來幫你的,當然會告訴你那個人是誰。”醫生又露出了之前的輕笑,彷彿發現了一樣好東西。
我不自覺的嚥了口喉嚨間的口水,被醫生看得頭皮發麻,尤其這個人還非常的恐怖。
“那個人是誰?”我硬着頭皮,再次出聲問道。
“你別急,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得先和我去一個地方。”醫生將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整個人頓時一個激靈,全身一顫,心絃都緊繃起來。
“什麼地方?”我警覺心起,問道。
“哈哈~”醫生輕笑一聲,鬆開了我肩上的雙手,身子走到了窗戶前,靜靜的看着窗外嬉鬧的小孩。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醫生背對着我。
我搖着頭,心中有了一個苗頭,但,沒有說出口。
“我是一個殺手。”醫生說着的時候,將身子轉了過來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表情非常地鎮定,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醫生的眉頭輕挑,對我的反應有些驚奇,但,並不是很在意,繼續說了下去:“我二十歲入了這一行,二十五歲已經成爲這個圈子的神話,現今我三十了,一個人寂寞得太久,需要找個人來玩玩。”
“前幾天有個人來找我談筆生意,我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我曾經欠過他們家一個人情,不好推辭,於是我就接了。”
醫生眼帶笑意的看着我,雙手擺在身後,緩緩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在我的身邊時,停了下來。
“那個任務就是殺了你全家!也包括你!”醫生在我的耳邊說道。
我剎時腦袋一擡,震驚的看着眼前這個惡魔,雙手推動着他的肩頭,離開了醫生的周身,和他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不用這麼害怕,我要是想殺你,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醫生自信的說着,身上散發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哇……嗚!”
我再次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與血腥味,再次嘔吐起來,只感覺胃裡翻江倒海,難受極了。
醫生覺得差不多了,收起了濃烈的煞氣,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擡頭看着醫生的眼睛,從裡面我看到了輕視、蔑視,我能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但是,在執行任務的當晚,我發現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醫生輕呵一聲,慢慢朝我走來:“你想不想知道?”
“什麼事情?”我重新拾起了勇氣,儘量穩定自己的情緒,語氣保持常態,順着醫生的話問道,
“我發現,你在你養父母死亡的那一刻,你的表情和內心是非常淡漠,甚至他們的死都激盪不起你內心的波瀾,似乎是無關緊要的。”
醫生的眼睛緊緊地看着我。